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失明

  轉眼秋至，若一的身子再不複從前，每日吃了藥便是渾渾噩噩的睡著，那日難得清醒，便差阿秀去請莫子軒，阿秀聽她吩咐，跪在門外央求他去看她，他卻是再未去過，隻讓顧岩傳話外麵戰事緊張，讓她照看好她的身子，莫要擔心他。


  其實誰人都知，外麵太平盛世，哪來的戰況，所有的一切不過是不願見她的幌子罷了，至於為何不見，所有人都不得而知。


  這日，三王爺難得來了府上，聽聞大哥不在府上，便有了去看若一的興致，自從上次，他再未見過她。


  “我上次見到的那位姑娘呢？”莫子君站在梨花樹下，望著早已枯萎了的園子對侍女道。


  “啟稟三王，若一姑娘在房內休息。”


  “若一，原來她叫若一，”他輕喃，腳上的步子卻是往庭院走去“青天白日的，怎的在屋內休息？莫不是生病了？”


  “王爺還是不進去的好，”阿秀急忙跪在門口，將他堵住“若一姑娘累的很，怕是不能見人。”


  “有什麽不能見人的，”他皺眉“再者，我上次問大哥了，她也不是大哥的什麽人，我怎麽就不能見她了？”


  “這…，”阿秀正愁找不到緣由，老遠便看見一抹黑影往這邊走來，不由麵露喜色，正欲開口，莫子君卻是將她推到一邊，神色不耐道“我不會打擾她，隻是看看她罷了。”


  許是黃昏的緣由，再加上白天的時間短了許多，整個屋子看起來格外昏暗，莫子君皺眉往門縫瞧去不由一驚，隔著輕紗他看的並不真切，隻是那絕世容顏未老，上次所見的青絲竟有了些許白發。


  “怎麽會這樣？”他自言自語，正欲開門細探究竟，身後突感一股狠力死死的將他拽住，還未反應過來人已經向後退去。


  “你來這兒做什麽？”他壓低了嗓音道“誰允許你來這兒的？”


  “大哥，”莫子君見他神色不對，倒也不覺有什麽，嬉笑道“今日父皇派我來找大哥議事，你正好不在，我又憶起上次見到的那位姑娘，就過來看看。”

  “上次我問你，你說不過是為房客罷了，”他上前詢問道“大哥，你該不會與這女子有何關係吧？”


  “這不是你該管的，”他皺眉道“有什麽事去書房。”


  莫子君看他走進屋內，阿秀訕笑著將門關上，他才興致缺缺的離開，離開之際回望一眼“她的頭發為何變得這麽快了呢？”


  若一睡的迷迷糊糊之際聞見那股熟悉的味道，不由睜了眼，眼前霧蒙蒙的看不清，她抬起手努力向前伸去。


  “你終於肯來看我了？”她沙啞著嗓音道“外麵的戰況如何？你沒事吧。”


  “嗯，沒事，”他伸手抓住她的手，將她抱到窗邊“你還不信我嗎，外麵一切安好，你隻管照看好自己就是。”


  “我當然信你，”她輕嗅外麵的氣味“子軒，我為什麽看不見東西了呢？”


  “前兩日覺得眼睛幹澀的很，顧岩看完說沒什麽大礙，我也覺得無礙，隻是這兩日…。”


  說到此處，她頓了頓，清澈的眼睛無神的望著他“莫不是我失明了？”


  “怎會，”他將她摟入懷中“若一還要做我最美的王妃呢，怎會失明，而且…，”他頓住，心微微疼了起來“就算有一日你失明，我也願與你攜手一生，隻是若一，那時你還會願意嗎？”


  “而且什麽？”她抓起他的衣角，白色纖手放在黑色的衣袍上更襯得小手白嫩，他反手抓住她的手“而且這不是到秋天了嗎，白天過的終歸是快了不少。”


  “原來如此，”她低頭低喃“那麽現在是屬於晚上嗎？”


  “嗯，”他心疼的看著她“你放心，以後我會常常陪著你，不離開你。”


  “好，”她輕言，往他懷裏縮了縮“不知怎的，今年的秋天好冷。”


  “沒事兒，還有我，”他溫柔看她，輕撫她白了一半的銀發“若一，記住，無論何時，你還有我。”


  “好。”


  亭台樓閣，月無言。芙蓉池中，水無瀾。抬眸，已失了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