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十日之後，動用了靈族所有人的力量，總算是將結界修複完畢。而靈族這場浩劫算是結束了。
“你說話不算話！你答應過我，不會傷害琬琰的！”靈族的斷穴之處，幽深，望不見底，時而滾動著黑色的煙氣。
靈初霜斜睨一眼霏紅，冷笑道：“答應你？有誰能證明？”她冷哼一聲：“若不是你們幾個闖入靈族，分去了我的注意力，靈族的結界怎麽會被有心人破壞，死了我靈族多少的人！我不要你的命你就該謝天謝地了！你還有臉在這裏質問我！若是舍不得，那你就跳下去吧！那小子就在下麵！”
言訖，靈初霜挑釁地看了一眼霏紅：“別怪我沒提醒你，這下麵是瀚海，掉下去，就再也爬不上來了，你會永生永世困在裏麵！”她心中諷刺，年紀輕輕不懂得承擔責任的孩子總會將這些情情愛愛掛在嘴邊，可是真到了需要抉擇的時候，卻是膽怯了。她帶著興味地看著這個為了喜歡的人，連朋友都能出賣的女孩，若是真跳下去了，免得她親自動手，若是害怕了，她也會送她一程！她的女兒可還在下麵呢！
霏紅緊緊盯著腳下的斷穴，從滾動的煙氣之中就能覺察到裏麵的戾氣。這地方定然很危險吧，琬琰，他會不會受傷。這是主人下的命令，她沒辦法違背，可是她可以陪著他啊！永遠都陪著他，要是永遠都不出來就好了……
靈初霜看著霏紅緊握的拳頭，以為她是緊張，正想要說話間，就看到霏紅雙眸一閉，身子前傾，就向下躍去。紅衣飄散在斷穴的上空，鮮豔明亮，灼人的心神，隻是片刻，那麽鮮紅就被黑暗吞噬，幽幽的黑氣浮動，一切了無蹤跡。
靈初霜冷眸緊緊盯著腳下的瀚海，嘴角溢出一絲冰冷的笑，大紅的衣服被寒風吹得獵獵作響，眉心的紫玉墜閃著幽幽的寒光，就如其主人的璨璨寒眸。
……
被靈嘉音纏住，曦月困在這處有了十日之久。隻是瀚海之中看不見陽光，不知道具體的時間，不過她隱隱知道自己的耐心快要耗光了。直到此刻，曦月才真正見識到一個被時間和絕望改變了的人。靈嘉音已經被摧殘得麵目全非，而在她見到自己之後，漸漸衍生一種嫉妒和變態的心態，她想要別人和她一樣，承受著連自己都不認識自己的痛苦。看著別人和她一樣，就生出滿足的感覺。
而曦月不得不承認，靈嘉音的情緒影響到她了。瀚海本就不是一個幹淨的所在，人之所以會在外麵更快的死去，無非就是因為不足以抵擋這些陰暗，當身體受不住被蠶食的時候，就是肉體凡胎的死期和惡靈的新生。新生的惡靈有著生前的記憶，有著生前的恐懼、絕望和怨恨，不過卻是將生前的感官放大數倍，與黑暗越來越臨近而已。當恐懼和絕望徹底被磨滅的時候，就隻有恨了。恨難消，不能排解，就需要新生的靈魂加入，折磨，蛻變，最終與他們一樣。這便是瀚海周而複始的黑暗，沒有盡頭，一入瀚海，便是一個死局！
靈嘉音望著打坐的曦月，虛幻的身體不停在她身邊打轉，冷笑著：“還要堅持什麽？沒有人會來就救你了，留下來陪我吧！”
曦月蹙著眉，緊閉著眸子，片刻輕蹙的眉宇漸漸撫平，又恢複寧靜的模樣。
靈嘉音瞪著曦月鮮活的身體，精致白皙的皮膚即使在暗無天日的瀚海，也不能奪了這份光彩。靈嘉音的表情忽然啊就猙獰起來，“啊——！”
“砰——”曦月被擊飛，狠狠裝在一旁的石壁上，她吐了一口鮮血，擦了擦嘴角：“靈嘉音，你又發什麽瘋！”被這個女人磋磨了這些日子，她最初見到靈嘉音的驚喜早就消失不見，現在隻有不耐煩和厭惡。
“嗬嗬，我發瘋，這麽久了，都沒有讓我發瘋的機會，你，總算是送上門來了！”她倏爾飄到曦月的近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手指在空中一抓，曦月的身體就被迫向著她飛去。
靈嘉音緊緊扣住曦月的脖子：“你怎麽還不死！嗯，你怎麽不去死呢！”
曦月用力去扒靈嘉音的手指，但是隻覺得自己的手上力氣越來越小，呼吸越來越困難，眼前陣陣發黑。正當感覺慢慢從身體消失的時候，忽然就感到手指上一熱，曦月陡然精神起來，眼珠向下轉，瞧到手指上散發出溫潤的光。她張了張口，可是卻是發不出聲音，眼中帶著焦急。
戒指上的白光大亮，從戒指之中竄出來，白光散去。小白出現，看著被牽製住的曦月，立即大怒，二話不說，小嘴一張，一條火龍就纏向著靈嘉音而去。
靈嘉音躲開，手腕一甩，曦月就似是一個破布娃娃被摔向一旁。
“月月！”小白立即飛過去，接住曦月，慢慢將曦月放在地上：“月月，你沒事吧，月月！”
曦月輕輕緩了緩，才道：“沒事，你為何出來了？”
小白小嘴噘著嘴：“我剛剛醒，就發現曦月在戒指上下了結界，將我困在裏麵。”隨即它的大眼睛眯起，一臉得意道：“幸好我變厲害了，一下子就破開了月月下的封印。正好看到這個東西掐著月月你，我就來保護月月啦！”
曦月無奈歎了一口氣，溫柔地摸了摸小白的小腦袋：“瀚海太危險，我你又有些特殊，我不想讓你赴險。”
小白眨了眨大眼睛：“瀚海，是那個禁地瀚海嗎？”它喜歡在靈族亂跑，其他地方都可以，就是瀚海不可以，沒想到一睜開眼睛，就在瀚海了。想到這裏，它藍色的大眼睛閃動，有一種躍躍欲試的興奮感。
曦月怎麽會不了解小白，一看到它的樣子，就知道它想著什麽。不由得警告道：“不要大意！”
“嗯。”小白乖巧地點點頭，大眼睛一轉，就看到一直觀察他們的靈嘉音，它扇動小翅膀，飛起來，雖然身子小，但是卻隱隱有和靈嘉音對峙的意思：“哼，就是你要傷害月月，看我不收拾你！”
靈嘉音聽完，卻是哈哈大笑起來，斜睨一眼曦月，又將目光落在小白的身上：“真是小瞧了你，靈獸，這可是難得的好東西，竟然認你為主。不過——”她話音一轉，“跟了你這個落魄的主人，落到這個暗無天日的地方，它可真是最可悲的靈獸了！”
曦月眸光動了動：“不用你費心。”
“怎麽會不用我費心呢！一會兒它可要成為我的盤中餐了！”靈嘉音陰測測地笑著。
曦月大駭：“你什麽意思！”
“靈獸，這種天地至善的東西可不多，我上哪裏去找這麽好的補品呢！”
“你……你若是傷了小白，我就殺了你！”曦月的目光裏第一次染上冷光，這種冰冷注視一個人的目光讓靈嘉音一愣。
隨即她反應過來，冷笑道：“你有這個本事嗎？”她下頜輕微抬起，隻是用餘光看著曦月，眼中盡是輕視。不能怪靈嘉音不相信，而是這十日之中，曦月盡是被她壓製，幾乎毫無還手之力。此時卻是告訴她，一直被她拿在手中的玩物會殺了她。這種感覺太荒謬，她不相信也是情理之中。
曦月有把握給靈嘉音教訓，但是那是在不壓製自己魂力的情況下，不到迫不得已，她心中不願這樣。不知道為什麽，從一次次失控之後，她能感覺到曦月手鏈壓製的力量越來越小，而她自己的魂力也越來越不受控製。曦月不敢想象，萬一有一天，曦月手鏈的力量完全不起作用了，她會變成何種模樣。
“靈嘉音，你不了解我，如果你真有興趣，可以試一試。但是我要告訴你的是，一旦我出手了，就會控製不住，到時候你是什麽下場就不得而知了。”她的眸子平靜，如一汪深潭，難以看出裏麵的波動。
靈嘉音分辨不出曦月話中的真假，她也不想分辨，她這麽折磨曦月，無非就是太寂寞了，太無望了。而曦月就是她新得到的玩具，刺激那顆早就寂滅的心。如今，她又想到一個絕佳的辦法，如果曦月真的能殺了這樣無趣的自己，那麽自己就徹底解脫了。因此，當聽了曦月的警告的話，她不退反進：“好啊！讓我看看控製不住的你會是什麽樣子。是不是，也是輕易就被我踩在腳下！”
言訖，虛幻的身體一晃，就奔到小白的近前，黑色的濃煙從她的身體冒出來，就向著小白衝擊而去。
“吼——”小白的身體迅速長大，黑色的羽翼在身前聚攏，將自己團團包裹，再次展開之時，一道金色的光就從它的羽翼出竄出，砰地一聲將靈嘉音的攻擊打散。
靈嘉音嗤笑一聲：“我倒是小瞧了你這個小東西。成長的很快，相比吃起來味道也是不錯的！”說完，她舔了舔嘴唇，一雙死寂的靈眸盯著小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