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虛空鏡
“主人，您有何吩咐。”霏紅一臉恭敬，雖然聲音隻是想在腦海間，但是她也不敢有絲毫的放肆。
“你現在立即找到即墨琬琰，引他到虛渡，我以後不想再見到這個人。”聲音冷冷的，沒有什麽波動，但就是這樣的話，讓霏紅全身的血液都凍結了。
好半晌，霏紅才緩過來，“主人，不是說……說隻是將他囚禁在這裏麽，為何……為何要他的命？”虛渡是虛空鏡力量中心，也是最危險的地方，一旦步入虛渡，時間轉瞬流逝到誕生之前，那麽就是將這個人徹底從世界中抹去！不會留下一絲痕跡。
聲音聽到霏紅的話，冷哼一聲：“怎麽，你舍不得？”
“不不，我隻是奇怪為何主人改變了策略。”霏紅心中突突地跳個不停，卻是盡量維持聲音中的平靜。
“這是我的事，容不得你插手！”聲音變得冷冽。
“是，霏紅知錯了，求主人原諒。”
“哼，盡快辦成此事。到時候將曦月放出去，她定然會舍身成仁，她一死，神女現身，神魔大戰才是真正的開始。”說到最後，聲音不再平靜，暗藏著不易覺察的激動。
“恭祝主人早日統領三界六道。”霏紅立即奉承道。
“三界六道，我看上的不過是眾多種族的生靈罷了，有了他們，才能製造出我想要的東西！”
霏紅沒再說話了，因為她能夠預知到未來對於人界有多麽慘淡。她恐怕是主人第一個瑕疵品，而隨著他的“實驗”增多，會有越來越多的成品出現，直到達到他口中的“完美”。
……
身體的溫暖讓疲憊的身心得到慰藉，曦月放心的睡過去，這一睡，又不知是幾時。等到她醒過來，才發現自己在瑤湟寧的背上。沒有了清一色的冰與雪，這裏的色彩是紛雜的，多得有些讓她眼暈，色彩斑斕，似乎處在一副彩色的水墨畫之中。
“湟寧道長，我沒事了，你放我下來吧。”
瑤湟寧動作一聽，驚喜道：“你醒了？”他緩緩放下曦月，上下打量她一眼，看曦月氣色不錯，心中的擔憂也消散了。
“還要多謝湟寧道長的救命之恩。”
“誒，咱們這關係，謝什麽謝，謝就見外了！”瑤湟寧不在意地擺擺手。
“湟寧道長是如何從那片冰雪之中走出來的？”
“這不多虧了淩霄麽！”瑤湟寧指了指身邊不怎麽消停的淩霄。
曦月看了一眼，心中了然。
瑤湟寧抬腳將旁邊的小草碾碎，接受到曦月疑惑的目光，才蹙眉解釋道：“這地方也不知道怎麽回事，隨便一個小草長了一夜就有半米高，再長一天又竄出一米，以此類推，我這天天都成鋤草的了。”
曦月四處打量一下周圍的環境，揪下一朵花細細研究，並未發現什麽特別之處，“湟寧道長也是被霏紅關入這裏？”
“可不是，除了那個妖物，還能有誰！她趁我不注意，掏出一麵銀鏡，就被吸入裏麵了。到了這個鬼地方，先是差點被燒死，又被凍死，最後又到了這麽個地方，就每一處安穩的！霏紅那個妖物就是想折磨死我們！”
“我曾經看過，這裏好像並不是什麽陣法，而是真正存在的世界。”
“每一個世界好似都是獨立的，各不相連。前兩個淩霄很快就找到源頭，這個世界太隱蔽了，找了好久都沒有什麽進展。”
“這種東西，霏紅怎麽會有？”曦月疑惑，隨即靈光一閃，急促道：“湟寧道長說的那麵銀鏡會不會來自於魔界？”
“魔界？這和魔界有什麽關係？莫非你懷疑霏紅是魔界之人！”
“不是懷疑，她就是。”曦月篤定道。“那日她去尋我說話，被我激怒，說了好些的話。甚至為了刺激我，講出靈族滅族之事。”說到這裏，曦月嘴角扯出一絲苦澀：“我的母親最後是被她殺死的。但是靈族最後全滅了，而她安然無恙地出來了。魔族為何單單放過她？早先，我查不出她的身份，看不清她的真身。想來是有人用了特殊的手段隱藏起來了。”
“聽你這麽說，一切都聯係起來了。”瑤湟寧摸著下巴：“她將我們關起來，是私人恩怨，還是魔族的計劃之一？”
然而，曦月這個時候，心思卻是不再這個上麵了，她臉色忽然變得慘白：“即墨城，湟寧道長，即墨城！”
瑤湟寧的眼睛倏爾瞪大：“琬琰小子放她進城了，可是我們都被她關在銀鏡中，若是她想要做什麽……”
兩人對視一眼，幾乎不敢想象會發生的事情。
……
即墨琬琰到現在為止，已經完全接受了事實——他被霏紅關在這個世界了。這裏什麽都好，就是孤獨而沒有自由，上好的錦被，金雕軟床，甚至每天都會莫名其妙地出現種類繁多的佳肴。剛開始，他出於防備心理，什麽都不敢碰，隻能小心翼翼地試探，不過當他所有的存糧和水都消耗完了，就是身體自主調節也達到了極限之時，這才冒著危險去吃那些會突然出現的食物。當時想著，死也不嫩餓死。但是，非常幸運，食物沒有毒，他吃了任何異樣都沒有。這些東西緊緊是補充體力的東西罷了。
每天不需要擔心飲食，即墨琬琰就將更多的經曆放在如何逃出去。然而這裏麵怪極了，隻有這件設備齊全的屋子，向外踏出一步，下一刻又會出現在這間屋子中。曾經幾次，即墨琬琰頗為憤怒，用劍將這間屋子所有的東西都砍壞了，幾乎成了碎屑。然而隻是一眨眼的功夫，所有的東西又恢複原樣。
恐怖，詭異，會將人逼瘋。
最開始，他的精神很不穩定，每天都會發脾氣。有一天一直沉默的菩提劍終於忍不住了。不管即墨琬琰的怒吼，每時每刻念起經文。起先，即墨琬琰會連著菩提劍一同罵，最後漸漸安靜先來，盤膝靜聽經文。而一被經文吸引，他很快就進入狀態，那些經文似乎他早就知曉，有一種仿佛就是身體一部分的熟悉之感。然而，再次凝神細聽，又會發現一些特別之處，溫故而知新，新的見解油然而生。這種自然的感覺讓他不僅是身體，似乎連著靈魂都澄淨清明起來。
一日，即墨琬琰正在凝神領悟佛經，沒注意到房內忽然多出的陌生氣息。霏紅複雜地看著麵前平靜祥和之人，她已經能看出他身上浮起一層佛光。
她想，他終究是不同的，在這樣的環境中，仍然保持著清醒，甚至功力大增，離他重證果位又進了一步。她是主人經由他的靈慧魄培養出來的複製品，除了被賦予一身紅衣，她自認為沒有什麽是和神女相同的。她是一個獨立的人！為什麽要按照別人的軌跡來活！可是主人的安排讓她遇到了他，一見鍾情，人間最不可相信的東西竟然會出現在她的身上，盡管那感情並不純粹，可是這麽久了，她的心是真的有他的，而且被他一個人占得滿滿的，再也容不下其他人，甚至不惜違背主人的命令！
她狠心將他關在這裏，打著困他一輩子，而她也在這裏陪著他。然而，一切都打破了，主人手握生殺大權，不僅握著人界數不盡人的生命，亦包括她與他的。她怎麽能狠心讓自己的“心”消失！
霏紅一步步向即墨琬琰走去，明知道會被彈開，還是義無反顧地向著即墨琬琰撞了過去。
“砰！”金光四射，霏紅被撞到桌角，才穩住後退的趨勢。
而即墨琬琰也清醒過來，看到霏紅，臉上的祥和一瞬間消失得幹幹淨淨，取而代之得是一抹冷意：“霏紅，你還有臉來！”
霏紅輕輕一笑：“我為什麽沒有臉來？我也不欠你什麽！”
“我也真是糊塗，竟會聽信你的鬼話，放你進入即墨城。你有什麽目的，計劃是什麽！”即墨琬琰向前走了一句，周身不自覺地發出壓迫的氣息。
“你總是這般聰明，什麽事情稍稍一提點，就會想到。”霏紅漫不經心地坐在椅子上，為自己倒了一杯水，這才慢悠悠地答道：“即墨城，現在恐怕沒有什麽即墨城了。”她放下杯子，斜眼看著即墨琬琰。
果然見到即墨琬琰神態大變，看著她，那雙眸子幾乎要噴出火來。然而此刻霏紅卻是高興的，他不愛她，那便恨吧，至少會記得她，總比在她死後，果真如一縷青煙消失，而沒人再記起她。
“恨麽！我給你個機會怎麽樣？”
“不用，我現在就能殺了你！”他幽幽說著，看著她就如看待沒有感情的死物。
“好啊！那你來追我吧！”霏紅忽視心中那抹隱痛，站起身，身子一閃，就消失在屋內。
即墨琬琰一怔愣，隨即麵色冷凝追了過去。出乎意料，這次竟然沒有再回到屋內，“看來這些都是霏紅在控製。”即墨琬琰心道，盯緊前方的那抹紅影，緊追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