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她在前麵走,他提著高跟鞋在身後跟著
這淩厲冰冷的刀片,在他手中,泛著寒光。
他輕輕捏著,手一揚,七八個刀片瞬間落在了垃圾桶中,“哐當”一聲,砸在人的心頭上。
傅慎年把她放下來,目光憐愛的捏了捏她的臉頰:“以後不要帶這麽危險的東西了。”
江茗柔偏過頭去,跟男人修長而微熱的指尖相擦而過,淩亂的碎發遮擋住了她幽深空洞的眉眼,瞳仁中的光芒有些帳然若失和迷茫,空洞,無措。
從來沒有人告訴過她,這些東西危險,不要帶在身上。
她要保命。
她莫名的有種害怕,抵觸的情緒。
江茗柔知道自己在鬧脾氣,她無端的又開始暴躁了起來。
想見血。
那些無意間看到她帶著刀片的人,都會目露驚恐之色,滿臉恐懼和害怕,會把她當成殺人犯一般,報警。
她長相不溫柔,不會笑,常年陰沉著張臉,她不討人喜歡,就像個冷漠無情的殺人犯一樣陰鷙冰冷。
沒有多少人喜歡她。
他們愛的,是她這張皮囊。
而不是她這個人。
她的朋友,少的可憐。
唯一一個,是謝知書,她唯一的朋友。
她是個異類,卻在這個世界上夾縫生存。
江茗柔伸手推開他,垂著眼麵色陰寒的往外走,身上寒氣逼人。
傅慎年目光緊隨她離開,沒有攔她。
不能把人逼的太急了。
兔子急了,也會咬人的。
江家跟謝家的聯姻,終成定局。
傅慎年知道,江茗柔不會再嫁給謝墨遠。
他的成功,來源於他的卑鄙手段。
江茗柔跟江老爺子說了一聲,直接徑直離開了謝家,老爺子看著她臉色不佳,也不再提謝家跟江家聯姻的事情。
隻是吩咐了一聲,讓她注意安全。
江茗柔跟謝家老爺子打了聲招呼,頷首轉身離開了。
她來時驚豔了全場,走時,悄無聲息的。
所有人看著江茗柔麵色陰沉的厲害,卻不敢上前去詢問一聲,沒有人知道剛才在裏麵發生了些什麽。
隨後,傅慎年慢悠悠的從樓上走下來,也坐車離開了謝家。
謝墨遠心中的那股不詳的預感,驗證了。
謝知書滿臉笑容的從外麵回來,得知江茗柔來了,詫異的開心到飛起正準備去找人,卻被告知人已經離開了。
她不免有些失落。
而今天晚上,謝墨遠的情緒也開始了不對勁。
江茗柔從謝家離開後,她把江南丟到市中心,一個人開車慢悠悠的逛著。
她喜歡那種無人打擾的安靜。
她走在大街上,無人認識她,她也不用為了應付誰裝出他們想要的樣子。
她坐在滿是桂花香的大樹下,桂花香飄香肆意,淡淡的清香味讓人心曠神怡,她目光怔愣的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群。
對麵是一家三口,女孩鬧著要吃冰淇淋,她媽媽語氣嚴肅的說:“你還在感冒,不能吃。”
女孩哭著:“媽咪,媽咪,就吃一口,一小口,好不好嘛?”
“嗚嗚嗚最愛媽咪了。”
男人聽到這哭聲,有些心軟了的摸了摸她毛絨絨的腦袋瓜,無奈的看著妻子:“給她舔一口吧。”
“看把我家小寶貝饞的。”
小家夥點了點頭,眼裏含著一包淚:“媽咪最好了。”
女人瞪了男人一眼:“女兒感冒,還不是你讓她吃這麽多冰的東西!”
男人無辜的摸了摸鼻子:“她喜歡嘛。”
她彎腰,言辭認真的警告道:“隻準吃一小口,知道嘛?”
小家夥高興的點了點頭,輕輕的在冰淇淋上舔了一下,隨後被她媽媽一口吃掉了,女孩眼淚汪汪的看著,想哭又不敢。
男人笑著把她抱在懷裏:“還病著呢,別貪嘴。”
江茗柔愣愣的看著,目光怔愣的沒有移開一點視線。
從她生下來,何靜對她,就隻有厭惡。
小的時候,她還會討好她,做她喜歡的事情,但從那次之後,她再沒有叫過她一聲媽。
忽而,她麵前有一雙白皙的手遞了張紙巾過來。
“姑娘,擦擦眼淚吧。”
江茗柔一頓,她抬手在臉上摸了摸,不知何時,已經淚流滿麵。
她心猛的一沉,瞬間冷下了臉,冷漠的拒絕:“不用,謝謝。”
她站起身直接走人。
態度拒人於千裏之外。
走了十幾分鍾,大概也真是她倒黴,天空中下起了雨,她沒帶傘,高跟鞋又踩進夾板的縫隙裏麵,她偏執的擰著,狠著眉眼使勁的拔。
雨水一顆一顆的往她身上砸,人群早已經四散逃亡,桂花的花瓣被雨擊落,掉在了地上。
她眼角噙著淚,要墜不落的懸掛著,分不清是淚水還是雨水,心中的委屈無限的放大。
她強硬的往外抽,眼尾泛紅,腳跟都被摩紅了,眼裏滿是狠勁,她暴躁的怒罵道:“你怎麽不去死!”
什麽都跟她作對,都去死吧!!
死了才好。
死了幹淨。
江茗柔的怒氣全撒在了這隻高跟鞋上,她恨不得弄碎它,弄爛它,將它大卸八塊!
她的理智全然盡失,沒有技巧的直接把腳往外拔,整個腳腕處被她暴力的摩出了血跡,嬌嫩的肌膚被摩破了皮,滲透出了血,混合著雨水流在了地上。
她暴躁的猛的砸了手中的手機,“砰”的一聲,手機碎裂開來。
“啊啊啊啊啊!!”她尖銳的大叫著。
她像從精神病院才出來的瘋子。
江茗柔猩紅著眼眸,仿佛不知道痛一般往外抽,尖銳的邊角陷進了肉裏麵,猙獰可怕,腳腕上的一圈已經變得血肉模糊。
她胸膛劇烈的起伏著,看見了血,她越發的狂躁了起來,即使這隻腳斷了,她今天也要把這隻高跟鞋抽出來。
江茗柔偏執到近乎瘋狂了,完全喪失了理性。
高跟鞋的質量很好,鞋跟陷了進去,硬拔,會直接剝下她腳腕上一層皮肉。
她眼裏全是一股戾氣和喪失理智的血腥暴力。
她用盡了全力,即使血肉模糊,也要把它弄出來,今天不是她死,就是它死。
路過的人群都看的觸目驚心,有想上前幫忙的,可都被她那張陰森恐怖的臉色,一臉暴力傾向的樣子,嚇的趕緊離開。
沒有人敢靠近她。
正當她用力的時候,一雙修長的手有力的握住了她的腳腕,男人彎腰,單膝跪地。
他一隻手握住了她的腳腕,一隻手快速的解開了她的高跟鞋帶。
赤裸白皙的腳鮮血淋漓,跟那隻黑色的高跟鞋分離開來。
傅慎年漆黑的眉眼深邃,他目光沉沉的盯著她腳上的一圈血肉模糊的痕跡看了看,菲薄的唇角微抿著,什麽都沒說。
男人剪裁精致的西裝已經濕透,雨水順著棱角分明的臉頰落下,滴落在地。
他站起身,漆黑的眼眸看著她:“要我抱你?還是你自己走?”
江茗柔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轉身就走。
傅慎年淡淡的垂眸,彎腰用力的拔下了那雙高跟鞋。
她在前麵走。
他在後麵跟著。
雨還在下,稀稀疏疏的落在他們的身上,人群像四散逃亡的野獸,慌不擇路。
他們逆著人群,往相反的方向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