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東嶺山
章子濤坐到馬車裏,郭芳芳和他頭一次共處一室,感覺有些尷尬,不知道如何化解。還是郭芳芳先找到了話題,那就是關於繡法。一提到繡法,章子濤好像有說不完的話。比如小時候怎麽開始學習的,怎麽反抗的,他爹怎麽棍棒教育的,後來他怎麽找到興趣的,再到後來他怎麽繼承家庭傳承然後開發創新的。再後來是怎麽被夕四公子看上又繡的貓蝶圖。在繡貓蝶圖的時候又有什麽新的挑戰與探索。從繡花針的選擇到彩線的運用,方方麵麵。
郭芳芳看著他眉飛色舞的樣子很是羨慕,對當下的情景她又非常享受。在郭家那麽多年,好像從來沒有像今天這般自由過,在那個宅子裏這麽多年,仿佛從來沒有人和她說過這麽多話。這麽多不需要算計的話,這麽多不是訓斥,隻是朋友之間平等的聊天。
不過說到朋友,郭芳芳開始自卑了起來。她覺得自己的身子不幹淨了,誰還願意和她交朋友呢?這個章子濤會不會因為她的遭遇而嫌棄她,不和她做朋友了呢?郭芳芳想著想著就害怕起來。
章子濤沒有看到郭芳芳的異樣,他還沉浸在他的話題當中。十多年來,他的世界裏隻有家族的傳承。他希望把這個家族的傳承發揚光大。這麽多年他每天麵對的除了爹娘就是針線。後來遇到召瑾瑜才有了可以聊天的朋友。可是召瑾瑜和他聊天,並沒有羨慕崇拜他的眼神。能在一個崇拜的眼神下演說是一件多麽享受的事情?章子濤為了繼續享受,他就一直不停地說,說到後來嗓子都有些變調了還沒覺察出來。
“公子,喝口水吧。”章子濤沒發現,可是郭芳芳卻發現了已經說的口幹舌燥的他了。
章子濤臉一紅,他還沒被一個這樣的小姑娘叫過公子呢。“別這麽客氣,叫我子濤就好。”
郭芳芳臉也一紅,他還沒有這樣親密地叫過一個和自己沒有血緣關係的男子呢。
兩人都臉紅著,又陷入了尷尬。好在有個聲音傳了進來,打破了這個尷尬:“你們趕緊出來,餓不餓?咱們吃烤野雞吧?”
正好是夕四,王牧之和召瑾瑜回來了。他們在回來的路上順便打了幾隻野雞,改善一下夥食。
做飯這些事情男人基本不行,郭芳芳主動請纓給大家做飯。
在郭府裏,郭芳芳本就是一個庶女,而且長相沒有郭媛媛好看,自然什麽事情都被別人壓著一頭。她平日裏總是被打發到廚房幫忙做飯,有時候被罰不讓吃飯,她就自己偷跑到廚房給自己弄吃的。所以鄉間野外這些做飯之類的活難不倒她。被夕四公子隨意點撥了一下,郭芳芳這頓飯做的就更香了。
“這個味道真好聞,是什麽啊?”王牧之累了半天,回來早就饑腸轆轆,有這麽香的味道傳過來,他早就坐不住了。
郭芳芳回答:“這是夕四公子教我做的叫花雞。”
王牧之牛頭問:“四兒,什麽是叫花雞啊?”
羅溪躺在草地上,叼著狗尾巴草,“顧名思義啊,叫花子吃的雞。”
王牧之一臉的茫然。
羅溪解釋:“平時你們做雞怎麽做?”
王牧之樂了:“這還用說,當然是用鍋做啊。”
羅溪說:“對啊,你有鍋,可是叫花子沒有啊,所以這個雞不是用鍋做的。”
王牧之好奇:“不是用鍋做的?那是怎麽做的?”
郭芳芳解釋:“這個是把雞內髒都收拾幹淨了,然後用泥把雞包好,在地上挖一個洞,把雞埋進去。在上麵生火煮稀飯。等稀飯煮好了,下麵的雞肉也就好了。吃的時候敲開外麵被烤硬的泥,裏麵的雞肉就可以吃了。”
王牧之覺得這個做雞肉的方法匪夷所思,但是這個雞肉確實太好吃了。掰了一個雞腿啃了起來。“嗯,太香了。你做了幾隻啊?一隻肯定不夠吃。”
召瑾瑜趕緊護好了自己的那隻雞:“別看我,我這裏這隻還不夠自己吃呢。”
郭芳芳把自己的那兩隻雞腿分給了章子濤一隻:“給你一隻,我吃不完。”
章子濤沒說話,王牧之不幹了:“我也不夠吃。”
羅溪趕緊把王牧之推到一邊:“你一邊去,你都吃一隻半了,還不夠。”
這頓飯大家吃的其樂融融,王牧之也頭一次發現沒有身份高低貴賤,大家一起吃東西是這樣的開心。
吃過了東西大家繼續前行。
有了中午一起吃飯的經曆,下午大家在一起少了許多陌生,多了許多融洽。王牧之開朗的性格,召瑾瑜的插科打諢,夕四的見多識廣,讓整個的路程變得短了許多。
“牧之,附近可有村莊?晚上我們在哪裏借宿啊?”
王牧之對這條路非常熟悉,道:“前麵就有村子了,我們可以在那裏借宿一宿。最近聽說這裏不太平,總是鬧土匪。不過沒關係,我們這邊這麽多人,再說土匪也要給我們王家一點麵子。所以不用擔心,安全不是問題。”
羅溪挑了挑眉毛:我現在擔心的是土匪的安全問題了。有姐在,他們還能安生嗎?
天黑前,他們到達了村子,村子裏蕭條的很,這樣的境況讓王牧之都嚇一跳。
“怎麽會這樣?我來的時候還好好的呢。”
羅溪心裏猜了個大概,估計是被土匪掃蕩過了。“先找個地方休息在做計算。”
王牧之一隊人找到了王大伯家,“這是王大伯,我們每次經過這裏都會在他家住宿。”
羅溪問:“他也是你們王家人吧?是王家派來這裏的?”
王牧之點點頭:“恩。一會問問他就知道怎麽回事了。”王牧之臉上呈現出了從來沒有過的嚴肅。
王牧之所說的王大伯家是一個處很大的院子,前後兩排房子。前排房子給侍衛以及一些下人們住,後排的房子給老爺少爺等主子住。羅溪他們自然被安排到了後麵一排的房子。
人來的很多,王大伯忙前忙後,王大嬸也沒閑著,燒水,做飯,這麽多人,吃的肯定不少。可是,可是。王大嬸也無奈了。
看著王大嬸幾次對王牧之欲言又止,羅溪忍不住問:“王大嬸,到底怎麽了?出什麽事情了?”
王大伯本不想說,但是看著有人問出來,他一下把手裏的水壺放到地上,重重地歎了口氣。“唉,這是造了什麽孽啊?”
王牧之知道事情肯定不簡單,以往這個王大伯樂觀的很,他能唉聲歎氣,一定出大事了。
“王大伯,你就說吧,這幾個都不是怕事的人。”
王大伯搖了搖頭,才說:“猛虎山上有一夥強盜,他們就是以打家劫舍為生。周圍兩條路幾乎每天都有被他們搶劫的人。十方城裏十大家族嫡係的車隊還好,若是遇到小門小戶小商販,那就必定會被劫。就算貨物不想被劫,也要留下買路錢。”
王牧之道:“這件事情我們知道啊,但是以往他們對村子還好,怎麽現在他們都開始搶劫村子了嗎?”
王大伯道:“最近也不知道怎麽了,猛虎山的人都不往西嶺山那條道走了,專門來搶東嶺山的人,本來要走東嶺山的人都繞道走去西嶺山了。那猛虎山的土匪好像不敢搶他們,就來騷擾我們。整個村子已經被他們洗劫三次了。我院子裏存的這些米麵都被他們搶劫一空。若不是和老主子家有關係,我這條老命恐怕都沒了。”
王牧之一拍桌子:“他們簡直欺人太甚!看我回去不告訴爺爺,讓爺爺派人來收拾他們。”
王大伯擺了擺手:“沒用的,十大家族,哪個沒派過人?最後不還是回去了?”
羅溪問:“他們這土匪就這麽厲害嗎?有多少人啊?”
王大伯道:“人數可不少,每次下山就有百十號人,他們寨子裏肯定還有。每次家族的人過來,咱們的人肯定多,可是不了解那猛虎山的地形,所以每次去都吃了不少虧。加上山下的人一多,他們就躲在山裏不出來。山上有的地方有瘴氣,咱們的人過不去。所以每次隻是把他們趕上山,過不多久,怎麽家族的侍衛回去了,他們就再下山來搶劫。”
羅溪問:“王大伯,那西嶺山發生什麽事情了嗎?怎麽那幫土匪都不過去了呢?”
王大伯搖了搖頭:“這個我就不知道了,我們東嶺山和西嶺山雖然在猛虎山的兩側,可是交通並不便利,以往都是通過過往的客商得到一些消息。如今客商都從西嶺山那邊走了,咱們這邊的消息就更加閉塞了。今天若不是你們來,我們又是好些天沒有新的消息了。”
羅溪問:“王大伯,這些土匪來搶劫你們村子好幾次了吧?”
“可不是好幾次了!”
“有什麽規律嗎?比如多長時間來一次?”
提到這個王大嬸氣的直作牙花子“那些個混蛋,每次我們剛剛存下些山貨他們就來搶。搶了之後我們為了吃飯隻好又去山裏找山貨,剛找了些夠吃個幾天,他們就又過來搶。七八天就來一次。”
“上次是什麽時候來的?”
王大嬸愣了一下:“距離上次來有五六天了吧?估計這兩天又要來了。唉。”
羅溪看了一眼王牧之:“牧之,咱們等兩天走吧,我倒是會會這幫土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