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治眼
“那就勞煩貴妃娘娘往後多來王府走動走動,”莫子軒扶起嵐煙道“至少在嵐煙與我成親之前。”
“那是自然,”若雪道“隻要王爺不嫌棄我多事才好。”
“不敢,”莫子軒眼神淡淡的看著她,若雪知道他該是恨死了她,隻是卻不知她在他眼中早已與常人無異,她的作用現在不過是困住若一的手段罷了。
“大哥,當真是個多情的人呢,”莫子龍笑道“原先聽聞大哥帶來一個白發妖女,不知使了什麽狐媚手段,竟勾引的大哥連嵐煙都舍棄了,現在看來不過是街頭傳聞罷了。”
“不一定,”莫子君笑道“自古傳聞定是有些依據,要不然也不會傳的如此沸沸揚揚。”
“那三弟莫不是見過那美若天仙的白發妖女了?”莫子龍抬眼道,手指熟練的把玩著戒指似笑非笑。
“我怎會有那樣的豔遇,”莫子君道“在大哥府內,理應是大哥為我們解惑才對。”
“沒什麽好解釋的,”就在眾人望向他時莫子軒淡淡道“這世上我唯愛的就隻有嵐煙一人。”
他將嵐煙攬入懷中輕聲低喃道“外麵的傳聞都不可信,你隻要信我便已足夠。”
“我當然信你,”嵐煙靠在他堅實的背上微微歎息“他如今還不肯道出她的身份,莫不是怕她傷害了她?”
“咳…,”一聲沉重的咳嗽自喉嚨傳出,皇上閉了眼“恐怕有生之年再得不到天倫之樂了。”
“皇上要不臣妾扶您回宮,”若雪輕拍他的背道“大冷的天若是受了寒可怎麽好。”
“好,”皇上轉眼笑笑“今日,朕出來的時候也夠久了,軒兒,”他看他“成親的日子是由你做主還是朕為你選。”
“若是父皇親自擇選,自是兒臣與嵐煙的福氣,”他跪下道“兒臣懇請父皇為兒臣選個吉日。”
“那好,下月初八是小年,再者,你素來不喜歡鋪張浪費,索性就於那日成親如何?”
“兒臣領命。”
“走罷,”皇上蒼老的聲音傳了出來,捏著雪妃的手微微顫抖。
“起駕回宮,”尖利刺耳的聲音傳出,一幹人等跪在地上恭送皇上離開,皇上起了身任由雪妃攙扶離開。
莫子軒看著那抹玄黃色的身影離開,直至不見,他眼中的恨意才彌漫開來,“父皇,你可曾想過,有朝一日你也會被迫做你不願做的決定呢。”
“皇兒,一定要為母後報仇,”他永遠也忘不了在那個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冷宮裏梅妃就那樣死在他的懷裏,從溫至冰,直至死亡,他的母妃就這樣死去,她死去的時候眼睛瞪得很大,他忘不了。
“雪妃,”他死死的瞪著那早已沒了人的地方,手掌緊握成拳“你該要感謝若一,若不是她,我不會就這樣讓你過好日子的。”
“子軒,怎麽了?”嵐煙關切的詢問,小巧的手放到額頭“莫不是感冒了?”
“沒事兒,”他回了神看她,眼中莫名的閃過一絲失落“剛才他以為那清澈的聲音是她。”
“王爺,”侍衛慌慌張張跑了過來,低聲在他耳邊不知說了些什麽,嵐煙隻看到他側臉棱角分明的冷漠,然後他回了頭,安靜的望著她。
“嵐煙,”他平靜的看著她道“你就這般想要知道她的身份?”
“子軒,我…,”所有的解釋在那一刻被他的眼神分解的支離破碎,她定定神道“那個白發女子到底是誰?”
“是誰?”他閉了眼不再看她,像是過了很久他才轉身看她“嵐煙,”他說“以後我不希望你再去找她,你隻需知道,”他頓了頓道“我莫子軒明媒正娶的妻是你就行了。”
“知道了,”她低眉淡淡道“我不會再去找她,你放心。”
“姑娘,今日也該是累了,要不早些歇息,”阿秀輕輕道“還有…若是這幾日無事咋們便不出門了。”
“為什麽?”若一難得有了脾氣,皺眉道“上次不是你說要我多出去走走嗎?”
“這不是為姑娘著想嗎,”她定了定神,將香料倒入香爐中道“冬天快過去了,這幾日怕是最冷的時候了。”
淡淡的香味中夾雜著藥香,若一想想倒也覺得無礙笑道“當初我不願出門,你便天天想著法子讓我出門,現在好不容易有了興致,你又不讓我出去,還真是難伺候的主呢。”
“姑娘,慣會說笑了,”阿秀將被子掖到頸下,輕輕道“快睡吧,奴婢今晚會讓香草守夜。”
“嗯,”若一閉了眼迷迷糊糊之中倒也是睡著了,阿秀卻是一夜無眠,獨自在房間坐了一晚上“她想不通王爺為何會讓若一親眼去看。”
“男人的心思還真是難猜的很呢,”歎息聲起,她開了窗望著幹枯的枝芽不知在想什麽“從前見若一日日望著外麵,總覺得有什麽好望的,現在想想真真是難為了她。”
“她望的不是景,而是那日日無法排解的孤寂,她是被王爺囚禁了一生的鳥兒,想飛,怕是無望。”
轉眼小年將至,若一的身體已無大礙,前幾日顧岩特地把了脈道“姑娘的身子恢複的不錯,再過幾日我便為姑娘施針治眼。”
“有勞顧大夫了,”若一笑笑“當初為我跟那位素未謀麵的姑娘換血的應該就是顧大夫吧。”
“顧某不才,”顧岩向後退去,一臉的溫文爾雅“與姑娘素未謀麵的是在下的妹妹嵐煙。”
“嵐煙?”她起了眼,仿佛在看他“莫子軒最愛的女人是你妹妹?”
“嗯,”他含糊不清的應了聲“他何嚐不想告訴她,他最愛的其實是她啊,隻是往往當局者迷。”
“那就怪不得呢,”她低聲笑笑“無論如何,還是要多謝顧大夫一直以來對我盡心盡力的照顧。”
“姑娘言重了,不過是醫者的本分罷了。”
“那她如今怎樣了?”她起了身靠近他,神色近乎扭曲“別人的血留在她的身體裏是不是很好受。”
“這個姑娘自己已有體會不是嗎?”他向後退了退,直至窗沿“這樣的若一她從未見過,心裏卻是莫名的心痛。”
“嗬…,”她突然笑了,笑的歇斯底裏,幾欲奔潰“她也會痛嗎?她也會每月忍受那寒冰之苦嗎?她也需要那無止無休的背叛嗎?”
眼淚順著發絲滴落下來,若一頹然坐在地上,低著頭的樣子著實讓人心疼,顧岩握緊了手,溫潤的臉難得有了些許表情“無論有意無意,他都已經傷害到她了。”
“姑娘,你怎麽了?”鳳蘭手裏的花瓶霎那間支離破碎,她匆忙跑了過去“怎的坐到地上去了。”
“沒事,”她止了哭任由鳳蘭攙扶起來,“阿秀呢?”她輕聲問道“今日怎麽不見她人?”
“阿秀姑姑一大早便帶著香草去置辦過年的東西了,”鳳蘭道“顧大夫怎的站在那裏也不動啊。”
“沒事,”顧岩回了神“好好伺候你家主子休息吧,再過幾日我便為她施針治眼。”
“多謝顧大夫,”鳳蘭欣喜著福了身,抬眼看顧岩已經走了出去道“恭喜姑娘可以重見光明了。”
“八字還沒一撇的事兒呢,”她收了情緒道“我先去睡會兒,阿秀來了你在叫我。”
“是,奴婢遵命。”
“今日怎的收不住情緒了呢,”她皺眉閉眼“嵐煙該是個多麽優秀的女子,才會得到他的青睞。”
古色古香的藥鋪後院,一青衣黑發男子坐在石凳上不知在想什麽,手裏的酒壺碎了一地也渾然不知。
“大哥,你看,”年少的嵐煙一身紅衣,言笑晏晏的瞪著他,手中拿的佩劍上麵赫然多了個女子什物“這個好看嗎?”
她指著上麵的劍穗道“母親教我女紅,我便求了母親教我做這個,今日送與大哥。”
黃色的劍穗在風中搖曳,他卻是猛地拿過佩劍,眼色晦暗不明“多謝小姐,”然後在她的喊聲中獨自離開。
那時的他極為倔強,總覺得他們與他終歸是外人,如今…。
“施主在想什麽?”莫裏走近道“外麵寒氣過重,施主還是進屋為好。”
“莫裏,”他抬眼看他“當初你教我要救煙煙,就需與她體質相同的女子引血,如今煙煙已無大礙,我自當是對你感恩,隻是如今那引子雙目失明,我若是要救她你可有法子?”
“阿彌陀佛,”莫裏道“施主當真是個善人,世間萬物,有因必有果,有禍必有喜,若是要治,自是有法子。”
“要怎麽做?”顧岩起了身道“若是可以治好她的眼睛,我便放了你。”
“善哉善哉!”莫裏笑笑“我與施主早已不是階下囚的關係,又何來放了我之說。”
“想要救那引子,倒也不難,隻需施主的針灸配上我的獨門秘方,想來也是無礙了。”
“這麽說你答應了?”顧岩道“原本還想著如何讓他救她,豈料他今日這般好說話。”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莫裏道“我自是不敢推諉。”
“隻是…,”莫裏話鋒一轉,見他麵色一緊,隻是笑了笑“她的眼睛可以治好,但她終其一生都會有一頭白發。”
“無礙,”他無奈道“如今,我隻想救她,別的…也是無能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