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背叛
這樣的曦月，無端地讓即墨琬琰害怕。他不知道為什麽他們的關係會變成這樣，“大家好久不見，歡迎來到靈族做客”，竟是這般陌生了。
他向前走了一步，正走到她的麵前，低下頭看著她。這麽近的距離，甚至能夠感受到她發絲的柔軟。
“曦月，我錯了，那日不是原來的我。那些話，不是我的本意。”他如此乞求道。
曦月剛要向後退，卻是被即墨琬琰抓住手腕，她輕蹙了一下眉，轉瞬又淡了眉眼。她抬起頭：“沒事，都已經過去了，那時候我們的想法還不成熟。”
“你什麽意思！”即墨琬琰握著曦月手腕的手不由得使些力氣。
曦月強忍著疼痛：“沒什麽意思，我們不是已經結束了嗎？”
即墨琬琰手上用力，將曦月帶入自己的懷中，緊緊抱著她：“對不起，是我不好，曦月不要生氣好不好。”
曦月掙紮著，可是即墨琬琰卻是不放手，緊緊抱著，就似是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然而，一道勁風卻是強勢地將他月曦月分開。即墨琬琰後退幾步，怒視靈族的族長。
靈族的族長淡淡瞥了曦月一眼，暗含警告，曦月默默後退一步，與即墨琬琰的距離更遠一些。
“即墨琬琰，如果你是作為曦月的朋友，我們靈族歡迎你。但是如果你想要一些別的，那麽就請你離開！”
“我……唔唔……”即墨琬琰剛要說些什麽，就被瑤湟寧捂住嘴，他捏了捏他的掌心。即墨琬琰會意，不再說話了。
“我們正是來看曦月的！本來就是想要解釋一下之前發生的事情，既然曦月不在意，那就沒什麽關係了。曦月，作為東道主，也該帶我們參觀一下靈族吧！”瑤湟寧看著曦月，不羈的眸子背後暗藏著深意。
他這話，在場之中沒有一個人會相信。但是就是有一種人，即使你知道他說的都不是實話，也不能拆穿。表麵上的關係還是要維持的。
靈族的族長勾了勾唇，深深看了瑤湟寧一眼，道了一聲好。
……
本是無話不說的關係，如今卻是如此尷尬。
曦月在前麵走，沉默醞釀在幾個人之間。半晌，曦月才開口：“你們來的很巧，有一個人也在不久之前也到了靈族。”
“誰？”瑤湟寧問道。
“塵緣。”
“他來做什麽！”即墨琬琰凝視曦月，眼中閃過警惕。
“他到處遊曆，對靈族很好奇，便來了。”曦月淡淡應著。
即墨琬琰覺察到她與之前完全不同的語氣，不由得有有些生氣：“曦月，你心裏有氣，要打我，要罵我，都可以，可是不要這麽冷淡的對我！”
曦月瞥開他灼灼逼人的目光，低垂著眼瞼：“即墨，我決定回來了，就背負起我的責任，不能再逃避了。母親知道我的事情了，我們不可能……”
“為什麽不可能！”
“因為我是少族長，不是一個普通的靈族人。其他人如果放棄了自己的身份，可以和相愛的人在一起。但是少族長不能！靈族不會放我離開，而為了讓我徹底死心，他們會殺了你！”
即墨琬琰忽然大笑起來，直到眼角溢出些許晶瑩，才將曦月抱在懷中：“真好，我們都沒變。凡人的身份從來不是問題，一切都會好的。”
曦月見他這個樣子，委實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他們的重點從來都不在一個地方。這種時候，還在擔心這些，不是應該擔心他自己的命嗎？
隻是感受到熟悉的懷抱，曦月一直惴惴不安的心忽然放鬆下來。她安靜呆在他的懷中，悶聲道：“即墨，我們經曆了這麽多的危險，可是我不想讓靈族也成為你的險地。你知道嗎？靈族曾經有一位少族長，她與我一樣，在外出曆練的時候動了情，她與她心愛的人回到靈族，想要得到靈族的寬恕和祝福，可是靈族卻生生拆散了他們。男人被族長打入瀚海，瀚海是靈族的禁地，裏麵困著死靈，一入瀚海，就再無出頭之日，多麽殘忍，那個男人連轉世輪回的機會都沒有了。而女子則是被囚禁起來，直到有一天，她偷溜出去，做出讓所有人都驚駭的決定，跳下瀚海。從此，她也再為出現過。”
即墨琬琰輕輕拍著曦月的背，安慰道：“我不是那個男人，你也不是那位少族長，我們會沒事的！況且，我們還有幫手！”他笑眯眯地看著瑤湟寧。
瑤湟寧回以一笑：“那當然，為兄弟兩肋插刀！還有塵緣和霏紅，他們也不會袖手旁觀的！”說完這句話，他幽深的眸子看了霏紅一眼。
霏紅衣袖下的手緊緊握起，低下頭，應了一聲：“是。”
“多謝你了，霏紅！”曦月真誠地看著霏紅笑道。
“不客氣。”霏紅抬起頭，露出一個笑來。
……
“族長，你說的那個小姑娘來了。”一個族人進入神祀，望著靈族族長的眼中，充滿敬畏。
靈族的現任族長，靈初霜聞言，眼皮都沒掀起，手指依舊撫著琴弦，調製譜曲。
“讓她進來吧！”
“是。”族人快速地退下去。
靈初霜手指一動，“叮”地一聲發出悅耳的音。聽著漸近的腳步聲，頭也不抬地道：“來了。”
“我是……”
“不，你隻要將曦月他們商量好的計劃告訴我就好，其餘的廢話就不用說了。”她手下不停，完全是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
“你知道！”女聲有些尖銳刺耳。
靈初霜不悅地蹙了蹙眉，停下手中的動作，這才抬頭看麵前的女子。
地地道道的美人，冰肌玉膚，眼眸似是會說話一般，一身紅衣穿得正好，可就是這樣一個挑剔不出錯來的人，她卻是不喜歡。不是你她偏心，而是覺得這樣的紅衣，自己的女兒穿上更為美。眼前的女孩子，總是缺少一些什麽似的。
“你不是喜歡即墨琬琰嗎？曦月不能和他在一起了，那麽你就有機會了。這樣的心思，做出背叛的事情，也是有情可原。”
“有情可原！”霏紅心中難堪地想著，不過轉瞬就笑了起來，隻是那笑容卻是衝淡了她身上的明媚，帶著一絲陰暗的味道：“我很討厭曦月，所以你要將你的女兒管好，讓她就安安心心地在靈族帶上一輩子，再也不要去煩琬琰！”
靈初霜有些不悅，但是麵上卻是沒有表露出來，她道了一聲：“好。”
……
“消息傳到了嗎？”曦月問。
“嗯。”即墨琬琰高興地點著頭，“他們已經收到了，正在做準備。曦月，不久我們就會離開。”
曦月笑著與他對視。
“誒，你們兩個也要注意一些，這裏還有著兩個人呢！”瑤湟寧笑著打趣。
塵緣的臉上也掛著溫潤的笑意：“第一次做這樣的事，真的是緊張刺激。”他撫了撫胸口。
“塵緣，謝謝你！不過也要和你說聲抱歉，是我們把你拖下水了。”曦月望著塵緣道。
“別這麽客氣，曦月。從朋友的角度出發，我這麽做，理所應當。從醫者的角度出發，我是在幫助人，這麽做也是應該的。”
“但是作為靈族的客人，天機傳人這麽做，就有些不地道了！”一道聲音冷冷傳來。
本來說笑的四個人臉色一僵，曦月回頭，臉色雪白地看著緩緩走來的美婦人：“母親……”
“不要叫我母親！曦月，你太讓我失望了！”靈初霜冷喝一聲，目光冰冷地落到即墨琬琰的身上：“曦月，既然你違背了自己所說過的話，那麽我也不需要遵守了！”
“不，母……族長。”她立即擋在即墨琬琰的身前：“族長，不要傷害他！一切的過錯都由我來承擔！”
“你來承擔？”靈初霜冷哼一聲：“ 你是斷定我不敢把你怎麽樣了！曦月，我告訴你，你一輩子不準踏出靈族一步，不是對你的懲罰，而是你身為少族長本身就應該做的！不與外人成親，不是你要挾我的籌碼，也是你應該遵守的！”
曦月緊抿著唇，與靈初霜對視：“既然這一切都是在少族長的‘光環’下，那麽我摘掉這個光環可不可以……”
“不可以，你不要再癡心妄想！當初我選你作為少族長的時候，你沒有拒絕，自從以後就再也沒有機會了！你隻有一次選擇的機會，可是你自己放棄了！”
“母親，這不公平！我尊敬你，愛你，才會答應背上這個沉重的枷鎖，可是我並不快樂，我不是你親生的，甚至身份不明，從小到大，沒有幾個人是真心接待我這個少族長的。這一切，我都忍了，甚至在害你昏迷不醒的時候，失去了尊嚴，辱罵，嘲笑，我也忍了，正如他們所說，那是我咎由自取。母親，我從沒有告訴過你，即使沒有即墨，我在救醒你以後，也不想在靈族停留了。從小到大，除了你，這裏沒有讓我感到安全溫暖的地方。作為不孝的孩子，可否再自私地索要一個要求——放我離開，即使是毀掉我的靈根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