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生死一線
即墨琬琰聽著曦月的話，本來有些擔心，正在這時，若有似無的香氣撩動在他的鼻翼間。這味道，很熟悉……
“曦月！”即墨琬琰陡然意識到事情的不妙，他衝著曦月的方向倉皇叫道。
也在同一時刻，本來虎視眈眈地惡靈和鬼臉一瞬間仿佛吃了什麽東西一般，極端亢奮起來，它們嘶吼大叫著，化成一道道光，衝向香源處。
卻說曦月，此時正在思考問題，倏爾聽到即墨琬琰的驚呼，然後，就感到大批的惡意向著自己奔過來。速度之快，來不及她做出任何的反應。
“嗯……”她捂著右側的臉，滾倒在地上，慘白地鬼臉們伸出獠牙，瘋了一般在她的身上撕咬著，最為疼痛的還是右臉，盡管有手護著，可是依舊被撕咬得鮮血淋漓，隻是幾個呼吸間，她幾乎就變成了一個血人。
“啊——！”曦月終於忍不住，慘叫出聲。
“滾開！”即墨琬琰發狠似的衝上來，菩提劍亂揮，逼退了少許的惡鬼和鬼臉，但是還是有數不盡的惡鬼和鬼臉覆在曦月的身上，獠牙深深刺入她的皮肉之中。
他看不見她的身影，卻能看見一團的惡鬼和鬼臉聚在一起，那下麵就是他的曦月啊！
即墨琬琰雙眸血紅，瘋了一般衝上去，菩提劍似是感受到他的怒氣，光芒大盛，在黑暗中尤為刺眼，惡靈和鬼臉，們短暫地退卻。露出 下麵奄奄一息的人。她雪白的裙裾早就被鮮血浸透，在那裏躺著毫無生氣。即墨琬琰跪在地上，將曦月緊緊抱在懷中，他想替她擦幹淨臉上的血跡，她從來都不會如此狼狽，可是她的臉上到處都是傷口，他害怕，弄疼了她。
懷中的人渾身冰冷，就是那雙清靈如雲端星辰的眸子也緊緊閉著。剛剛見到她的樣子，他是如此憤恨，那些個鬼東西怎麽可以傷害她！傷害他的心中的至寶，可是現在，看到如此脆弱的她，他忽然就害怕了，恐懼如鐵夾揪住心口，讓他痛得連呼吸都困難。
即墨琬琰小心地將她的頭扶正，他貼著她的臉，喃喃道：“曦月，沒事，我陪著你，我保護你，沒事的……”他將菩提劍放下曦月的心口處，菩提劍的光芒不散，惡鬼和鬼臉們就不敢逼近，而他自己，則成為最忠實的護盾，護住懷中的女子。
惡靈和鬼臉們懼怕菩提劍，但是又渴望著鮮血的芬芳，在去和不去之中搖擺不定，終於，空氣之中的異香更加濃鬱了，他們終是受不了了，嘶叫著，露出森森的獠牙，向著香味襲去。
“唰”地一下，夜空之中突然竄出一片深藍色的火焰。
頓時幾個離著淩霄最近的惡鬼就被點著，他們嘶叫著，喉嚨之中發出“呼呼……”的聲音，然後漸漸再也沒了聲響，不過隨即，深藍色的火焰也熄滅了。
“這樣不是一個辦法，我大部分的力量被壓製著，根本使不出殺招！快帶他們離開！”淩霄一壁自主攻擊，一壁焦急地催促。
“好，我知道！”瑤湟寧應了一聲，喊道：“塵緣，你去看看曦月的傷勢！”
“不行啊！這些惡鬼靈智不低，他們不讓我過去！”塵緣此時亦是苦不堪言，他治病救人是一等一，可是武力值還真不怎麽高，被這些髒東西纏住，隻能勉強保證自己不被攻擊，想要抽出時間護住其他人就不行了！
而百裏辰此時劍光閃動，蘭尊派的劍術如今使不出，隻能憑借著毅力擋在即墨琬琰和曦月的近前，隻是片刻，渾身就沒有好地方了。
瑤湟寧看得很氣，他們這裏，沒有一個人能抽出手，而即墨琬琰就如傻了一般死死護住曦月，將背後留給惡靈和鬼臉們。這些鬼東西因為曦月的鮮血發了瘋，此時見到即墨琬琰擋在麵前，自然不會客氣，呼啦一下圍了上去，勢要將這個礙事的東西啃個屍骨無存！
瑤湟寧眼睛都殺紅了，再瞥了一眼即墨琬琰的地方，聲音哽咽斥責：“琬琰小子，你想要曦月和你一起死嗎！帶她跑啊！”怒其不爭，他的聲音壓過長劍刺空的聲音，鬼臉和惡鬼們滿意及慘烈的叫聲，傳入意誌有些昏迷的即墨琬琰耳中。
他緊了緊手臂，眼神有些渙散，可是口中卻是決絕道：“不！”
懷中的人是他的至寶，他怎能讓她死！
也就在這個時候，熾烈的金光從他的體內噴薄而出，貫穿天地，金光所到之處，惡鬼和鬼臉還沒有來得及發出叫聲，就刷地一下消失了，其他的惡鬼和鬼臉嚇壞了，以飛快的速度躲避著金光，推搡著躲到黑暗之中，睜著一雙雙驚恐的鬼眼看著身上發出金光的男人。
即墨琬琰睜開迷茫的雙眼，小心抱起身體冰冷的曦月，呢喃著細語：“曦月，別怕，他們再也不敢來欺負你了。鬼市不黑了，它亮著，我們能夠看到路了。我這就帶你離開，你別睡，睜開眼睛看我一眼可好……”
他怕她聽不見，不厭其煩地一遍一遍地重複，他怕她看不見路，以自身的光為她照出前行的路。
他抱著她，每走出一步，腳下都是深深的血印，不知是他的，還是她的。
……
鬼市的一隅，看不見光明的之處，層層流紗拽地百褶裙垂於地麵，裙裾的主人向前邁了半步，不知是想到什麽，又將腳收了回來，隻是穩穩立在那裏。隻是心中到底卻是不如她外表表現出來的那般平靜。
“你就那麽在乎她！”她望著一片金光之中，兩人遠去的背影，是說不上的心痛還是憤恨。
“她有什麽好？這次即使救活，也是醜八怪一個，她配不上你了！”
……
她喃喃自語，最後實在難解心頭之恨，默默祈禱著：“要是她死了就好了。”
“她還不能死！”一道冷冷的聲音出現打斷女子的癡心妄想。
“是，主人！”女子立即清醒過來，“主人”二字都帶著顯而易見的顫音。
“你知道我還是你的主人就好。”他的聲音沒有什麽波動起伏，隻是冷，冷得人心寒：“將你的心思收一收，你隻是我借由他創造出來的，別忘記，誰才是你真正的主人！”
“不敢！”鬼市無風，女子卻在暗夜之中瑟瑟發抖。
“小打小鬧可以，但是一定不能傷及她的性命。我的計劃還沒有完成，不希望神女出來壞了我的事！”
“神女？她和神女到底有什麽關係？”女子雖然怕，還是問出了自己的疑問。
“關係很大。靈曦月就是神女的轉世，更確切的說，靈曦月這具肉體凡胎裏封印的是幽冥之獄的主人——曼珠沙華神女，魂界的接引之使。三界六道之中，控魂之力沒有一個人能出其右。就是我，遇到她，也不敢大意。”
“惡鬼發狂的原因，是因為神女的力量泄露出來？可是為什麽此前沒有這麽大的影響？”
“靈曦月身上的封印第一道已經破開，我不知道羅華尊者到底在她身上下了幾道封印，這次也隻是試一試，沒想到效果不錯。”
“第一道封印應該就是她受了刺激，神女初次現身，本來以為是她召喚了神女，沒想到她就是神女。”女子若有所思地說道。
豈料，女子的話音甫一落下，那道聲音就駁斥道：“靈曦月是靈曦月，神女是神女！靈曦月一個肉體凡胎，怎麽能和神女相比，她隻不過是神女暫時寄居的一個驅殼罷了，是連容貌都做了假的工具。幽冥之獄的神女殺伐果斷，遵從天道秩序，隻要是她認為該遵守的，就不容任何一個人破壞。實則是三界六道之中最為冷漠無情的神，否則，那古落雪在忘川河中受了千年的刑罰，本是神女一句話就可以網開情麵的事，但是她自始至終都未留情，而是堅守幽冥之獄的秩序，困了古落雪一千年。若是靈曦月，早就會動了那無用的惻隱之心，放古落雪與情郎相會了。”
女子默默聽著，琢磨不清她主人的心思。在她看來，靈曦月和神女就是一個人，而她的主人似乎是極其厭惡靈曦月，卻對著神女有著欣賞的心思？可是，若是讓神女知道他們的存在，恐怕就會大開殺戒，將他們殺個灰飛煙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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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墨琬琰抱著曦月，身後跟著瑤湟寧，架著渾身傷痕的百裏辰，然後便是狼狽的塵緣。
幾個人跟血糊的人一般踏出噩夢交織的鬼市，隻是剛踏出第一步，就立即踩空，順著黑暗無限跌落下去。即墨琬琰意識早就昏沉，身上的金光也越來越暗淡，終於在無止境的跌落中徹底消失。而他自己，則是無意識地抱緊懷中的人。
……
不知過了多久，即墨琬琰最先清醒過來，望著眼前的一切，一向不羈隨意的眸子也不禁倏爾瞪大。前方就是傳說之中的“火照之路”，血紅妖冶的花朵搖曳生姿，無風而動，異香隨處可聞，猝不及防間就竄入肺腑之中。沒想到，他在有生之年竟然會看到如此奇異美極之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