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瓊斯博士暗度陳倉
劉彥直笑道:“參謀不帶長,放屁都不響,我還是當小兵吧。”
黨愛國道:“有勇有謀,以後可以考慮讓你單獨執行任務了。”
雷猛為人厚道,他沒有為同伴的突飛猛進妒忌,還挺為劉彥直著想,插嘴道:“教授,彥直的職務是不是該調整一下了,給他加點擔子。”
黨愛國略一思忖,痛快道:“好,回去後,我讓人力資源部發個文件,全集團宣布,提升彥直為總裁辦高級助理。”
原本劉彥直隻是安太財團保安部門的一名普通員工,現在青雲直上連升五級,這高級助理的身份可不簡單,工資待遇高不說,還直接進入管理層,可謂一步登天。
三人說說笑笑穿越了旅社經理辦公室,準備買火車票去上海,在上海守株待兔,等候瓊斯博士,順便在那座紙醉金迷的遠東第一大都市過新年。
他們前腳剛走,一個長衫禮帽打扮的客人就進了辦公室,找到經理,亮出印著青天白日徽章的派司:“保密局的,打聽些事情。”
此人乃是陳子錕手下幹將陳青峰,真實身份是三槍會秘書長,三槍會是一個青幫下的分支組織,幕後大老板自然是通字輩老頭子陳子錕,而保密局的證件隻是拉大旗作虎皮,軍統的威名太響,即便戴笠已經不在了,保密局嚴重縮水,嚇唬一般老百姓還是綽綽有餘的。
經理不敢怠慢,表示全力配合,陳青峰倒也不難為他,隻是詢問了那三位客人究竟給誰打電話,用了這麽長時間。
“他們好像在買船票,去美國的船票。”經理說,“打了好多長途電話,廣州的上海的船務公司都打過了,光電話費就是不小一筆錢呢。”
這年頭通訊手段不發達,老百姓聯係遠方親友一般是通過郵局寄信,有急事才發電報,打長途電話這種奢侈的事兒,隻有軍政人員或者百萬富翁才幹得出來,尋常地方的電話機也沒有開通長途功能,得虧中央大旅社的電話是能打長途的,不然就得去電話局花錢打,這一通下來,少不得也得一根小黃魚。
陳青峰查案很有一手,在南京當地的社會關係比沈開還廣泛,這兩天穿越小組的行蹤完全被他掌握,隻是搞不清楚這幫人到底在幹什麽,無法判斷敵人的動機,就無法主動出擊,於是他選擇將問題匯報給上峰。
他沒在中央大旅社打電話,而是去了江東省駐京辦,用設在那裏的保密電話聯係了陳子錕,向他匯報了這裏發生的一切,說那三人在火車上和保密局駐江東情報站的沈開套上了關係,在南京從憲兵手上救了一個中央大學的教授,現在又在聯係去美國的船票,這幾件事看起很隨機,沒什麽關聯性,似乎和陳姣被綁一案關係不大。
“繼續監視,應該有什麽重大秘密可以為我所用。”陳子錕這樣吩咐,憑直覺他斷定這幾個人不簡單,或許對自己沒有惡意……
……
黨愛國要把沈開這個資源用到極致,他晚上設了個局請沈少校吃飯,言辭之間隱約透露出自己的秘密使命,具體辦什麽事自然不會說,總之是為華盛頓某些大人物工作的。
“周先生,我懂。”沈開一副了然於胸的表情,“需要兄弟做什麽,刀山火海一句話。”
黨愛國道:“那我就不客氣了,你們保密局各地都有分支,我在九江有些事情少不得要勞動小沈。”
保密局的前身是臭名昭著的軍統,戴笠掌握的組織龐大人員眾多的情報組織,人員最多時高達數十萬,社會的方方麵麵都被滲透,可以說是無孔不入,沈開是上海富家子出身,抗戰時期被軍統招募,因為有文化,被選拔為電台操作人員,他電台培訓班的同學現在遍布全國,人脈很廣,想查什麽事兒很容易。
黨愛國委托沈開打聽一下最近九江有沒有人在江裏打撈什麽東西,不出一天,沈開就得到了九江保密局分站的反饋,他如獲至寶,親自跑到中央大旅社向黨愛國報信。
一樓茶座,兩人各坐一張單人沙發,翹著二郎腿,點燃香煙談正事。
沈開說:“有眉目了,前幾天有幾個美國考古學家在潯陽江口興師動眾,連潛水員都出動了,從江底撈出來一個大鐵疙瘩,據說是宇宙中掉下來的隕石,本來是要運走的,但是當地老百姓不答應,說那是鎮壓江底惡龍的神鐵,老祖宗留下的,後來美國人找到九江政府協調,老百姓答應美國人拉走隕石,但是必須要賠錢。”
黨愛國聽到這裏冷笑一聲:“刁民。”
“對,就是刁民,以前都沒聽說過什麽鎮龍神鐵,人家美國朋友撈出來,這幫刁民就跳出來了,真是老祖宗留下的,拿能花錢就拿走啊,純粹就是訛錢。”沈開道,“不過美國人是真有錢,當場就拿出一萬大洋,大夥兒拿了錢不但不說話了,還幫美國人把隕石抬到車上,拉到了機場。”
“機場。”黨愛國道,“可是蔣委員長去廬山避暑時用的野戰機場?”
“正是。”沈開點頭,“美國人財大氣粗,搞了一架C47運輸機,隻是這幾天九江天氣惡劣,不能起飛,還在機場候著呢,這些情報都是我當地朋友探聽來的,絕對真實可靠。”
“什麽時候起飛,目的地何方,一有消息即刻報告。”黨愛國道,“勞煩當地朋友幫忙,挺不好意思的,這點心意,小沈拿去打點。”說著,他拿出一個印著財政部字樣的信封,裏麵鼓鼓囊囊的,起碼有一百張紙幣。
“這怎麽好意思。”沈開嘴上這樣說,還是收了信封,等出了大旅社才查看,裏麵裝著十元麵值的美鈔一百張,看來周先生出手也是夠大手筆的。
隻是這裏麵的水似乎越來越深,以沈開的情報經驗來看,這個案子牽扯到美國人之間的內部鬥爭,按說他作為保密局人員,置身事外比較好,可是自己欠了人家周慕雲一萬美金,再說這大環境風雲變幻,不知道哪天黨國就完蛋了,不瞅機會為自己撈點實惠,以後吃什麽去。
特工嘛,幹的就是刀口舔血的買賣,沈開這樣為自己的行為開解。
當天晚上,穿越小組三人乘坐京滬特快前往上海,他們都是坐過高鐵,見過大場麵的人,也未免被這個時代的火車所震驚,京滬特快是中國最先進的列車,車身是流線型的,車內裝潢陳設,絲毫不比七十年後的高鐵遜色,座位都是寬大的沙發,木質地板鋥亮光滑,乘務員小姐都是精心挑選的年輕女子,吳儂軟語加上美酒香煙,簡直讓人忘記了身處1948年。
抵達上海後,穿越小組下榻在外灘邊的華懋飯店,也就是解放後的和平飯店,黨愛國開始布局,給印第安納瓊斯博士下個套……
……
兩日後,九江附近的一處野戰機場,一架草綠色塗裝的C47運輸機整裝待發,持續數日的風雪終於停了,跑道上,幾百名當地農民正在清掃著積雪,他們穿著灰色和黑色的棉袍,如同一堆螻蟻,飛機旁,一口沸騰的大鐵鍋裏,牛腿骨和切成厚片的斯帕姆午餐肉上下翻動著。
跑道清理出來,組織者管飯,幹活的民夫每人一海碗牛肉湯,大米飯管夠,另外給一塊大洋的工錢,負責召集民工的縣政府科長和鄉公所的辦事人員,每人二十塊大洋辛苦費,民夫們端著碗蹲成一長溜大快朵頤著,帳篷下,幾個西方白人端坐在桌旁,圍著潔白的餐巾,用刀叉吃著牛肉。
這幾個人的打扮和當地環境格格不入,三個人穿厚重的B3飛行服,為首的人戴一頂褐色的呢質禮帽,穿褐色牛皮夾克,卡其褲子和高腰皮鞋,不過皮夾克裏不是汗跡斑斑的獵裝襯衣,而是一件黑色的高領毛衣,腰帶上別著一條皮鞭,別人都稱呼他瓊斯博士。
天空放晴,跑道通常,塗著青天白日徽的郵政運輸機整裝待發,機艙裏有一個巨大的木箱子,用結實的尼龍繩固定著,箱子上噴塗著危險品的標識,起飛前,瓊斯博士再次檢查了貨物的固定,顯然高度重視。
螺旋槳開始旋轉,卷起一團雪霧,飛機慢慢爬上跑道,加速,起飛,向著太陽的方向飛去,機場上的民夫們袖著手,仰著頭,表情麻木的看著飛機在空中盤旋,他們隻關心一件事,明天還有沒有這樣管吃給錢的好活兒。
駕駛艙裏,瓊斯博士抬起手腕看了看時間,今天是1948年12月30日。
這是一塊極其複雜的飛行手表,能顯示海拔高度、大氣壓,有月相和萬年曆功能,最主要的是,它是一塊2016年出品的電子手表。
C47經過長途飛行,終於在次日淩晨抵達了上海龍華機場,一輛道奇卡車開到飛機旁,穿藍色工裝的裝卸工們小心翼翼的將木箱子搬下來,抬上卡車,卡車出了機場,直奔黃浦江邊上的十六鋪碼頭,上海開埠以來,歐洲美洲的大輪船都在這裏停泊。
富蘭福林號郵輪靜靜的停泊在黃埔江上,這艘建造於1936年的七千噸海輪主要承擔上海-——橫濱——舊金山之間的客運,它已經有二十二年的船齡了,二戰期間,整個美國的船塢都在忙著造航空母艦、巡洋驅逐艦和數不清的自由輪,民用船隻停止建造,所以富蘭克林號還算是硬件比較新的郵輪。
一口體積巨大的木箱停放在碼頭上,箱體上有承運人的姓名,印第安納.瓊斯,目的地是舊金山,船運公司的職員做了登記後,箱子被送入貨倉,等待明日裝船。
“不知道裝了些什麽,這麽重。”職員小聲咕噥了一句,接過麵前之人遞過來的美鈔,又叮囑了一句:“麻利些,被洋人上司看到了不好。”
行賄的是劉彥直,他穿著藍色工裝混進了倉庫,手持一根撬棍,來到木箱前,看著標牌上的Indiana\".Jone,不禁想到了《法櫃奇兵》這部電影。
他定定心神,撬開了箱子一角,打著手電看向內部,裏麵哪有什麽隕鐵,分明是一塊巨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