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儒家思想
仁壽二年臘月二十八。
延裕正在家裏給楊阿五,紅佛女等夫人們講《白蛇傳》的故事,正講到白素貞水淹金山寺的節骨眼,趙老頭興高采烈的走了進來說道:“老爺,高熲與蘇威兩位大人來了。”
延裕丟下眾位不滿的妻妾,當即將兩位大人請到了書房,幾年沒見,兩位大人風采依舊,不過到底是歲月不饒人,兩人臉上道道歲月的痕跡,見證著兩人這些年的心酸。
蘇威有些感慨的說道:“幾年沒見,那個當初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少年朗,已經越發魁梧了。”
高熲捋了捋濃密的胡須說道:“不止是魁梧,而且眼中透露著一絲絲精明和睿智。”
延裕有些尷尬的說道:“兩位大人倒和以前一樣風趣。”
蘇威哈哈笑了笑說道:“長江後浪推前浪呀,我們兩人已經老了,這以後大隋朝就靠你們了。”
延裕笑了笑說道:“陛下將兩位大人召回來,估計就是想要托付重任了。”
高熲想了想說道:“想當初,陛下決議撤換太子楊勇的時候,我等忠臣自然要極力反對,而今楊廣擔任太子以來,又做下哪些驕人的成績呢?”
蘇威接過話就說道:“眾皇子先後謀反,忠孝王伍建章因為替太子說情,竟然慘遭滅門餘毒,這大隋朝的天,估計要變了。”
高熲聞聽此話,立刻說道:“這樣的話,放在你我心裏就好了,千萬不要說出來,不然引火上身就不妙了。”
蘇威點了點頭,歎了一口氣說道:“在下何嚐不知道這些,隻是你看看現如今朝堂中,太子殿下身邊都有些什麽人,越王楊素,宇文述,姬威,雲定興等等,這些人那一個不是沽名釣譽,利欲熏心,屍位素餐之人,長此以往下去,始終是個禍害。”
高熲點了點頭,歎了口氣說道:“聽說太子殿下準備營造東都,而且地方都選好了,就在洛陽。”
延裕微微一驚,現如今楊廣還沒有登基為帝,就準備營建東都洛陽,這營造東都,工程何其之大,所費民力,財力又有多少,延裕難以想象。
蘇威無奈的說道:“我大隋朝經過陛下這幾年修生養息,輕徭薄賦,百姓才逐漸安居樂業,呈現一片繁榮景象,如果修建東都的話,恐怕又要使得不少百姓流離失所,民怨沸騰了。”
延裕有些無助的說道:“我們都不過是臣子,陛下與太子想幹什麽事情,就算我們據理力爭,秉著心中道義,為了百姓拚死諫言,倒可以博得一個身後名,可是,丟下家裏的婦孺痛苦一生,我們卻又何必這樣做呢?”
聞聽此話,高熲有些激動的說道:“我等作為臣子,自然要一心為民,就算據理力爭,哪怕舍掉這身臭皮囊,也要萬死不惜。”
聞聽這番話,延裕暗暗歎了一口氣,自從漢時期“獨尊儒術”之後,儒家思想在這些人身上,已經烙下了深深的印記,想要改變這些人君王至上,名利雙收這樣根深蒂固的思想,那是不可能的。
延裕歎了一口氣說道:“有些事情就算據理力爭,獲得了百姓的認可,獲得了群臣的認可,那又能怎麽樣,高大人有沒有替自己的家人想過,當你以死獲得了無上的功名,或者是流芳百世,可是自己的家人又該承受些怎樣的痛苦,大人可清楚?”
蘇威比起高炯來說,還能接受延裕這種天下之大不韙的思想,但是對於延裕的想法到底是什麽,蘇威也搞不清楚。
於是蘇威便說道:“賢侄與我們的想法是有所不同的,我等自小接受儒家正統的洗禮,禮儀仁智信是我們做人做事的原則,聞聽賢侄這種頗為荒誕的思想,多少還是有些接受不了的。”
延裕笑了笑說道:“其實在下並沒有什麽根深蒂固的荒誕思想,這一生我活著隻想照顧好自己身邊的人,繼而做些為百姓謀福利的事情,有句話說的好,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隻有做好自己家裏的事情,才能為天下人做些事情。”
高炯聞聽延裕這句話,有些激動的說道:“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賢侄這句話當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呀。”
延裕抿了一口茶水說道:“兩位大人一心為了這大隋朝的百姓,倒是真的讓在下欽佩,在下忽然想起一首對聯,送給兩位大人。”
但見延裕起身來到書桌前,執筆思慮片刻後,筆下遊龍,龍筆鳳舞的書寫了一副對聯,蘇威站在一邊看著這幅筆力勁挺,氣勢磅礴的字,溢美之情不絕於心,而一旁的高炯則緩緩讀道:“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
延裕笑了笑說道:“這幅字就送給兩位大人了。”
蘇威有些不樂意的說道:“賢侄這一幅字,我們如何分呢?”
高炯當即將這幅字剪開之後,給了蘇威一半說道:“賢侄的字可是不輕易送人的,你見好就收吧,我們兩個一人一半。”
蘇威與高炯仔細的品讀著,延裕寫出來的這首對聯,延裕看著兩人這般入神的樣子,便說道:“這兩句對聯的意思,就是說把國家,民族的利益擺在首位,為國家的前途,命運分愁擔憂,為天底下百姓的安居樂業出力。”
蘇威忍不住的讚歎道:“在天下人憂愁前憂愁,在天下人快樂之後快樂,這種憂國憂民的心情,可以體現出賢侄以天下為己任的遠大抱負。”
延裕有些尷尬的說道:“蘇大人抬愛了。”
高炯與蘇威離開的時候,天空中洋洋灑灑的飄著一片又一片的雪花,延裕待在房簷下,看著這突然起來的大雪,忍不住地感慨道:“瑞雪兆豐年,看來明年百姓們又有一個好的收成了。”
身邊的楊阿五捂著嘴笑道:“夫君現在越來越像一個憂國憂民的大官了。”
延裕轉過身拉著阿五的手,輕輕一笑說道:“我不過是有感而發而已。”
這場風雪,一直從仁壽二年落到仁壽三年的正月初五,雪過天晴之後,整個長安城依舊被茫茫的積雪籠罩著,久違的陽光躲了五六天之後,終於重新普照大地了,人們歡欣雀躍的走到大街上,開始了走親訪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