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金鑾殿。
方退了早朝,高公公正沏一盞茶的功夫,便有一暗衛悄然出現在金鑾殿上。高公公心下嚇一跳,因其的神出鬼沒。然一旁正翻看奏折的百裏夜樓卻是麵色如常,“何事?”
那黑衣暗衛不言,隻趨趨上前兩步,將一信函雙手奉上。百裏夜樓眉頭微挑,高公公接過,這才轉交給他。
“是四國會麵一事。”百裏夜樓收了信函,微微頷首,那暗衛會意,隻一個轉身便沒了蹤影,好似從未出現在人前一般。
高公公心裏讚歎一聲,複又問道:“皇上,信中可是定了日子同會麵地?”
“恩,”百裏夜樓沉悶應一聲,緩緩道:“定於十月十日於通州城會麵。”
十月十日,約莫還有二十日的功夫。高公公心下有了計量,上前道:“皇上,這會麵日子迫近,宮中一些事宜得盡早安排妥當了才是,也免得到時候鬧得人心惶惶的。”
這四國會麵之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會麵不過就是一個形式上的見麵,然必須得各國皇帝親自出麵。而帝一宮,便象征著群龍無首,若是有些個蠢蠢欲動的必然會咬準了時機伺機而動。到時候遠水解不了近渴,定會釀成不可挽救的大錯。
高公公擔憂的亦是百裏夜樓現下正需得麵對的。這四國麵會一事需得耗上幾個時日,若是有特殊情況發生,不定會耽擱個十天半個月的。宮中無人掌管大權,他必須得擇幾個穩重忠誠的來,也免得人心蠢動。
“皇上,奴才以為,這掌管一事事關重大,不可輕易對待了去。”高公公提議道:“不如,便宣些個忠臣來好好商議一番,如此也穩妥些。”
百裏夜樓深覺有理,道:“宣封狄太守,韓衛將軍進宮。”高公公掐著公鴨嗓傳下去,約莫兩個時辰的功夫,封狄和韓衛快步而來。
“微臣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二人在百裏夜樓跟前拜倒,百裏夜樓擺擺手:“免禮。今日宣你二人來,是有一事要商議。”
封狄是個心思纖細聰慧過人的,他上前一步,“皇上請講,臣等定當鞠躬盡瘁。”
百裏夜樓啜一口茶,歎道:“二十日後便是四國會麵的日子了。”
此話一出,在場二人心下便有了計量。兩人相視一眼,韓衛直言道:“皇上可是為了掌權一事發愁?”
百裏夜樓不言,微微點頭。
封狄躊躇片刻後,揚聲道:“皇上,恕微臣直言。如今權利最大當屬當今雲丞相,臣以為,當委以重任最為合適不過。隻是,雲丞相位高權重,沒得會叫人心生幾分忌憚。與其擔驚受怕心下一味防備著,不如再另選一位丞相來分散其權利,也免了遭人說閑話暗中嘲諷的嫌隙。”
封狄句句中肯,皆是以大局為重。故而雖此事落在百裏夜樓的“嶽父”身上,他還是不得不秉公考慮此事。
“封愛卿所言有理。”百裏夜樓若有所思的沉聲道。他的狹眸幽暗,一眼望進去,卻是捕捉不到絲毫多餘的情緒來。
封狄心下惶恐,他今日亦是鬥膽提了這個建議來,並無旁的私心。當今皇後的父親便是雲丞相,他本不該將矛頭生生指向雲丞相絲毫不給自己留後路。然正是因了皇上對皇後的百般疼愛,封狄更是擔憂皇上會暗藏私心不能秉公處理。
一時間,金鑾殿內靜若沉湖,絲絲塵埃落地亦能挑起在場二位忠臣的砰砰心跳。
百裏夜樓幽幽將冷冽的視線落在沉默不語的韓衛身上。他乃鎮守邊關的威猛大將軍,是個粗人,卻最是不諳於那些個投機取巧以謀取私利的行為。便出聲道:“韓將軍,你怎麽看?”
韓衛昂首挺胸著朝前大跨一步,拱手道:“臣以為封太守所言極是,望皇上三思。”
百裏夜樓的眼眸中有一道冷光一閃即逝,他擺擺手,“好,朕知曉了。退下吧。”
封狄二人麵麵相覷著,還是行禮離去。凝著二人遠去的身影,百裏夜樓陷入了沉思。
若是自己當真分了雲丞相的權利,會不會顯得太過刻意?而楚梨那邊,亦是不好解釋的。他微抿著唇,將杯盞中的茶水一飲而盡。
身側一直察言觀色的高公公悄然而至,“皇上可是有些為難?”畢竟雲丞相的身份非同一般,忽而下此決定的確是突兀了一些。傳了出去,不定又會叫有心之人生出千百種猜想來。
百裏夜樓默然半響,倏然頷首道:“高公公,你著人全力尋找朕三皇叔的下落,盡快,需得在四國會麵之前。”
高公公心下會意。這三皇叔百裏坤無意朝廷,常年遊走在外,令人捉摸不定他的去處。百裏夜樓向來尊重他這位皇叔的抉擇,如今卻在這非常時期欲要尋了他來,其緣由可想而知。
“奴才明白。”高公公低聲應下。百裏夜樓輕唔一聲,“再添盞茶罷。”今日更覺頭疼的厲害。
坤寧宮。
雲楚梨看書極快,不幾日的功夫,便已然將那架子上的書翻來覆去看了不下三回了。再看隻覺乏味,一下子便又空閑下來。無所事事之際,隻得呆呆打量著正在做針線活兒的紫娟。
注意到雲楚梨的灼灼視線,紫娟無所適從的抬眸,笑道:“娘娘怎的不看書了?”
雲楚梨哀歎一聲,撇撇嘴道:“這書啊本宮都看了不下三遍了,字字句句都快給背下來了。無趣,無趣!”言罷便將桌前的書朝外一推,很是厭煩的模樣。
紫娟抿唇一笑,“這樣,奴婢明白再去給娘娘討幾本來。如何?”雲楚梨努努嘴,算做應允。便見得一個宮女匆匆而來,“娘娘,皇上今日提早來了。”
這麽早?今日晚膳都還在備著呢!莫不是發生了什麽事兒?雲楚梨倏然起身,她扶一扶自己發間的金步搖,同紫娟一道行至坤寧宮門口。
果真見到一抹明亮的黃袍,“楚梨,外頭風大,你怎的出來了?”雲楚梨置之一笑,“倒是你,今日怎的如此早?可是出了什子事兒?”
百裏夜樓眉心一跳,這楚梨啊,真是一點瞞不過她。隻好如實道:“楚梨,有一事,我得同你說,是關於你父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