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六章 圍師必闕
十一月初旬,太嶽山東麵的晉南盆地裏,天氣越發嚴寒,荒野山嶺也已經覆蓋皚皚白雪,溪河都冰封起來。
此時對晉城的圍困,已經進入第三個月。
李秀率部前期在澤州北部掃蕩敵軍,甚至一路殺入潞州境內,但也此時也將兵馬收縮到澤州北部的高平、陵川兩縣,從左右夾峙住澤州與潞州之間的通道,但也並沒有修建大量的營壘軍寨,直接將澤州與潞州之間的通道完全堵死。
樊川河大捷的消息傳來後,孔熙榮率領第一、第二中央行營軍,對晉城也不再團團圍住,特地將晉城北麵的通道打開,重點加固晉城左右兩翼的環寨。
然而如此嚴寒時節,兩萬多精壯在晉城西南黑虎嶺修築堰堤、引水渠等事,都沒有停頓下來;這一係列土石工程,就是要確保來年春後,左右數十裏方圓的降雨都匯聚到黑虎嶺北坡的堰湖之後,然後再直接引灌到晉城城下。
烏素大石在戰前沒有將南遷的蒙兀族人撤走,反其道而之,直接將十數萬蒙兀軍民聚集到晉城之中,擺出魚死網破的姿態。
烏素大石顯然並非以為憑借這十數萬蒙兀軍民,真有資格與大梁精銳在澤州境內決一死戰。
烏素大石這麽做,除了拖延晉城陷落的時間外,主要還是寄希望楊元演、楊致堂以及楚國其他不忿淮西並入大梁的少壯派、主戰派們,能夠成功的從南線重創梁軍,從而化解晉南之圍。
樊川河一役,正式宣告烏素大石的如意算盤破產。
孔熙榮在晉城北麵打開一條狹窄的通道,讓這些消息順利的傳入晉城,使之在晉城軍民之中擴散開來,就想看看晉城軍民在得知指望楚軍幫他們解圍的希望化為泡影之後,心裏還能剩下多少抵抗意誌。
除了削弱蒙兀軍民的抵抗意誌外,孔熙榮還是想著促使十數萬蒙兀軍民從他故意打開的缺口往北突圍,計劃將其引誘到澤州北部的荒野間,將這十數萬蒙兀軍民徹底殲滅掉,而不用將戰事拖延到明天夏季。
當然,這些蒙兀軍民即便不往北突圍,戰事拖到明年春後,照既定的計劃,蓄水淹沒晉城,也是不得已而為之策了。
嚴寒的冬夜,十數道黑影從北麵接近晉城,之前就以羌笛特殊的音sè引起城頭守軍的注意。
用吊籃將潛伏過來的十數人拉上城頭,北城都將宗倍借著火光,看著蕭衣卿枯瘦、被凍得發白的臉,嚇了一跳,趕忙過來行禮:“蕭先生你怎麽親自過來了?”
蕭衣卿年逾六旬,身子骨到底是不比軍中健銳,一路跋山涉水,從梁軍的封鎖線穿過來,是吃盡了苦頭,這時候已經精疲力盡,這刺骨的寒冷也叫人難以忍受。
他在侍衛的攙扶下,一屁股背著垛牆而坐,靴子叫雪水浸透,這時候身上裹著一層厚厚的毛氈,還禁不住的發抖,聲音打顫的問道:
“思慶跟哲合呢?”
“末將這就派人去告知哲合將軍、蕭將軍。”宗倍說道。
蕭衣卿就在城樓歇了一會兒力,蕭思慶、哲合等晉城守軍都趕了過來,他這時候喝了一碗熱湯,整個人算是稍稍恢複過來。
“你們也都知道梁楚兩軍在樊川河打過一仗了吧?”蕭衣卿問道。
“梁軍射箭書進城來,末將以為其意在蠱惑人心,未予理會,也嚴禁將卒私傳其事。”哲合作為蒙兀近十年崛起的年輕將領,也是蒙兀十三翼部的貴戚子弟,幼年曾隨蕭衣卿學習兵法以及漢家經典,目前也是南院核心將領之一。
軹關陘一役,哲合其部傷亡最為慘重,之後被委派到晉城來,擔任澤州刺史。
蕭思慶則是在陽城失守之後,被派過來率部加強晉城防禦的。
他們最初的作戰意圖就是要將晉城守到明年夏季,也斷定楚軍在吞並閩地之後,國內情緒狂熱,應該會趕在明年春夏之前出兵,而隻要楚軍進攻淮西,梁軍就必然會不戰而退。
誰能想象梁軍投射箭書進來,說楚軍輕舉妄動,受到重創?
哲合、蕭思慶不是完全不相信箭書所述的內容,但在這種情形下,他們除了嚴禁將卒私傳其事,還能做什麽?
“箭書拿過來給我看看……”蕭衣卿說道。
每天都要上百封箭書射入城中,言語簡練,甚至還附有圖像,叫絕大多數目不識丁的兵卒看了也能大體猜到什麽意思。
哲合隨身就有幾封不同式樣的箭書,取出來給蕭衣卿一閱。
蕭衣卿看過箭書,並沒有什麽虛誇,也許梁軍壓根就不用虛誇什麽。
以一萬兩千兵馬,主動跨過樊川河,以絕對的優勢、毫無波瀾起伏的擊潰近楚軍自以為精銳的近三萬兵馬,就已經足夠震憾人心了。
“楚信王楊元演十月上旬確實試圖進攻淮西,但在樊川河一役遭受到重挫,楊元演於斯役也受箭創,被部下拚命搶回才沒有殞命戰場。目前楚軍有噤若寒蟬,其在長江沿線雖然還部署十數萬兵馬,但短時間內不要想他們能有再攻淮西的膽氣。而司馬氏此時絕口不再提投附楚國之事,已經從楚州將幾名秘使撤走,我懷疑司馬氏甚至都有可能已秘密遣使去了洛陽……”蕭衣卿說道。
目前梁軍故意打開晉城北麵的通道,守軍也完全可能派出斥候去驗證箭書上的內容,而蕭衣卿既然親自過來,更不可能去掩飾當前可以說是糟糕透頂的局勢。
蕭思慶、哲合愣怔在那裏,他們能料到形勢不樂觀,卻也沒有想到能糟糕到這一地步!
眼前的局勢也就是說,楚軍已經完全無法從南線牽製多少梁軍,甚至連原先計劃著有可能投向楚軍的司馬氏,都有可能轉頭投向梁軍?
這豈非意味著東梁軍從東線也難以再
對梁軍形成什麽實質性的威脅了?
司馬氏投楚以及徐晉、趙明廷心思不定,蕭衣卿這邊都有注意到,但蕭衣卿皆保持沉默,主要原因還是梁師雄及魏博精銳於滎陽被殲滅之後,朱讓與梁任之輩難成氣候。
與其繼續叫司馬氏與朱讓、梁任捆綁一起,難以從東線對梁軍造成多大的威脅,蕭衣卿更期待司馬氏投附楚國後,能與楊元演、楊致堂等人合作,瓜分淮西,從南線重創梁軍,從而有效減輕他們在北方所承受的壓力。
誰能想象曾是楚國最為精銳的楚州軍,竟是如此的不堪一擊?
現在梁軍故意在晉城北麵打開一條狹窄的通道,其意圖並不難猜測,目的就是要引誘他們在晉城十數萬軍民往北突圍。
然而梁軍在晉城東西以及北麵有近十萬精銳兵馬,十數萬軍民在沒有足夠援兵接應的情況,想從冰天雪地裏穿過三百多裏的曠野,進入潞州城,或逃往潞州更北麵的地域,無疑是天方夜談。
也就是說,梁軍更深一層意圖,就是要引誘他們在潞州、太原的兵馬進入澤州北部接應晉城北撤軍事,然而好方便他們在澤州北部再次發動大規模會戰。
明知道梁軍圍三闕一的意圖是那樣的赤裸裸,烏素大石卻不能什麽都不做,棄晉城十數萬蒙兀軍民於不顧。
目前梁軍已經徹底掌握南北戰場的節奏,就算他們棄晉城十數萬蒙兀軍民於不顧,梁軍也完全有足夠的耐心跟能力,拖到明年春暮,甚至拖到入夏之後,蓄足山嶺間的溪河之水,利用堰壩、大渠引導過來衝淹晉城。
到時候晉城十數萬蒙兀軍民,都難逃全軍覆滅的慘烈結局。
蒙兀南北兩院十三翼部,總計丁口才一百萬左右,明知道有近八分之一的軍民陷在梁軍的虎口之下,烏素大石倘若見死不救,不要說北院那邊會鬧翻天,南院這邊也不知道會有多少將吏滿腹意見。
然而要救就不能拖延,此時北地冰天雪地、溪河冰封,還是更有利於蒙兀精銳騎兵在太嶽山與太行山之間的丘陵曠原作戰。
隻是他們也絕不能掉以輕心。
梁軍敢擺下這樣的陷阱,便代表他們有相當的自信;就像在楚信王楊元演有意進犯淮西之前,韓謙就敢在淮西僅部署那點兵力,完全沒有將其北線精銳南調的意思……
…………
…………
“司馬德乃是司馬延之子——司馬延當年在汴京病逝,司馬潭在徐州執掌軍政,司馬德未能爭得過自己的叔叔,近十年來都醉心詩詞歌賦,以避嫌疑。這次司馬潭用司馬德為使,到洛陽來覲見君上,應該也是考慮到司馬延、司馬德這一脈與汴梁並無交惡的劣跡……”
坐在軟柔的地毯上,馮翊說起他與文瑞臨從棠邑返回途中,與司馬氏秘使司馬德在陳州見麵,並一路同行返回洛陽的情形。
當年朱裕發動兵變篡位登基,當時的司馬氏家主司馬延很快就上表擁戴;在朱裕親率大軍南征之際,司馬延與司馬德父子都伺候禦前,甚是殷勤,也頗得朱裕的信任。
之後司馬延還隨朱裕前往汴京任職,徐州刺史、徐泗都防禦使等職由韓元齊兼領——河朔驚變之後,韓元齊與陳昆率部弛援汴梁,徐泗的軍政大權才重新落回到司馬氏的手裏。
而隨著司馬延在汴京病逝,馬司氏在司馬潭的率領下,與汴京迅速切割的關係,事實上保持獨立,之後又與壽州軍一起投靠背後有蒙兀人支撐的朱讓、梁師雄。
像顧騫、朱玨忠、陳由檢、周道元以及韓元齊、陳昆等人,對司馬延、司馬德一脈的司馬氏子弟,感觀還是相當不錯的。
司馬潭在樊川河一役之後,重新啟用司馬德秘密出使洛陽,以此化解洛陽的“敵意”,也可以說是“知人善用”。
顧騫、朱玨忠、陳由檢、周道元等人的意見,目前壽州軍、蜀楚兩國的問題都還沒有一個定論,大梁目前也難以直接收複徐泗地區,在目前情況下希望司馬潭表出應的誠意,應該叫情感上有可能更親近於洛陽的司馬德一係子弟在徐泗掌握軍政權柄作為必要的過渡;同時,也應該司馬氏也應該通過鍾離、臨濠等地,從淮西購入相應量的棉布、鐵器等商貨,才能視之有願意和平解決徐泗問題的初步誠意。
“行,你們覺得左內史府的主張如何?”韓謙看向此時坐在閣中的馮翊、文瑞臨、韓建吉三人問道。
右內史府也正式設立鴻臚司,馮翊任知事;而文瑞臨調回洛陽後,將與韓建吉一起出任鴻臚司同知事。
對諸藩及地方勢力的外交策略,在左內史府做出決策之後,鴻臚司作為右內史府的組成衙司之一,主要負責具體的執行。
由於參謀府對外情報刺探及滲透之事,與鴻臚司對外交往諸事,相當多的領域存在高度重疊,而韓謙除了重視外交工作外,同時還不希望作為情報部門的秘司,權力過度膨脹,在製度上要求秘司對外情報刺探及滲透,接受鴻臚司及參謀府的雙重領導。
因此相比較傳統的鴻臚寺,鴻臚司的權力要大得多。
文瑞臨這次也算是正式進入大梁權力核心了。
“可以先留司馬德在洛陽多住上一段時間進行觀察。”文瑞臨建議道。
“可以,你們覺得什麽時候合適,我再接見司馬德不遲,”韓謙點點頭,同意左內史府與鴻臚司目前對司馬氏的安排,說道,“倘若能以和平的手段,叫司馬氏交出兵權,收複徐泗,也應該盡一切可能去爭取。
“樊川河大捷的消息傳到成都府,蜀主王邕就遣使趕到洛陽,希望能選派學子入讀洛陽學院。同時蜀使還攜帶蜀左仆射景瓊文所寫的一封私函給我,詢問你有沒有稱帝的意願,看他信裏的意思,隻要你稱帝,蜀國就馬上斷絕跟楚廷的宗藩,對咱們稱臣納貢,”馮翊又說道,“蜀國還真是知情識趣!”
“稱臣納貢?”韓謙
笑了笑,多少帶有不屑的說道。
之前為促成梁楚和議,大梁稱國不稱朝,同時對楚稱臣,諸衙司也都自降品秩,更改名號,甚至朱裕在逝世前都主動降封,抱括雲和公主也降封為雲和郡主。
梁楚關係已經徹底破裂,大梁也就再沒有必要對楚稱臣,馮繚、顧騫他們現在都希望這諸多事能及時糾正過來。
比如軍情參謀府改回樞密院,左內史府改回中書省、議政院改回門下省,右內史府改回尚書省,以及諸司都應該改回為“六部衙司”。
當然,這裏麵最根本的一點,就涉及韓謙“稱帝”一事。
“這些事都先拖著吧,現在哪有心思關心這些?”韓謙搖了搖頭,要鴻臚寺不要理會景瓊文的慫恿,也不要摻和到這些事中去。
稱帝也好,諸部院司更換匾額,甚至蜀國稱臣納貢,都隻是顏麵上好看的事情,都不是此時所急需,韓謙才不會在這個節骨眼上,折騰這些事。
而不管馮繚、顧驀他們如何堅持,韓謙都不會叫廟堂重新回到三省六部製的舊有格局上來。
韓謙不同意此時直接稱帝,還有一層考量因素,就是梁楚關係事實性破裂之後,梁楚之間的商貿往來,至少明麵上是徹底斷絕了。
韓謙即便在戰前形勢趨急之際,就下詔要求京兆府以及雍州、河東、河南三省,追加今年在基礎設施及民生等建設方麵的投入,以擴大內需的方式,消化可能產生的剩餘產能及商貨剩積,但梁楚關係破裂,一下子失去商貿年貿易值高達兩千萬緡的輸出市場,對淮西、敘州府等地的工礦生產影響,還是極大。
韓謙不直接稱帝,此時也無意要求蜀國對大梁稱臣納貢,除了不在乎虛名外,主要還是想著能通過蜀國的中間商,將一些商貨繼續往荊襄嶽潭鄂江等州輸送。
同時也是要通過這種方式,去甄別、去拉攏親近大梁的勢力。
這些都是鴻臚司所要參與進去的事務。
而楚國之內親近大梁勢力的多寡,則決定著未來對楚國所能采取的根本戰略,是不是要傾盡全國發動全麵的征服戰爭,還是盡可能以小規模戰爭加和平演變的方式,使梁楚合並為一國。
此時潛伏於金陵的暗樁秘間,主要也是試探各方麵的態度,盡可能潛移默化的去削弱楚國內部對大梁的抵抗意誌。
韓謙與馮翊、文瑞臨、韓建吉說及鴻臚司未來一段時間的工作重心及要點,這時候王轍與秦問拿著一封文書,走進淩雲閣,稟報道:
“據晉城內線傳出來的消息,四天前潛入晉城的數人確實有蕭衣卿在其中!不僅孔熙榮、韓東虎、李秀三人提出請求,李大人、田大人也都主張伏火弩可用於此戰;此外,參謀府還建議鴻臚寺派人陪同司馬德及蜀使,前往晉城觀戰……”
“這次要能將蒙軍主力從太原誘出來,伏火弩此時不用,更待何時?”馮翊也興奮的說道。
漢末上流人士就已經有服五石散等金石藥的風氣,而煉丹師常用伏火法去除金石藥之中的猛毒,迄今已經七八百年的曆史。
所謂的伏火法,無論是用硝石去伏金石藥中的硫磺,還是用硫磺去伏金石約中的硝石,本質上都是硝石、硫磺以及金石藥中的炭作劇烈燃燒反應而已。
前朝末年,為清流士族奉為上賓的煉丹師就製出可以說是火藥雛形的伏火丹、鉛丹,甚至還發明硝石製冰之術,隻是在硝石、硫磺等鑒別、提純、粉末化等工藝上存在很大的缺陷,使得伏火丹暫時還沒有引起軍事上的注意。
韓謙據有淮西時,就使曆陽學院著手研究火藥(伏火丹)。
就當時而言,前朝所傳下來的伏火丹製法還太簡陋粗淺,淮西境內存不存在大規模的硝石礦當時也不得而知——即便到現在,淮西境內也沒有發現現成的硝石礦,硝石的製備、提純以及真硝與芒硝等礦物的鑒別等等當時都是大問題。
等到韓謙禪繼大梁國主之位,火藥製備工藝才相對成熟起來,然而淮西境內並暫時並沒能勘測到大規模的硝石礦,同時鋼鐵的冶煉鑄造還談不上成熟,因此火藥技術一直都嚴格封存下來,沒有投入實用。
以簧臂弩、雕鐵刀床、鋼骨鐵甲戰船為代表,大梁的鋼鐵冶煉技術發展進入一個新的層次。
這兩年利用大梁境內現有的礦物,製備硝石的工藝技術也相對成熟起來,承擔後續研究任務的洛陽學院,一直到去年年底成功試製可以投入實戰的火炮以及開花彈等數種相應的數種實戰炮彈,內部暫時定名為伏火弩。
楚梁形勢危急時,韓謙除了調趙無忌、曹霸、李磧、盧澤他們換防到滁州,還暗中調了最早批量鑄製的第一批三十樽伏火弩送入淮南省,其中十二樽伏火弩裝備到最新型的兩艘鐵甲鋼骨戰船之上,另十八樽則秘密部署於棠邑、石梁兩城。
很可惜楊元演都沒能成功率楚州軍殺入棠邑、石梁兩縣境內,而趙無忌舉兵從密林、沼澤交錯的樊川河地區殺入楚州境內,一樽重逾五千斤、長逾三米的伏火弩,因此失去第一次進入實戰、檢驗威力的機會。
由於去年底才試製出可以投入實戰的伏火弩,前期又主要暗中部署到南線,北線第一、第二中央行營軍僅僅才各裝備了一營伏火弩,總計僅二十四樽伏火弩。
即便是能發彈二十公斤重實心彈的火炮,在形成規模之前,短時間內對堅固城牆的破壞也相對有限,所以在不到萬不得已之時,韓謙要求孔熙榮、韓東虎盡可能不用伏火弩投入實戰。
目前禦衛營又裝備了四營伏火弩,預料到蒙軍騎兵主力這次極有可能會從太原府殺出來,趕到澤州北部接應其晉城守軍北撤,不論是孔熙榮、韓東虎、李秀等前線將帥,李知誥、田城他們都覺得應該將禦衛軍四營伏火弩緊急調往晉南戰場,參與對蒙軍的會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