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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尋龍訣

  怪龍不大開心,兩隻大鼻孔噴出腥臭的氣體來,想必是不願意姓周,但此時此刻哪還能由得了它,劉彥直豎起眉毛,踢了怪龍一腳道:“不想姓周,你還想姓趙咋地?還就叫你小周了。”


  怪龍被劉彥直打怕了,再加上金槍魚的美味,不得不忍氣吞聲,屈辱地接受了小周這個名字。


  小周胃口不小,金槍魚本來是空運來給工作人員們改善夥食的,幾十個人的份量被它一通大嚼吃個精光,龍舌頭伸出來舔舔嘴巴,意猶未盡。


  “怎麽,還想吃?”劉彥直傷了腦筋,這大冬天的上哪兒弄鮮魚去,他出去找雷猛想辦法。


  “你就等著吧,這事兒交給我辦了。”雷猛拍著胸脯大包大攬。


  成功捕獲一條龍,黨愛國大喜過望,那個潛水鍾也沒丟,隻是被小周藏在碼頭附近的潛水裏,再次撈出來就是,如果鹽湖裏隻有小周一條龍,那麽接下來的工作就簡單多了。


  劉彥直勇鬥惡龍的事跡在基地被廣為傳頌,但是黨愛國下嚴令不許泄露半個字,把新聞記者招來可就麻煩了,目前打撈事宜必須保密。


  潛水鍾的來曆需要考證,這件事黨愛國親自去辦,他乘直升機飛回近江,拜訪了前江東大學校長,近代曆史方麵的泰鬥,邵文淵教授,邵教授其實也是黨愛國的導師,兩人親如祖孫,關係很近,沒什麽需要藏著掖著的。


  江大家屬區,邵教授的書房裏溫暖如春,白發蒼蒼的老人翻看著黨愛國帶來的照片,喃喃道:“潛水鍾,龍,有意思。”忽然他眉頭一挑,摘下老花眼鏡說:“我記得這件事,1920年代,江東也發現過龍。”


  邵教授知識淵博,號稱兩腳書櫥,他祖孫三代都是學問人,祖父邵秋銘乃是江東大學的創辦者,第一任校長,早年還是光緒朝的進士哩,可謂書香世家,家裏藏書不下十萬,文-革的時候被小將們燒毀了許多,至今還剩下不到萬冊,光是宋版,明版的書就有不少,清代和民國的線裝書更是大把的。


  “首先我們來講講龍。”邵文淵很久沒有給人上過課了,侃侃而談,“龍,角似鹿、頭似駝、眼似兔、項似蛇、腹似蜃、鱗似魚、爪似鷹、掌似虎、耳似牛,不可否認,這是曆朝曆代勞動人民演繹的結果,,但到底是不是虛擬的,並無定論,所謂用各種動物圖騰組合起來的精神象征之說,是民國時期聞一多提出的,但在此之前,諸多古籍都對龍有過記載,考古上的發現也證明龍的存在非常久遠。”


  黨愛國也是曆史教授,但在邵教授麵前隻能乖乖當小學生,他洗耳恭聽,幫老師端茶遞水。


  “《史記?封禪書》載:昔秦文公出獵,獲黑龍。《新唐書?五行誌三》載:貞元末(805年),資江得龍丈餘,西川節度使韋皋匣而獻之,老姓縱觀。三日,為煙所熏而死。《唐年補錄》載:唐鹹通末,舒州刺史孔威進龍骨一具,這裏的記載比較詳細,說雲中有雷暴,一條青龍死在庭中,剖之,喉中有大瘡。凡長十餘丈。鱗鬣皆魚。唯有須長二丈。其足有赤膜翳之。雙角各長二丈。《遼史?太祖本紀下》,《夢溪筆談?雜誌一》,《續夷堅誌》裏都有對龍的記載,這是文獻方麵的,實物方麵,七十年代,內蒙古赤峰附近出土一件C形的青玉龍,考古學者鑒定這個龍屬於七千年前的紅山文化遺物,後來美國人拍的科幻電影,不止一次采用過這個造型……”


  黨愛國趁老師喝茶的檔口,也補充道:“安徽淩家灘出土的白玉龍,距今五千年左右,此龍除背環一周明確的脊鬣,尤為形象的是龍首呈牛頭形,頭上兩支微翹的彎角,直觀就是當地水牛頭上的雙角。”


  邵文淵點點頭說:“中華文明不過上下五千年,長江流域和黃河流域才是炎黃子孫的主場,中原地帶餓圖騰,不可能被相差千年的異域文明所崇拜,唯一的可能是,這種動物確實存在過。”


  黨愛國配合道:“1996年貴州出土的新中國龍化石,就證實了這個設想,這種恐龍頭部有一對角,和神話中的龍非常酷似,這是鐵證。”


  邵文淵從書架上翻出一個鐵皮的餅幹盒子,從裏麵拿出一本泛黃的剪報冊子來。


  剪報冊子打開,裏麵是一張1934年8月的《盛京日報》,上麵有營口地區發現龍屍的新聞,還配有照片,但極其模糊,看不出細節,隻能勉強看出骨骸輪廓,確實像是一條龍。


  文字上說,連日暴雨,遼河水漲,村民在蘆葦蕩中發現怪物屍骸,已經死亡多時,人們將屍體抬到河邊展覽,東三省好事者皆乘坐火車前往營口看熱鬧。


  這是舊聞,黨愛國也聽說過,後來央視10台《走近科學》欄目對此解釋過,說那並不是龍,而是一條擱淺的須鯨。


  邵文淵說:“除了化石,這是最近的例證了,三十年代,國破家亡,具體事實已經不可考,在我看來,孤證往往是不成立的,但是無獨有偶,1923年的江東省也發現了龍,而且就在鹽湖。”


  “終於到正題了。”黨愛國鬆了一口氣,他不敢在老師麵前掉書袋,但那些記載他都是看過的,現在龍到底存在與否已經不需要爭論了,鹽湖邊就拴著一條呢,現在要尋找的是龍的來曆,龍和潛水鍾,以及隕鐵的關係。


  邵文淵打開書櫥下方的格子,拿出一個陳舊的小皮箱,取出一本漆皮封麵的日記本,這是他父親留下的日記,已經有一百年曆史了。


  “你看,1920年除夕夜,天降火流星,近江有上萬人目睹,但是隕石落在何處不可考。1922年7月,鹽湖上的農民報官稱湖裏有妖龍食人,當時執政的是督軍孫開勤,軍閥隻知道魚肉百姓,橫征暴斂,通常對這種事情是不重視的,但是孫開勤是個虔誠的教徒,他什麽教都信,準確的說就是一個神棍,自己的轄區裏發現龍這種祥瑞,會讓他有仕途上的聯想,20年代的中國,軍閥混戰民不聊生,亂哄哄你方唱罷我登場,本來以孫開勤的實力不足以問鼎中原,可是有了祥瑞就不一樣了,所以他雇傭了幾個洋人,花費了十萬大洋來尋龍。”


  “這些事情,曆史上沒有記載。”黨愛國道。


  “當然沒有記載,鹽湖邊住的漁民都是文盲,孫督軍第二年就兵敗下野了,那時節不缺新聞,兩個西方冒險家死在鹽湖這種事兒最多引起所在國外交機構的幹涉,勒索一些賠償金就得了。”邵教授撫摸著日記本,“就連我父親也是道聽途說的一些事情,當做笑話隨筆記了下來,你看看吧,可以看,但不能拿走。”


  黨愛國戴上白手套,小心翼翼的捧著日記本瀏覽。


  邵老先生的日記上記載的很粗略,隻是說聽督辦公署的朋友說,孫督辦從上海灘請了三個美國冒險家,出價十萬大洋幫他從鹽湖裏抓龍,並調侃說孫督辦手下的兵連布鞋穿不上,近江的學堂還是土坯房,督辦就舍得花巨資進行科學考察,這到底是一件幸事呢,還是笑話。


  過了一個月,又有記載,聽說冒險家卷款潛逃,十萬大洋打了水漂,連個龍鱗也沒找到。


  這個日子,是1923年8月15日。


  ……


  黨愛國能找到的記錄就隻有這個,他趕回鹽湖召開會議,依舊是天寒地凍,但基地眾人的心是火熱的,光是龍的發現就夠他們激動的了。


  會議室內,黨愛國開始發言:“1920年7月的一天夜裏,有一枚火流星落到江東省境內,近江城有上萬人親眼目睹,但是後來並未有隕石落地的記錄,那麽有一種可能性最大,就是落到水裏了,我相信,是落到鹽湖裏了,這塊隕石我們已經打撈出來了,和1969年落到湖裏的那一塊外形幾乎一模一樣,這說明他們的來曆是相同的,運載的東西也大體相近,都是可以通過服用迅速產生效果的脫氧核糖核酸酶片段,而且載體具備某種神奇的力量,可以誘惑生物進食,1969年這一顆被柱子的原型服用了,而我們在鹽湖裏撈出的另一顆,也許和彥直發現的類似龍的水怪有聯係,所以,我建議把這東西叫做龍珠……”


  劉彥直舉起手:“潛水鍾裏的人就是為了尋找七龍珠來的咯?”


  “是龍珠,不是七龍珠,那個是漫畫。”黨愛國說,“他們是當年的軍閥孫開勤雇傭的洋人,為了十萬大洋的報酬把命搭上了,不管怎麽說,也是為科學獻身的前輩,我會相辦法通知他們的親屬的,如果他們有後代的話。”


  關璐說:“這兒邏輯似乎哪裏不對,柱子經過基因改造後具備了新陳代謝加快的能力,那小周在成為龍之前是什麽生物?它活到現在也有一百年了,看起來依然生龍活虎……我有一個大膽的假設,小周原本就是龍,從白堊紀活到現在的活化石,一家人在鹽湖裏繁衍生息,而所謂的龍珠裏麵的DNA片段還在。”


  黨愛國的眼睛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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