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自相殘殺
曦月的正前方，慢慢出現一個黑洞，洞口一片黑暗，唯有無盡的陰森寒冷，下一秒，一道人影就從裏麵走出，正是消失多時的鬼冥。
鬼冥的血瞳落在曦月的身上，裏麵竟然有少見的欣賞，但是，任何人都知道，這“欣賞”，不懷好意。
“我還是第一次聽見這種級別的安魂曲，嗯，讓我都不想要大開殺戒了！”他不緊不慢地說著。
曦月放下玉笛，輕喘了一下，才道：“你若是想聽，我還可以吹奏安魂曲送你去輪回。”
“輪回，輪回有什麽好？一遍一遍的經曆痛苦？你看看他們！”他手指著靜止的黑影，以一種傲睨一世的語氣道：“我救贖了他們，讓他們免去輪回之苦！”鬼冥又將目光落在曦月的身上，施舍道：“現在，我來救贖你！”
“你這醜東西！莫要在這裏大言不慚！”即墨琬琰長劍橫指，先一步跨到曦月的身前，將她擋在自己的身後。
少年麵目稚氣未脫，隻是眉眼中的堅定之色卻是很難讓人忽視。他是尚未出鞘的利劍，隻待時機一到，便有著斬破蒼穹的劍氣。
鬼冥的血瞳在他身上轉了一圈：“一個有些靈氣的人類小娃娃。”這是他給他的評價，用平淡的語氣說出，依舊遮掩不住其中的蔑視。
即墨琬琰握劍的手一緊，隨後慢慢放鬆：“我自然是人類的小娃娃！比不得你，活了上千年，連張像樣的臉都沒有！”
即墨琬琰這話不可謂不毒。他的話說完，鬼冥神情沒有任何變化。即使是有變化，在這樣的一張臉上也看不出。
然而，隻是即墨琬琰卻感到自己持劍的手有些不受控製，他慢慢抬起，鋒銳的劍尖直直衝著他自己的臉，顫抖著向下刺去！
“小心！”
即墨琬琰瞪大雙眼，“滴答滴答……”，血珠滑落在他的臉上，點點溫熱和濕潤，他漆黑的同仁落在那隻纖細雪白的手掌上，紅的鮮豔白的刺眼，劍刃深深嵌入白玉的掌心，要有多疼，可是她依舊不曾放開。
“月月！流血了！你快放手！”小白急得團團亂轉，黑色小翅膀的拍打頻率是往常的幾倍。
曦月搖搖頭，用眼神示意小白安靜下來，小白大眼睛水汪汪地望著她，大滴大滴的淚珠從眼眶中流出。
陌生的意誌依舊在腦海中存留，不曾離開，冰冷地下達指令，卻是繼續傷害那個他在意的女子。隻是這種冰冷的意誌卻是被胸口的灼熱所取代，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那隻染上瑕疵的掌心，帶著說不清的涼意：“曦月，放手。”
曦月依舊固執地搖搖頭，想來，她有時也是固執的要死，如今便是了。
“放手，相信我。”少年的聲音裏竟是帶著安撫人心的沉穩，他終是將目光落在她蒼白的臉上，眼中有著她從未見過的寧靜。
那樣的目光她不忍拒絕，曦月終是慢慢放下手，鮮紅的血不斷地從掌心溢出，流到指尖，最終又滴落在素雪細紗上，似是妖冶的花綻放，生命的色澤淋漓盡致地展現出來。
即墨琬琰轉開眸光，再望向鬼冥之時，竟是從沒有過的冷漠。然而，下一刻，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他竟是執起手中的長劍，猛然將長劍拋向鬼冥的方向！長劍在空中劃出一道寒光，甚至是在無人注意的地方，整個劍身都被一層淡金色所包裹！
鬼冥依舊未躲避，在他眼中，這種級別的攻擊連撓癢癢都弗如，可是，那道寒光穿著他的身體，將他生生擊退數步，又從肩胛後透出，狠狠插在身後的樹幹上！而他的身體也被長劍穿透一個窟窿，帶著灼燒，讓他半個身子都有些遲緩。
鬼冥慢慢站穩，這才開始正視不遠處稚嫩的少年。少年有一雙剔透明亮的眼睛，擁有這樣一雙眼睛的人必是一個通透之人。但是，這少年卻是給人一種違和之感，通透之人懂得取舍，他的眸子卻是過於執著，嘴角總是抿著堅毅的弧度。執著如淵，他這樣的人一旦跌落，便是再無翻身的可能！
鬼冥手指撫著被穿透的肩胛，“佛……”，他低聲呢喃一句，卻是不待眾人反應之時，五指在空中虛抓，即墨琬琰就被一股奇怪的力道拖著走，瞬間就到了鬼冥的近前。眼看鬼冥虛抓的五指就要緊緊扣住即墨琬琰的脖子，即墨琬琰身上陡然迸發出一道刺目的金光，將鬼冥遠遠逼退！即墨琬琰自己也跪坐在地上，看著鬼冥的狼狽樣子，少年麵上露出不厚道的笑容：“你能奈我何？”
鬼冥站穩腳跟，和即墨琬琰隔著一段距離對峙：“佛光護身，你是一個福澤深厚的人。”他慢慢說著，給出這麽一個評價，不過，隨即話音一轉，空洞的聲音帶著絲絲冷厲：“我不能親手殺你，不代表沒有別的辦法！”
他的話音甫一落下，即墨琬琰的身後就傳來一聲慘叫，他匆忙回頭望去，是霏紅，她一掌擊向毫無防備的九尾白狐，剛剛的慘叫就是九尾白狐發出的。
“你發什麽瘋！”九尾白狐撫著胸口，看著逼近她的霏紅，她倒是不曾料到這丫頭功力如此深厚，剛剛那一掌竟是傷了她的肺腑。
霏紅不答話，隻是直勾勾地盯著她，突然，迅速上前，一言不發地繼續攻擊，招招狠辣無情，竟是想要要了她的命一般。
九尾白狐起先躲避幾招，可是耐不住霏紅出手的狠厲。沒了耐性，徹底與霏紅交起手來。
“九尾白狐，製住霏紅，她被鬼冥控製了！”最先發現不妙的瑤湟寧連忙出聲阻止，鬼冥這招狠，竟是讓他們自相殘殺！
九尾白狐沒想要傷害霏紅，為了保護自己這才不得已和她動起手來。聽了瑤湟寧的話，不再拖延，立即出招製住霏紅。霏紅的法力在千年妖狐的麵前還是不夠看的！
霏紅被九尾白狐捆住，隻是她依舊惡狠狠地盯著九尾白狐，甚是不老實，九尾白狐無奈，一個手刀，將她劈暈，霏紅這才安靜下來。
即墨琬琰見到霏紅平靜下來，這才轉過頭來，毫無例外對上鬼冥的血瞳，看到這雙波瀾不驚地眼睛之時，他心中生出一抹不好的預感！果然，身後又是大亂，這次被/操/控的人是水鬼男子。
“你們完全不是我的對手，隻要我想，你們就會自相殘殺。”他睥睨地看著即墨琬琰：“這是個好辦法，不是嗎？”
即墨琬琰站起身，剛邁出一步，就聽見“嗒”地一聲，他本想搶回的長劍在他的麵前碎成數段，嘩啦啦地散落在地麵上。
鬼冥的眸子冷冷地看著他，又似挑釁又似嘲笑。
“琬琰小子！接住！”身後傳來大喝，即墨琬琰回頭，一把古劍直直向他飛來，他唇邊勾起一抹笑意，伸手穩穩握住劍柄，一招仙人指路就向著鬼冥攻去。
曦月聯合瑤湟寧將水鬼男子製住，看著九尾白狐勉勵支撐的樣子，眉眼中浮現一抹憂色：“他們三個人恐怕都不能出手了。”霏紅和水鬼男子已經被困住，九尾白狐正在努力和體內陌生的意誌做著抗爭，唯一不受影響的就隻有她自己和瑤湟寧。
瑤湟寧看向遠處，雖然鬼冥不能傷害即墨琬琰，但是即墨琬琰連鬼冥的衣角都碰不到，到時體力耗盡，結果也是可想而知。
曦月也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即墨琬琰每一次出劍，都會撲空。隨即鬼冥會在另一個方向出現，他又會使出全力，得來的又是同樣的結果。少年的步伐已經開始不穩，但是眼中的執著卻是不曾消減。
曦月的唇緊緊抿著，靈力的消耗使得她的唇色極淡，半晌，她輕輕說道：“請湟寧道長為我護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