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複製品
白透冰涼的地麵上，倏爾，出現幾個人，他們平躺在地麵上，雙目緊閉，但是隨著起伏的胸口，得知幾個人隻是昏睡而已。
等幾個人再次醒過來，已經過去許久。他們睜開眼，入目之處便是一片晶瑩剔透，所有的東西都是水晶製成，地麵，牆壁一切的一切都是一模一樣的剔透水晶。
“水晶宮嗎？”瑤湟寧四處打量一眼，有些說笑道。
其他人點頭，這確實是名副其實的水晶宮，美輪美奐，不過就是過於單調，看久了，難免就會生出視覺疲勞。起初是驚豔的，可是所有的地方都一樣，那驚豔的心思便淡了，漸漸生出一些不耐煩來。
即墨琬琰在附近走走，四處摸摸，又回到原地，“蓬萊仙島也真是奇怪，到處都是陷阱，怎麽總是一處一處不停地掉落！其他人也是這般嗎？”
“這就不知道了，去過蓬萊仙島的人都是緘口不語，誰沒事會炫耀這件事，倒是候麻煩都解決不了。”瑤湟寧抬手摸了摸水晶柱，冰涼涼的，一點溫度都沒有：“不過我認為普天之下，沒有一個地方單單裝著寶物，卻是一點危險都沒有，蓬萊仙島雖然是仙境，不過還是要小心一點。”
曦月點點頭：“我也是這樣覺得。最開始我便大意了。”
“那我們現在怎麽辦？這裏到處都是水晶，好像沒有其他的地方。”塵緣蹙著眉，問道。
“到處走走，總會找到出路。”即墨琬琰瞥了塵緣一眼，率先動作，向著水晶宮的深處行去。
其他人無話，也跟著他。這時，誰都沒有注意到，他們身後的水晶柱卻是悄然移動了一下，隻是一個改變，就已經大變樣，但是卻是由於四處都是剔透的水晶，又產生讓人難以區分的矛盾感覺。
即墨琬琰一邊走，一邊觀察著四周的情況，他側著頭，就能看出水晶壁上映出自己的樣子，到處都是如影隨形，不知怎麽的，忽然就有些惱怒，他臉色不好看，嘟囔一句：“這裏太煩了，怎麽到處都是這種東西！”一壁說著，一壁抽出蹀躞帶上的菩提劍，狠狠砍了旁邊的水晶壁，“嘩啦”一聲，水晶壁裂開，碎在地上，可是讓人更加惱怒的還在後麵，一麵水晶壁碎裂了，後麵仍然還有另一麵水晶壁，即墨琬琰握著劍的手有些抖，是氣的！
他抬起手，再要刺去的時候，軟糯的聲音卻是突然想起：“沒有用的，這裏的水晶砍不完！”
是菩提劍靈！自從在蓬萊仙島外圍出現過一次，它就再也沒有開口說話，這次卻是突然出聲了。
“你怎麽知道？”即墨琬琰狐疑問道。
“你還沒發現嗎？”菩提劍靈不答他的話，反而問出一個沒頭沒腦的問題。
“發現什麽……”即墨琬琰剛想問，卻陡然意識到什麽不對的地方。太安靜了！怎麽會如此安靜！他突然回頭，卻是驚駭地發現，身後空無一人，曦月，瑤湟寧，塵緣和霏紅此時一個人都不見了。
空蕩蕩的四周，除了水晶壁，便隻餘下他一個人，和願意開口的菩提劍靈。
“他們去哪裏了？”
“被帶到水晶宮的其他地方！”菩提劍靈沒心沒肺地說著。
“帶我去找他們！”
“你也太高看我了！”菩提劍靈小聲嘟囔一句。而後才解釋道：“這裏是蓬萊仙島一處異境，就是放眼三界六道，恐怕也不會有第二處相同的所在了，來到這裏，是一種運氣！”說到最後一句，菩提劍靈聲音拔高，不難聽出其中歡喜的成分。
“這些水晶到底是做什麽的？”即墨琬琰聽了菩提劍靈的話，也來了興趣。
“是影像。”
“影像？”
“別小看這些水晶，它們可以倒映出過去與未來，是不是很神奇的東西？”菩提劍微微顫抖，昭示它此時甚是激動的心情。
“過去和未來。”即墨琬琰低聲呢喃：“過去都知道了，沒什麽可看的，未來麽，倒是很吸引人！”
菩提劍“嘁”了一聲：“你真是什麽都不懂！我告訴你吧！就是神也未必能完整窺探出自己的未來，隻能有一個模糊的概念。但是這裏卻是不同，它能將你的未來完整的呈現。這是一個難得的機會，三界六道之中少有人有這樣的機遇，你一定要牢牢把握。”
即墨琬琰聽後，沉吟半晌，才問道：“未來就一定是確定的嗎？不會因為一個小事件改變？倘若我的未來不好，我自己知道了，去避免，未來不就不一樣了嗎？”
他一連拋出幾個問題，倒是將菩提劍靈問到了，菩提劍靈悶悶的不出聲，最後才囁嚅道：“那就去看看，也沒什麽害處，耽誤不了多少時間，而且，你若是不看你的未來，你永遠走不出異境。”
“怎麽還是強迫的！”即墨琬琰皺眉。
“就是這樣，有些人想知道自己的未來還沒有機會呢！”菩提劍靈的話中不難聽出它責怪即墨琬琰不懂得珍惜。
即墨琬琰斂了神色，沉聲問：“去哪裏？”他如今真是不想看什麽影像，不知道為什麽，他忽然就生出不好的預感，因此對影像才極為排斥。
“你答應了，跟我來，在這裏！”菩提劍靈一下子就高興起來，興奮地為即墨琬琰指路。
……
水晶宮的另一處，霏紅站在丈高的水晶壁上，看著麵前的影像，隻覺得自己渾身的血液慢慢涼了下來。
那是一個冷酷的男子。說是冷酷，不是因為他的容貌，因為即使是奇異的水晶壁也不能倒映出他的容貌，他的麵容隱藏在一片迷霧之中。他的冷酷，體現在他的行為上。
一條孤寂悲涼的路上，開遍滿地的曼珠沙華，幽魂飄飄蕩蕩，一個紅衣女子漫步在黃泉路上，她仙姿飄渺，容顏籠罩在一片迷霧之中，唯有眉心妖冶的曼珠沙華清晰可見。
而男子就是在一片虛鏡之中觀看這個女子。日複一日，年複一年。直到有一日，他分化出一道分身，竟是親自到了幽冥之獄，那時候，那個女子不曾在幽冥之獄。然後，霏紅，就知道男子的目的。他走到輪回的入口，將一個將要輪回的人打傷，從他的體內取出什麽東西，那個受傷的人被他毫不留情地推入輪回的入口，跌落人間。
因為他的舉動，幽冥之獄陷入一片混亂之中，孟婆鬼兵鬼將將他包圍，卻是不敵，在千鈞一發之際，紅衣女子現身，她踏空而來，血紅的曼珠沙華在她的腳下搖曳，那一刻。饒是霏紅，也被那紅衣女子震撼，她望著自己的滿身紅衣，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升起一抹嘲諷。她自己就如一個劣質品效仿著這個女子。
三界六道之中，大概隻有那個女子可以將紅衣穿出如此模樣，而其他人不過是東施效顰罷了！
男子不著急，慢慢試探著女子的底線，在他當著她的麵，將幽魂傷害的時候，她終於發怒了，漫天的火焰飛舞，將男子的力量擊散。他不難過，甚是悠然退離了幽冥之獄。回到他自己的地方。將他從輪回男子身體內取出的東西仍在一團黑霧之中，黑霧之中僅存著淡淡的金光，黑霧慢慢向著發著金光的黑團靠攏。可是即使如此，那金團也不曾被黑霧沾染，金光與黑霧保持著適當的距離，反倒是黑霧，隨著時間的流逝，有一部分慢慢被金光所染，與其他的部分格格不入。
直至一日，那冷酷的男子再次出現，看著那團黑霧，蒼白的手指向著黑霧抓去，那包裹著金團的黑霧慢慢在他的掌心縮小，凝聚，最後竟然是化成一個人的模樣！
鮮紅的衣，以花為貌,以鳥為聲,以月為神,以柳為態,以玉為骨,以冰雪為膚,以秋水為姿。眸光呆滯卻是沒有靈魂的女子，不正是她自己麽！
霏紅看到這裏，嗓子卻是不自覺地發出”咯咯”的聲音，原來，她要尋找的記憶竟然是這般不堪！原來，她連妖都不是，竟是被人刻意做出的複製品麽？
紅衣，一身的紅衣，如此嘲諷與可笑。
“主人，我的存在隻是為了懷念她嗎？”霏紅低聲呢喃，她終於知道她的來曆，卻是如此的廉價。
“不。”一道冷淡的聲音突然在霏紅的腦中響起。
霏紅最初是驚喜，然後就是莫大的恐懼，就是在蓬萊仙島，她的主人也能夠時刻勘察她的動向！
“你的存在，還有一個目的，就是讓曦月和即墨琬琰永遠不能在一起！”他這話中是斬釘截鐵，不容一絲反抗。
霏紅的眸光暗淡下去，“主人，我辦不到，即墨琬琰和曦月兩情相悅。他們心中插不下任何一個人。即使再怎麽努力，即墨琬琰心中都不會有我的存在。”
“不，你什麽都不需要做，從蓬萊仙島離開，他們自己便會生分！”聲音冷凝，卻是如此不可一世。
“主人！”霏紅心中暗暗高興，知道定然是主人又安排了什麽。
“我要你一直保持這種狀態，纏住即墨琬琰。另外，還要收斂自己的氣息，隻需要你被佛光浸染的氣息覆在身上，將身上的魔息收斂幹淨！否則，讓即墨琬琰知道你真實的身份，他第一個就會將你殺了！懂嗎？”
霏紅心中的驚喜慢慢淡了下去，而是被一種忐忑取代，她睜大眼睛，小心翼翼地問道：“主人，琬琰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