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後悔，為什麽要後悔？”狐妖挑眼看著曦月，似乎是曦月說了什麽可笑的話。
“當初真的應該將你送去超度，停留在人間，連最基本的人性都喪失了。”曦月厭惡地地望著狐妖，手下的動作越發的淩厲。
“你懂什麽！你知道做水鬼的悲哀麽！我幾乎不能長時間在陽光下，否則就會非常虛弱，眼中的時候，可能會魂飛魄散！這種躲躲藏藏的日子我受夠了！白玉兒不能幫助我，我自己找到了辦法，我有什麽錯？”他理直氣壯地說著，好似他才是最無辜的人。
“你——”
“曦月，跟著狗東西說什麽人話，他聽不懂！”忽然，身後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
“湟寧道長！”曦月不由得高興起來。腳尖輕點，身體飛速後退，已經到了瑤湟寧的身邊，側頭看到一襲紫衣的人，她眉眼中的笑意更深了一層：“即墨！”
“曦月，我好擔心你。”即墨琬琰一把將曦月摟在懷中，聞著她身上淡淡的異香，懸著的心慢慢放下。
“我也是。”她輕輕說著：“即墨城沒有事。”她一向細心，周到顧著他。
“嗯。”即墨琬琰的手臂越發得緊了，他還沒來得及回即墨城，她卻是知道他的擔心。
瑤湟寧在一邊看著，搖了搖頭，向前一步，對上了狐妖，淩亂的發絲後銳利的眸光將狐妖上上下下打量一個遍，嘖嘖道：“人模鬼樣，本來就是一隻自私自利的鬼，還非要給自己的身上套上一張人皮，哦，不，狐皮。你自己照鏡子麽，照鏡子的時候不會有心理陰影，不會從裏麵看到被你吞了的九尾白狐！”
他一字一句說的極為輕佻，可是卻是如一把把小劍直刺入狐妖的心中，他臉上的皮肉不斷抽搐著，向後退了一步。
而瑤湟寧觀察入微，將狐妖的異狀看在眼中，心思一動，再接再厲地道：“說實話，那狐狸精還真是可憐，先是被鬼冥耍了，白白恨了那麽多年，最後還險些被我的天雷給劈個魂飛魄散，好不容易誤會解除了，卻是又被人給吃了，可真是一條倒黴的狐狸，不過，九尾白狐一族滅族了吧，唉，真是世事難料啊！”
狐妖長長的指甲鑽出，手上的青筋凸起，顯然是極力壓製自己。
然瑤湟寧卻是不給他喘息的機會，手執淩霄，在空中劃出一道圓弧，在狐妖震驚之際，將其推到他的麵前：“你好好看看，我覺得你可能是忘記了，不若我就做一回善人。”
狐妖甫一有所動作，就被眼前的東西怔住，抬起的手也緩緩放了下去。圓弧之中不是其他的東西，正是他與九尾白狐相處的一朝一夕，被野心和私欲壓製在心底的東西，本來早就該忘記了，此時卻是被人毫無遮掩地揭露出來，就似是一雙無情的手，撕裂他身上所有的偽裝，將不堪，愧疚，和心痛全都扯了出來。
“啊——！”狐妖捂著頭，尖聲嘶叫。埋藏在心底最深處的記憶如潮水湧來，打得他措手不及。
“你是誰？為什麽要找上我們！”
“你們，知道靈曦月麽，我就是為她而來。”
“她已經離開了。”
“我知道。你們還會再見麵的。”
那人聲音沒有溫度，說了這些，便輕巧地將他們困住，而逼著他們去選擇。他知道，他逼得人隻有玉兒一個，而他的傻玉兒，竟然妥協了，放棄了自己，融進他的身體……
九條巨大的白尾將水鬼男子牢牢包裹，隔絕外界的一切。
與妖姬交戰的屍王發現了狐妖的不對勁，抽空吼了一聲：“狐妖，你在做什麽！你不要忘記主人交代的的事情！”話中隱含威脅之意。
狐妖一動不動，不過，片刻，九條白尾卻是忽然張開，狐妖轉臉看著屍王，眼中的恨意不加掩飾。
屍王幽綠的瞳孔猛然一縮，不是因為其他，而是狐妖的臉在不斷變化，一會是一張俊秀的男人臉，他熟悉，正是狐妖的麵容，一會卻是一張嬌媚的女人麵容，她的桃花眼似笑非笑地望著他，無端讓人生出一抹冷意。
“不要提什麽主人！我沒有主人，那個人也不配，我不會讓他得逞的，我要殺了他！”狐妖的聲音隨著他容貌的變化，一會兒是男聲，一會兒是女聲，給人一種詭異之感。
曦月等人向後退了一步，互相對視一眼，知道接下來的事情多半是不需要他們出手了。
而妖姬顯然也是看出了什麽名堂，收回白玉扇，慢騰騰地讓出地方，眼中全是看熱鬧的興奮。
“狐妖，你抽什麽瘋！”屍王再遲鈍，也知道狐妖要做什麽了，他不由得氣惱地罵道：“你這個蠢東西！讓主人知道你背叛了他，一定會死無全屍！”
“嗬嗬，‘死無全屍’？難道你不知道我早就死了麽？我不是你，靠著一具屍體活著，我的屍體早就沒了，這是玉兒的，可惜我沒保護好她。”他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愛柔地撫著一條白尾，垂下的眼瞼中盡是溫情。
“好，今天我便替主人除去你！”屍王也不廢話了，身體一躍，尖銳的指甲閃著烏黑的光，帶著破空之勢向著狐妖抓去。
狐妖一動不動，卻在屍王的指甲即將刺到眼球之時，身體一閃，從快速地從屍王身邊滑去。與此同時，一條白尾自上而下朝著屍王背後抽去。
屍王來不及防備，被白尾打了一個正著。身子立即就被抽飛數丈，若不是腳下使力，定然會栽倒在地。不過饒是如此，他本該如盾堅固的身體卻是麻麻得疼，可知道狐妖這一尾巴使了多大的力氣。
屍王的眼珠閃過瘋狂，他自己也知道，若是真正論起來，他絕對不會是狐妖的對手，但是即使是如此，他死也不會讓狐妖好過！
狐妖看到了屍王眼中的瘋狂，可是他的神色依舊是淡淡的，從清醒的那刻，他就將生死置之度外。在他看來，其實他早就死了，這樣的存活不過是行屍走肉，帶著痛苦混沌地過著每一天，不如早些解脫，去向著玉兒贖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