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警示時鍾
維利西斯的夜幕下，兩個身披風衣，頭戴三角帽，他們身材高挑，行動迅捷，舉止簡練，他們站在無人的街邊，似乎在調查什麽。
他們站在被推翻的牆邊，在四周尋找一切潛在的信息。
“這裏一直是威廉姆斯家的私人領地。”其中一個褐發男人指了指倒塌牆壁和其後的一片地皮：“威廉姆斯家一直很看重這片地皮，莉莎·威廉姆斯一直認為這裏價值千金，很難想象有人敢推翻她家的牆壁。”
“艾伯特說是年久失修而倒塌，他當時正在這附近執行安保任務，保護威廉姆斯家裏夜不歸宿的叛逆少爺，莉莎女士證實了這一點，就連她都不在意這件事了，這隻是一塊廢舊圍牆，真不知道到底有什麽好在意的，你有些神經質了，布倫特。”
他的同伴看上去有些不滿，現在不是執勤時間，巡邏調查工作也並不是他們的本職，現在屬於義務勞動。
“你竟然相信那個傭兵嘴裏吐出來的話？”布倫特諷笑道：“知道為什麽治安署現在總是被人戳著脊梁骨，被指是廢物，可有可無的罪犯幫凶嗎？因為他們總是過於相信表象，隻要表象告訴他們不需要追查，他們便真的不再追查，他們不預防，我們的工作就是預防，想想我們為什麽服務，哈裏曼。”
哈裏曼搖頭：“我們為一個刻著天氣預報集團法術的石碑服務。”
“那不是什麽集團法術.……”布倫特搖了搖頭，從口袋裏拿出一個僅有掌心大小的儀器，像是一個微型的風車，在顏色沉悶的夜晚自顧自的轉動起來。
他笑著道：“這裏曾經出現過魔力，你還相信那個傭兵說的什麽年久失修嗎？”
哈裏曼沉默了，看著被魔力驅動的檢測器，片刻過後道：“能溯源嗎？”
“不能，石碑提醒我們魔力的異動，但很明顯，這裏的發生的所有事都被人隱藏和抹除，如果那人再謹慎一些，我們連這些微弱反應都檢查不到。”
再謹慎一些嗎，哈裏曼低下頭思索著，湊近了一些，他覺得有哪裏不對，現場有魔力殘餘，說明這裏發生了戰鬥，法師之間的戰鬥，引人注目，破壞力極強，這裏除了倒了一麵牆之外，找不出任何異常，這樣謹慎的人為什麽會單獨留下魔力殘餘，這樣基礎中的基礎。
“如果他們不是忘記處理，而是處理不掉呢？”
哈裏曼走近了一些，掏出一張紙，放在了魔力檢測儀的位置。
驀地，紙張像是碰到了不可見的強大壓力，被重壓了下去，一股微不可察，幾乎要消散的銀色魔力浮現。
兩人麵麵相覷，布倫特道：“重力。”
哈裏曼緊接著開口：“耀星狼。”
他突然緊張地擦汗：“我們現在應該馬上回去，匯報情況，治安署才有權處理這種級別的事務。”
“不。”布倫特攔住了他：“維利西斯大學圖書館的爆炸，還記得嗎？”
“那又有什麽關係。”哈裏曼顯然有些焦急，耀星狼出現在維利西斯，意味著帝國城市的腹地出現了一隻完全不可控，隨時可能造成極大危害的
“如果你熟讀所有案件卷宗，你就會知道，幾十年前，耀星狼曾在一座修道院引起過爆炸，也會知道，從一個世紀前開始，帝國領土，全部星環都有耀星狼遊蕩的蹤跡，但它們都隻是屍體，和資料裏記載著的活的耀星狼，完全不可相提並論。”
“我不負責神話生物。”哈裏曼吸了口氣：“難道你以前沒有騙我，真的記下了所有卷宗？”
“在記憶裏方麵，沒有人可以比我做的更好。”
哈裏曼不置可否，他搖頭道：“既然如此，那報告更是刻不容緩，它不能再次引發一場爆炸。”
布倫特歎了口氣，摸出懷表，到了做一些事的時間，現場也沒有繼續勘察的必要，他便道：“回去再說。”
……
“所以呢？”
“所以什麽。”
“為什麽我們不立馬通知治安署。”哈裏曼道，兩人來到了帝國時代博物館前，他們在這裏工作。
名義上，他們隸屬於博物館，實則被編製入治安署下屬機構，他們的工作都是為了服務一塊刻著軍團級法術的石碑，這塊石碑有上萬條魔術回路構成，刻在圖書館地下，造價是個天文數字，但是作用極小，需要大量人員維護，他們就是其中的主管。
它監控著整個維利西斯城市的魔力流動，報告異常，警惕危險，但準確率低的令人發指，令人心碎，幾乎被人遺忘，不被重視，但布倫特堅持認為，它每日都照常發揮著自己的作用，哪怕隻是忠實地播報著明日天氣。
因為天氣會擾動魔力。
沉重的圖書館木質大門敞開，今日迎接著賓客，兩人走在大廳內，布倫特道：“艾伯特離院士冠法師並非遙不可及，他這種人，有一隻耀星狼出現在他身邊，他不可能一無所覺，地麵殘留的魔力，很有可能就是他跟耀星狼屍體搏鬥留下的。”
“那又怎麽了。”
布倫特歎了口氣，他這個同僚，真是相當死板，明明智力超群，更總是願意把自己捆在條條框框裏，動彈不得，他解釋道：“這個雇傭兵目前受雇於合作緊密的依耶塔家和威廉姆斯家，維利西斯大學圖書館發生爆炸，耀星狼出現在那條街道，這都是威廉姆斯家的地盤。”
“你的意思是，威廉姆斯家牽扯其中？”
“可能。”艾伯特回答：“我們認為他們是犯罪幫凶，他們認為我們是經費大盜，從來不相信石碑，也不相信我們的預警，我們需要更完整的情報和證據，才能迫使他們對威廉姆斯這種體量的貴族采取行動。”
“.……”一番話，讓哈裏曼驚異非常：“你很擅長和貴族打交道？我從來不知道。”
“我認識一個叫露易絲的記者。”布倫特道：“雖然我認為她瘋了，但她說的一些話確實有些道理，特別是關於貴族，關於威廉姆斯家。”
兩人坐在大廳的客用沙發上，說這話。
今天是博物館開放日，也是外來星環學生的參觀日，按照那個粗俗上司所說，他們所服務，奉若神明的石碑像一個脫衣舞女郎，被放在大廳中央，供人玩賞，以賺取活動經費。
治安署可不能再容忍一個完全沒有作用的東西無止境的吞噬他們的“女皇頭像”。
其實它已經存在了很多年，在魔力矩陣尚未麵世時就存在了，隻不過現如今，在向公眾倡導魔力的時候才被所有人知曉。
一位聲甜貌美的女士為參觀的學生們講解著：“這塊軍團級魔力矩陣，它被我們命名為：警示時鍾，它在一個世紀前問世，在電漿尚未推廣前，它的存在象征著我們所擁有的偉力，是一個奇跡，為我們預警了數次可怕的天災。”
隨後，她為學生們講解一些枯燥的數字，試圖讓他們明白這塊石碑的偉大。
但學生們顯然不以為意，在之後的提問環節，他們齊刷刷的舉起了手。
女士隨意挑選了一個：“請。”
一個男學生上前兩步，開門見山：“它的造價是多少？”
這可是相當敏感的話題，女士若無其事的道：“警示時鍾由五位院士共同製作，他們以最小的代價完成了最偉大的奇跡。”
答非所問，但她不得不避開這一話題。
“那它可以預防天災，是否可以用來預防犯罪？畢竟法師罪犯們最喜歡的用的就是魔力，它則可以預測魔力。”
又是一個極其尖銳的問題，女士明顯對這樣的問題沒有準備，她擅長學術，而對刁難沒有足夠的應對經驗，這時布倫特突然走來，插道：“當然可以，隨著電漿領域的發展，它的誤差會越來越小，自然也即將能用在更加精細的領域。”
說完，他拍了拍手：“還有其他人有問題嗎？”
這時，有人舉手提問：“它如何發出警報？”
“問的好。”布倫特解釋道：“我們有一套複雜的魔力語言去解碼它的狀態，當然對於外行來說，最直觀的是它光環的狀態，白光代表著正常狀態。”
他頭也不回的指向了身後的光環：“就像現在這樣，而黃光代表著變動，紅光意味著災難，黑光意味著重大災難，比如雷暴、海嘯。”
“當然，不需要驚慌，黑光的頻率很低，有些時候，幾年才會出現一次，而且伴隨著很多次誤報，警示時鍾隻能計算魔力運動，不能計算因果。”
他笑著道：“世間的一切，皆事出有因，魔力隻是因果中的一環，錯誤是在所難免的。”
布倫特做著解釋，突然，那些學生們不知為何用一種怪異的神色看著他，或者說看著他身後的光環，有一個學生伸出手，指向那個位置：“黑光.……”
布倫特扭過頭，望著天上黑到發亮的光暈，驚的合不攏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