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水墨軒1

  祭天大典之後,拓跋曜對外宣稱王妃體弱生病,不宜見客,幫羅溪推掉了所有的宴請以及拜訪活動。羅溪樂不得清閑自在,成天對著那些鶯鶯燕燕,時刻要記得各種規矩,板著人的身子很不舒服。和那些濃妝豔抹心機不斷的女人接觸,還不如和小獅子玩得痛快。


  羅溪在府中和小獅子玩了幾天,忽然收到司馬傲的來信:“有事商量。”她決定要出府看看。


  按照司馬傲留下的地址,羅溪帶著小山子和紅袖到了南平城西北方位的一套宅子。這宅子古樸,寧靜,參天的榕樹給這座宅子增添了厚重的曆史沉澱。院子內的假山池塘,小橋流水,仿佛水墨畫一般。那涼亭上寫著:眉心亭,三個字蒼勁有力,絕對是一流書法家的作品。


  羅溪看著這宅子就喜歡,忍不住讚了一下:“司馬傲,這宅子選的不錯啊。首先地理位置不錯,正處於商業區與朝廷官員府宅聚集區中間,不僅方便經商,而且也便於從打聽消息。看來這幾年四海樓的經營讓你改變不小呢。”


  “小溪說笑了,這宅子你喜歡最好。這裏之前是前太傅的別院。後來太傅去世,我就從他孫子手中買了這宅子。怎麽樣?看起來是不是很有書卷氣?”


  “難怪一進這院子有股墨香的味道,原來是老太傅的別院。”


  “是啊,當初賣給我的不僅有這個院子,還有一個倉庫的書呢。”


  “書?”


  “老太傅去世後,兒子一輩尚且好些,雖沒有老太傅的才華,卻也知道守住家業。但是到了孫子這輩就不行了,賭錢的賭錢,包戲子的包戲子。好好的一個家業就這麽敗了。這宅子我就是從那個嗜賭如命的老太傅孫子手中買到的。”


  “看來司馬兄應該是用了一個合適的價格買到手的,這宅子真是賺大了。”


  羅溪和司馬傲又在園子裏轉了一陣,回到客廳,羅溪問:


  “司馬兄,這次找我出來是有什麽事情嗎?”


  司馬傲道:“確實有點問題。


  到了南平有一兩個月的時間了,這段時間內我一直在觀察合適的店鋪,為新四海樓選址。看了很多間鋪子,覺得隻有一家的地址合適。無論是地點還是樓盤麵積大小都合適。可是……”


  “可是什麽?”


  司馬傲歎了口氣,道“那家店主有些麻煩,找了幾次,開始說不賣,後來說賣了,我拿定金過去,又說不賣了……”


  “給我具體說說怎麽回事。”司馬傲雖說是個書生出身,但經過這幾年的曆練做事已經很幹淨利落,更何況他們現在並不缺銀子,也就是說他不會在價格上糾結太多。但是這買賣談成現在這個樣子,羅溪覺得恐怕裏麵不簡單。


  “剛到這裏的第一個月,我觀察了南平城,發現這邊城市的西部屬於商業地帶,共有四街十八巷。其中的永泰街是最繁華的,也是權貴聚集的地方。我看上的店就在這條街上,叫福生樓。


  福生樓是城西方家的產業,我第一次去見到的方家次子方謙,他說這個福生樓沒有出售的打算。我還是留下了這裏的地址,告訴他們要是改變主意可以讓他們的人送信來這裏。過了幾日,有人找我,說福生樓的東家方雲生,就是方家的嫡長子答應可以出售,要兩萬兩銀子。這比我開始打算的一萬五千兩雖然高出一些,但也覺得可以接受。

  前兩天當我在準備了五千兩銀子作為定金送過去的時候,那個方謙說是我們誤會了,他們家沒打算賣出福生樓。我要追問下去,方謙隻是笑而不語。


  這兩天我打算查一查他們家到底是什麽情況,隻是食材原料的來源也沒確定,我派出去的人都去找食材了,查這件事情沒倒出人手。”


  這個方家挺有意思,這樣吧,我去查這個方家,你安心找食材便好。要記住,食材千萬不能出問題。即便價高也要找放心的,大不了咱們自己找人。”


  “你去查?從王爺那問?”若是問了,琨王就會直接把那福生樓買來送你了吧?


  羅溪搖了搖頭,“生意上的事情我不打算讓他知道,或者說,我不想讓四海樓和他有任何關係。”


  司馬傲不解:“為什麽?難道有王爺保護你不好嗎?”


  “我從來不把自己的安全放在別人手中。真正遇到困難的時候還是自己最可靠。”


  司馬傲聽後心中異常開心,“自己最可靠?”這是不是說羅溪把他司馬傲當做自己人了呢?不管怎樣,隻要能在她身邊守護她就好,不管用什麽方式。“這樣吧,今天這邊的事情我已經吩咐好了,一會我親自過去一趟,了解一下背後的情況,晚上你不方便出府,我讓小山子過去告訴你。


  羅溪想了一下,道:“好,就這麽辦吧。”


  羅溪在司馬傲那裏換了身裝扮,看著鏡子裏那一襲黃衫,一副帥小生的樣子,羅溪感歎:“還是男人出行的方便些。”


  出了司馬傲的府宅,羅溪帶著化了妝的紅袖逛了逛南平的西城區。


  西城區有四街十八巷,最主要的四街分別是永國街,永泰街,永民街,永安街。這四條街上的店鋪是南平最大的商家開的店鋪,幾乎也是名商貴賈經常光顧的地方。四街上的酒樓,茶樓都是有些身份地位的人才能去得起的大酒樓;四街上的店鋪,無論是成衣鋪,珠寶樓,賭坊,亦或是鏢局都是全國最頂級的。


  “主子,這南平的街市也聽熱鬧呢。”紅袖在琨王府憋了好些日子,這次和主子出來玩,紅袖就像一隻剛從籠子裏放出來的小鳥,嘰嘰喳喳叫個不停,一會看看這個,一會看看那個。“主子,前麵好多人,好像挺熱鬧的,我們過去看看吧?”羅溪無奈地被紅袖拽著進了人群。


  當羅溪走到近處一看,原來是水墨軒的老板在出售一幅畫。這幅畫名叫南江圖。


  所謂南江,其實是齊國南平的母親河,河流主幹道經過南平的城北部,三個支流分別途徑南平城西,城東,城南。這幅南江圖正是描繪了南江主,支河流兩岸的民生百態。圖畫中有朝廷大員下朝回家的景色,也有街頭賣藝的人物,有富家女出門購物的排場,也有窮人家結婚一頭小毛驢半袋子黃豆就嫁女,平寒但卻幸福的景象。通過這幅圖,可以看出當年整個南平的生活氣息以及為官和為民的狀態。


  讓羅溪感興趣,是因為這幅圖正是當年師父穆逢春嘔心瀝血之作。她早就聽師父說過這幅圖,如今可算能鑒賞一下真跡了。

  “走,我們進去看。”羅溪帶著紅袖要進到畫坊裏麵。可是還沒出門廳,就被人攔下了。


  “這位公子,我們這畫坊可不是隨意進的。”一個穿青衫的男子從畫坊裏走了出來。


  紅袖不滿,先開口問:“怎麽?買畫還不能進嗎?”


  青衣男子道:“看來這兩位公子應該是初到南平吧?”


  “那又怎樣?”紅袖不以為然


  青衣男子笑了下“兩位公子有所不知,這水墨軒乃是京城最有名氣的畫坊,裏麵的畫作都出自名家之手,件件畫作價值連城。所以……”


  “所以什麽?難不成怕我們買不起嗎?”


  “這倒不是,公子有所誤會了,我家老板是愛畫之人,視這些畫為自己的兒女,父親嫁女總希望找個好人家,這人家要懂畫,否則便是辱沒了這些畫作,哪怕連看一眼都是對畫作的褻瀆。不管是出多少錢,我們老板都不會讓你們進來的。”


  羅溪嘴角向上仰了一下,道:“這個老板倒是有趣,不過他怎麽知道我們究竟懂不懂畫呢?”


  青衣男子道:“公子請看,這門廳當中有十二幅畫作,隻要您對其中一幅畫作進行點評,談出心中對這畫作的感悟,若說的有道理便可,或者是您現場留下些墨寶,若是能讓我們先生看中,這水墨軒的大門就永遠會向您敞開了。”


  羅溪見那青衫男子表麵謙卑,但那雙明亮的眼睛後麵充滿了不屑。看來這家水墨軒的老板來勢不小,南平城裏飽讀詩書的人很多,但是胸中無點墨的暴發戶更是不少。很多暴發戶想買些名人字畫放在府中,給自己的無知撐門麵。這家畫坊的老板能為了真正的藝術攔住那些糟蹋藝術的人,實為不易。畢竟有錢能使鬼推磨的社會裏,這樣的堅持不容易。


  羅溪在門廳轉了一圈,在每一幅畫卷前停留了一小段時間,發現每一幅畫作都隻有畫,而沒有落款,更沒有作畫者給他們的作品題字。隻能憑借畫風來評價每一幅畫。羅溪看著這些畫,時而點點頭,時而搖搖頭,讓人不明就裏。


  外麵看熱鬧的人都是被這水墨軒的規矩擋在外麵的人,這門廳裏的十二福畫作他們早就看過,隻是每次談心得都是讓這個青衣男子搖頭,並且被禮貌的請了出來。這次看到一個黃衫男子進來看畫,他們也想知道這個黃衫男子到底有什麽心得,到底這個外來人有沒有本事進得去這個水墨軒。


  在羅溪賞畫的時候,外麵已經議論紛紛。


  “你覺得他行嗎?”


  “我覺得他不行,你看他在每一幅畫前麵隻停留了那麽短的時間,根本沒有仔細看。估計是個不懂畫作的人,隻是來這裏湊熱鬧罷了。”


  “我看這個人也不怎麽樣,我都來這裏三次了,每次看一幅畫都覺得回味無窮,可是怎麽也參詳不透其中的奧妙。他這樣年紀輕輕,能看出什麽?”


  聽著外麵的議論,羅溪並不在意,隻是淡淡地對著青衣男子道:“我看好了。”


  “什麽?你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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