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血鷹失明
楚莊瀾放下所有問題直奔禦醫管,血鷹已經由薑玉溪扶著慢慢躺在床上,一旁老禦醫司馬空查看過血鷹的眼睛後,手捋著潔白山羊胡緊皺著眉頭,看樣子情況不容樂觀。
楚莊瀾上前詢問血鷹眼睛的情況,司馬空拉著他的手往門外走去,血鷹聽得出腳步越來越遠,欲要出門,掙紮著從床上做起來喊道:‘有什麽話直說,我乃錚錚鐵漢,經得住打擊。’
司馬空捋著胡子道:‘錚錚鐵骨不怕流血斷頭,不怕戰死,隻怕生不如死。’話音落,長歎一口氣。
‘生不如死?什麽意思?’薑玉溪追問道。
‘微臣不妨就實話實說,血護衛眼中的毒乃是西齊的百毒花花粉,世間奇毒,若不是血護衛躲閃及時隻沾染少許,又加之身體健壯,才能保住性命,但他的眼睛……’司馬空皺起眉頭不敢再往下說下去。
常言道伴君如伴虎,有些事情誰也無力回天,但人們依舊迫切希望能夠挽回,當這些迫切壓在他們這些下人身上時就變成了命令,救治不了就是違抗命令,司馬空在禦醫管多年,曆經世事,有些差事你想推都推不掉。
‘眼睛怎麽樣?無法醫治了,是嗎!’楚莊瀾的情緒瞬間變得暴躁,他不想血鷹有事,現在與楚莊嚴的形勢緊張,沒有血鷹,就像是斷了右臂。
‘微臣無能。’司馬空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重複著無用卻還要重複的話語。
‘宮中養著你是吃白食的嗎?’楚莊瀾怒不可揭,一把提起司馬空的衣領,現在這個時候,血鷹怎麽能夠出事。
薑玉溪見楚莊瀾如此失態,慌忙將其拉住:‘他已經盡力了,你就算殺了他也沒用,我們現在不是定罪的時候,而是想辦法如何治好血鷹的眼睛。’薑玉溪一番勸告,楚莊瀾方才壓住火氣。
‘主上不必擔心屬下,你看屬下現在不是好好地。’坐在床上的血鷹滿不在乎的口氣安慰著楚莊瀾。
血鷹想要從床上下來,一步沒有邁穩,整個人跌下床來,楚莊瀾趕緊將其扶起,心中頓時不是滋味。
往日生龍活虎的血鷹乍一沒了雙眼,一切仿佛掉進了黑暗的漩渦,摸不清方向,找不著頭緒,一切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血鷹開始覺得有些迷茫,卻又無法開口,怕主上和薑玉溪擔心。
‘主上,反正我的眼睛也無藥可救了,不如送我回京城外的密林,讓我跟父親團聚。’血鷹苦笑著說。
‘先回去再說吧,不管怎樣,我都會想辦法治好你的眼睛。’楚莊瀾說著,扶血鷹出了禦醫管。
天色已經不早,楚莊瀾被傳喚進了禦書房,而薑玉溪身為太子妃,其特殊身份無法留在血鷹身邊照顧他的起居,著急之餘,薑玉溪想到一個人,阮清香。
從清香閣帶著阮清香回到血鷹住處時,血鷹正坐在地上拿著酒袋大口喝酒,接連不斷的仰頭猛灌,仿佛心中太多壓抑無法言表,隻能通過酒來宣泄。
‘誰!’血鷹聽到門口有動靜立即警覺起來,可佩劍在桌上,血鷹摸索了半天也沒有摸到,反倒被跟前板凳絆了一跤差點跌倒,幸好一隻溫柔小手扶了一把才站穩。
‘血護衛的情況剛才安玉公主已經跟我說過了,雖然失去了光明,可你至少還活著。’阮清香安慰道,本想讓血鷹想開些,不料幾句話一出口,血鷹苦笑了起來,他當然聽得出是阮清香的聲音。
‘你們不懂,都不懂,我是一個劍客,沒有了眼睛就像是在戰場上沒有了兵器,隻能等死!’血鷹幾乎怒吼,摸索著將清香和薑玉溪全部關在了門外,一個人坐在地上,頹廢的樣子儼然路邊乞丐一般,頹廢而沒有魄力。
仰頭灌下一口酒,冰涼液體流進髒腑頓時化為滾燙,燒灼的感覺讓血鷹格外想哭,男兒有淚不輕彈,不知道此刻為什麽,自己格外想哭。
‘血鷹,快點開門。’薑玉溪拍打著門喊道,血鷹不回話也不開門,薑玉溪急的團團轉。
‘安玉公主回去吧,這裏交給我吧。’阮清香給薑玉溪一個肯定的眼神,讓薑玉溪放心離開。
‘你確定你能行?裏麵那家夥可是個倔驢。’薑玉溪不放心的問道。
‘哎呀你走吧。’阮清香推搡著薑玉溪離開,獨自站到血鷹門口。
阮清香站在門口不說話,一個勁的拍門,不管血鷹喊罵,一直拍到自己手麻,一直拍到血鷹不耐煩,氣呼呼的猛地打開門叫到:‘你有完沒完。’
‘你終於出來了,有本事把自己關在裏麵關一輩子。’阮清香不依不饒的道,她不想用軟弱的話去安慰他想開點,那樣隻會讓他覺得自己很可悲,並且會傷害一個鐵漢子的自尊,不依不饒的爭吵反倒讓血鷹來了精神。
血鷹氣的又要關門,清香抬手要阻攔,不料自己的手被血鷹夾在門縫中,一聲慘叫,血鷹趕緊打開了門。
‘你沒事吧。’血鷹擔心的問道。
‘好痛,手指都出血了。’阮清香皺著眉頭,聲音極其淒慘,以至於讓血鷹都軟下心來。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血鷹道歉,阮清香的臉上露出矯捷微笑,隻是血鷹看不到。
清香的手根本沒有受傷,隻是被夾痛了一些,欺騙隻是為了博取血鷹的同情心,那樣他就會暫且放下心結來關心她,自己也就有機會靠近他。
‘你真的想讓一個受傷的弱女子站在外麵變成冰塊嗎?’清香口氣軟弱了下來。
‘不是屬下不讓清香姑娘進,而是屬下怕宮中流言蜚語,玷汙了清香姑娘的名聲,畢竟男女有別。’血鷹道出心中擔心之事。
‘血鷹護衛大可不必擔心,天色黑下來,我自會回到清香閣,隻要自己行的端正,宮中流言蜚語不過瑣碎,由他去吧。’阮清香一席話語到讓血鷹對她另眼相看。
阮清香扶著血鷹在桌邊坐下,沏上一杯香茶端到血鷹跟前,茶能解酒,最適合血鷹飲用。
房中茶葉都是市麵上的普通茶葉,平日裏總感覺乏味,今日阮清香沏的這杯茶卻格外香氣撲鼻。
‘清香姑娘還專門帶來了上等茶葉?’血鷹疑惑問道。
清香甜甜的笑聲不絕於耳,讓血鷹忘記心中煩惱,也跟著傻傻笑起來:‘我說錯什麽了?清香姑娘為何這等發笑。’
‘這是你房中的茶葉,我隻是用心泡了一下而已,平日裏血護衛事務繁忙,所以難得靜下心來喝茶,其實想想,很多事情都被忽略了,對嗎?’清香說著,拿起血鷹的手,冰涼小手觸及血鷹的大手,柔滑感覺傳到心底,血鷹立即抽回了手。
清香再次拿起血鷹的手,將茶杯放到他的手中。
‘我聽說血護衛是江湖中人,自幼我就很羨慕那種自由自在的生活,不會像宮中或者相國府那樣,拘泥於小節,什麽男女授受不親,全部謬論,隻是現在看來,血護衛卻並不像江湖人那樣灑脫。’阮清香一直以來自己心中所想,也暗中告訴血鷹,自己不是平時人們所熟悉的深閨千金,扭扭捏捏,而是一個大方的向往自由的女人。
‘平日裏沒有跟清香姑娘過多接觸,今日一番談話,倒讓屬下頗為震驚,你跟一般女人,真的不一樣。’血鷹不覺間用了‘女人’一詞,讓清香的心撲通一跳,臉頓時紅了。
慢慢飲盡手中茶杯中的茶水,感覺神清氣爽,突然發現自己雖然眼睛看不到,但其他感官更加靈敏,比如這茶,喝起來比平時格外香醇。
‘人就像手中的茶水,同一種茶葉,不同的人沏出不同的味道,血護衛,有些事情發生了,難以改變,那就慢慢接受,讓自己這杯茶醇香,而不是乏味的像杯剩茶。’慢慢的,清香間接說服了血鷹,清香笑了一下,都說血鷹是頭倔驢,自己倒感覺他的感情很細膩,會顧及她的名聲,會替她著想。
不知不覺,天色已黑,阮清香扶著血鷹來到床邊,小巧的手兒輕輕解開血鷹的衣襟,那小手在脖頸,腰間輕輕觸動的感覺讓血鷹莫名的心跳加速。
清香扶著血鷹躺下,玉手剛觸及血鷹的鞋子,血鷹如同被蟄了一般騰地一聲彈起。
‘屬下自己來。’慌忙的想要自己脫鞋子,卻因為雙眼看不到,整個手放到了清香的手背上,柔滑感覺從手指傳來,一瞬間,兩人有些慌亂了,血鷹趕緊拿掉手,清香脫下他的鞋子,心中也莫名的跳得厲害,仿佛做了見不得人的心一般,臉也燒到耳根。
‘時候不早了,血護衛休息吧。’清香把血鷹的鞋子整齊的放在床邊,脫下的衣服放到血鷹身邊,輕聲呼氣吹滅燭台,阮清香來到門口,身後傳來血鷹的聲音:‘明天,你還會來嗎?’
阮清香頓了一頓,沒有說話,徑直出了房間,血鷹聽到房門關閉的聲音,黑夜,對於他來說已經沒有什麽特別,他的世界,從此暗無邊際,清香離開後,血鷹突然感覺莫名的孤獨,以前也是一個人在房中,今日,格外的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