第八十八章夜宴
“是，”嵐煙抬眸看看遠處的男人，心中閃過一刹那的不安“若沒有端妃，我怕是不會那麽輕鬆生了孩子。”
“說到這兒，臣妾倒是有一事要問皇上的意見，”嵐煙下了床“上次跟皇上討論皇兒的名字，後來便已不知是男是女推遲，如今不知皇上可想好了？”
“臣妾曾與端妃商討過這件事，可是端妃說畢竟是嫡出的皇子，她也是做不了主的。”
“梨妃說呢，”她抬眼看看微變臉色的黎荌“當初莫祿可是先皇親賜的名字，如今到了臣妾的孩兒，雖然無福得到先皇的賜名，若是有了自己父皇的賜名臣妾想孩兒一定會很高興。”
“姐姐說得對，”梨妃上前道“可不知皇上想好了名字嗎？”
“嗯，”他回頭看看嵐煙“就叫莫犴如何？”
“臣妾想著極好，”嵐煙念在嘴裏細細回味不由抬頭看著莫子軒“臣妾多謝皇上賜名。”
“恭喜姐姐，”黎荌福身道“臣妾原本想著祿兒一個人太過孤獨，如今有了弟弟，想必會更加開心。”
“嗯，”嵐煙看著她的神情讓人費解，隨後笑笑“皇上臣妾有些累了，想去歇會兒。”
“去罷，”莫子親昵的看著她“書房裏也有一大堆事等著朕去處理，如今看到你們母子平安，也算是放心了。”
“恭送皇上，”黎荌識趣道“還望皇上注意身子才是。”
“會，”莫子軒抬頭看看她“朕有梨妃這樣的愛妃，怎會舍得離開，”爽朗的笑聲傳出，黎荌低頭笑著，心裏隱隱不安起來“什麽時候起，皇上變得她都不認識了。”
“梨妃還有事兒嗎？”嵐煙明顯下了逐客令，清冷的眸裏掛著淡淡鄙夷“不了，臣妾便不打擾娘娘休息了。”
“琳兒，我們走，”福身完轉身離開，”嵐煙冷笑著坐上床“她不知道皇上布了這樣大的局到底是為了什麽，可是她知道她在皇上的心裏從不是最重要的那一個人就足夠了。”
“娘娘，小皇子當真是個福星，”青尤上前替她蓋了被子道“自從小皇子出生，皇上對娘娘的寵愛可是越來越多，隻怕不久便會恢複娘娘中宮之權。”
“不急，”她眨巴著眼睛“皇上不會虧待本宮，也不會虧待本宮的孩子，如今等的就是時間罷了。”
“是，”寂寥空蕩的屋子裏重重地歎息聲響起嵐煙閉了眼昏昏沉沉睡去“莫犴，莫犴，她用生命換來的孩子。”
過了晌午，若一才醒過來，額頭上的冰涼觸感讓她一顫，顧岩笑著看著她，手裏的冰塊冒著氣。
“你怎麽了？”她坐起身，額頭上的東西掉到地上，顧岩順勢撿起“怎的，身子有沒有好點兒？”
“好點兒？”她皺眉“本宮生病了？”“你不知道？”顧岩反問她“不過也難怪，不過就是低燒罷了，如今敷了冰塊該是好了不少。”
“原來如此，”若一抬眼看著他“嵐煙現在怎麽樣了？”
“你放心，她很好，”顧岩笑著坐到床邊，莫名抓著她的手，若一想要躲去，卻被他抓的更緊“放心，阿秀在外麵看著呢。”
“你什麽時候將阿秀賄賂的？”她笑著也不掙紮笑著看著他“你別忘了阿秀可是…。”
“可是什麽，”顧岩捂住她的唇“阿秀是個識大體的女子，你不該將她想的那般脆弱，若是可以，我倒是想著為她促成一門好姻緣。”
“好姻緣，”若一抬頭“原來你早就為她想好出路了，”她笑笑“也是，像你這樣的男子怎會忍心讓別人傷心。”
“我不過不想讓你難做罷了，”他皺眉溫柔看她“如今從你嘴裏出來倒像是我做了什麽虧心事一般。”
“你…，”“娘娘，”阿秀從門外進來道“皇後身邊的侍女剛過來，說是今晚請娘娘過去一同用晚膳。”
“晚膳？”二人相視一看，若一道“你且回了他們，本宮晚上定會準時過去的。”
“是，”若一看著走出去的背影淡淡道“你也早些回去吧，皇後那邊離不開人。”
“嗯，”顧岩站起身“反正再過不久你便過來了，隻消看你一切無恙便足夠了。”
“等等，”她叫住他“你可還有上次送我的東西？”
“什麽？”顧岩回眸，下一刻卻是緊緊抱住她“你知不知道那東西可是傷人身子的，若是長久的用下去，你隻怕到時候後悔也來不及。”
“我又怎會後悔，”若一苦笑一聲“自從上次一別，我便知道今生做你妻子無望，與其以後生了他的孩子，不如趁早斷了念想，你知道的，我不後悔。”
“若一，”他輕喚她“你理智一點，既然明明知道回宮這是不可避免的事情，又何必這樣排斥。”
“你隻告訴我，給是不給，”她定定的看著他，從他懷裏掙脫開來，下一刻卻是從他懷中拿出東西，微微一笑“這東西本就是我的，如今還給我又有什麽不妥。”
“你…，”他微微歎氣“你不該這樣不顧自己的身子，如今藥在你手裏，我也是沒有法子，隻是你一定記著不能多吃。”
“知道了，”若一將他推出門然後緩緩蹲在地上“孩子？多麽聖潔的事物，怎麽可能屬於她？”眼裏淡淡的淚光閃爍著她隨手拭去，閉著眼回想過去的種種。
“她到底不能原諒孩子的逝去，不能原諒自己的懦弱。”
“端妃來了，”一進門便看見嵐煙抱著孩子逗弄，看見她便將孩子遞過去擺擺手讓侍女退下。
“坐吧，”她指指身邊的座位“若不是你，本宮怕是早就死了，”“娘娘不該這樣說，”若一淡淡道“娘娘福澤深厚，自是有菩薩保佑。”
“可是若不是你，皇上不會來看我的，”她頓了頓“昨日的事情顧岩都與我說了，無論如何都是那句話，謝謝你。”
“娘娘若是為了單純的謝意，那臣妾收下了，”若一道“若是沒有其他的事臣妾便退下了。”
“你別走，”嵐煙看著她的背影“本宮有些話想與你講。”
“坐吧，”她率先坐在凳子上，又將杯中的酒倒滿“自你入王府的那日起，這仿佛是第一次本宮與你用膳。”
“是，”若一笑笑“原先在王府沒有機會，如今到了宮裏更是沒有機會。”
“說到底是本宮的不是，”嵐煙笑笑“本宮還記得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眼睛雖瞎，可是那絕代風華不是人人都能有的。”
“娘娘謬讚了，”她抬眸“娘娘當年宛若銀鈴般的笑聲臣妾也從未忘過。”
“那你不恨我嗎？”她將夾好的魚放到她的碗裏“我可是費了不少心思才將你弄走的。”
“搶走你的姐姐，搶走你的愛人，甚至…連我身上流的血液都是你的。”
“既然能被你搶走，就說明他並不是我的，”若一淡淡道“不過有一事我倒想問娘娘，若雪是我姐姐的事到底是誰告訴您的？”
“這個並不重要，”她直接跳過這個話題，然後站起身看著這個淡然自若的女子“如今我倒是有點兒明白皇上為什麽那麽寵幸你了。”
“你知道嗎？認識你之前皇上從來都不會看其他女子一眼，可是那日他在睡夢中匆匆醒來，跑到窗邊隻為看窗外的你是否有事。”
“我記得那日我問他在看什麽，他說不過是一個藥引罷了，”她頓了頓“可是你知道嗎，我能感覺到，感覺到他的心很痛，感覺告訴我，他在乎外麵的那個女人。”
“不要說了，”她站起身靜靜的看著她“臣妾不想再提過去的事兒，若是娘娘無事，臣妾想先回去了。”
“別走，”她拉住她的手“你知道嗎？有一段時間，我恨死你了，恨不得你死，所以當日聽到你回宮的消息時我不惜花費重金找人殺你隻不過後來失敗了，你還是進了宮。”
“我曾想著用我一切能想到的方法殺了你，可是後來你知道嗎？我厭倦了這樣的日子，費盡千辛萬苦終究是得不到他的心。”
“那夜夜夢裏他喊的名字無一不是你，你能想到嗎，他那樣驕傲的人，夢裏麵不知道對你說了多少對不起。”
“若一，你到底給他灌了什麽迷魂湯？”她吃吃的笑著放開她的手，身子重重地坐在地上。
“還有什麽補充的嗎？”半晌嵐煙聽到她淡淡的聲音，然後她說“多謝皇後娘娘今晚的款待。”
“若一，你到底聽明白了沒有？”她憤恨的抓住她的肩“自始至終我都是想殺你，可是你為什麽要救我，為什麽？”
“我從未想過救你，”她認真凝視她的眼“我想救的不過是那個無辜的生命罷了，”她盯著她平滑的腹部“娘娘知道我當年的孩子是怎樣沒了的，如今我不過是不想讓事情重蹈覆轍罷了。”
“臣妾告退，”嵐煙看著她倔強的背影，話到嘴邊卻是硬生生咽了下去“不可以，她不可以告訴她當年孩子的真相。”
“她是這樣的喜歡孩子，若是知道救了殺她孩子的凶手，不知道又會鬧出什麽來。”
“如今就當她欠她一個人情罷了，”嵐煙低眉看著地上的東西“若是可以，她會還請她的人情。”
“可是她與她永遠都不可能成為朋友，如今…剩下的便隻有對付黎荌了。”
“不曾想當年唯唯諾諾的女人也會有這樣的一天，歲月真是個好東西，改變了不少原有的東西。”
“隻是…黎荌，我保證，你今日帶給我的東西，他日，我一定會親自從你手裏拿過來。”
“你在想什麽？”淡淡的聲音傳出，顧岩坐在旁邊望著她，原本清冷的眸底竟有淡淡關心，嵐煙笑著看向他，然後緊緊抱住他。
“大哥，”她輕喚他“若是可以，我倒是寧肯選擇當初不認識子軒，如今我活的太累了。”
“我說過，你選擇的路無論如何都要走下去，”他拍拍她的肩“我說過，無論如何，我都會幫你，一直，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