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八章 沈青與陳元舵和好
陳元舵骨子裏是個冷血的男人,他當年明知自己辜負了一顆少女的心,卻依然義無反顧地做著自己要做的事情。以至於為此導致那個少女心灰意冷,最後對生活絕望。
陳元舵這一生最不願意的事情其實就是欠別人的人情,所以在對待沈青這件事情上,才會顯得那般無力與束縛。可如今李紹白突然在他麵前道出了這一點之後,陳元舵反而覺得有了那麽一絲的解脫。
“她沒病。”
李紹白一臉肯定地說。
這絕對是不可能的,這些年來,沈青身上的症狀,以及陳元舵自己請過來的醫生,都說沈青是有病的,隻是他們找不到解決的辦法而已。陳元舵在心底深處始終堅信,沈青一定是生病了所以才會變化那麽大。
“她怎麽可能沒有病,他們都說她生病了,隻是他們治不好而已。”
說到此處時,陳元舵整個人的狀態簡直可以用歇斯底裏來形容了,整個人完全沒有了當初的淡然與平常。
就在這時,一直待在屋子裏的沈青突然出來了。令李紹白感到驚訝的事情是,沈青這一次居然沒有穿著剛才進去時候穿著的黑色旗袍,而是換了一件彩色的洋裙,看著清新又自然,一反之前的壓抑感。
沈青一見坐在沙發上的李紹白,扭著小細腰走了過去,語氣溫軟,吐氣如蘭。
“李老板,不好意思,陳爺他不在家,您再等一會兒吧。”
李紹白愣愣地看了一眼一旁站著的陳元舵,沈青的目光裏似乎根本就沒有陳元舵這個人。在沈青的眼裏,從頭到尾,隻看得到其他人,根本沒有陳元舵的存在。
這是故意忽視,還是真的看不到?
這下子,連方才歇斯底裏的陳元舵都驚到了,自己明明就站在此處,可偏偏沈青看不到他。
“青兒,我在這兒呢。”
陳元舵走到沈青麵前,試探性地在沈青眼前揮手,想要引起沈青的注意。但是沈青卻根本不曾在陳元舵的臉上停留,隻仿佛在她麵前存在的隻不過是一團空氣。
“李老板,我去給您倒點茶水吧,按照往常元舵這個時候也該回來了。”
說完,沈青又起身去為李紹白泡茶,雖然沈青是當時頭牌,但是泡茶的技術卻真的不咋樣。就是隨意地拿了茶葉直接往水杯裏放,隨手掂起一旁的熱水壺,直接將熱書倒進水杯裏。沈青端著這杯隨意泡好的茶水又回到了李紹白的身旁。
李紹白倒也不是對這種事情太過講究的人,倒也不在意沈青的泡茶技術到底是如何。
“李老板請喝茶。”
李紹白雙手接過茶杯,將茶杯放到一旁的桌子上,開口隨意問了一句。
“沈小姐,你在這裏待了多久了?”
沈青先是一愣,之後笑得十分靦腆。
“我就是在這兒陪著元舵,也沒多久,剛來不久。”
沈青的臉頰上浮起紅顏,那張看著原本並不怎麽好看的臉因為這一抹紅暈,增添了不少神采。尤其是沈青的一雙眼睛,澄澈得不摻雜任何渾濁之物,一如當年的沈青。
“你怎麽會想到要來這裏?”
李紹白繼續試探性地發問,李紹白心裏清楚,眼前此刻的沈青可能並不是真實的沈青,說白了,也許是她想象中的自己。這樣的狀況,李紹白之前在一本心理書裏看到過,說白了像是一種心理障礙。
倒不全是馬四喜口中所謂的失心瘋,因為現實世界與真實世界之間有巨大的落差,往往讓這個人更願意生活在自己臆想中的世界裏。
眼前的沈青就是這樣的狀況,她身上的衣服是她曾經年少時候常穿的衣服,色彩鮮豔,布料柔軟,一如她的肌膚那般嬌嫩,需要仔細嗬護。
她眼睛澄澈,臉上帶著獨屬於少女的羞澀的笑容,在她的這段臆想中,該是當時承諾了她和她一塊離開的願望實現了的場景。沈青在家中做一個溫柔的妻子,等待著在外工作的陳元舵回來。這時在門口遇到了一個客人,李紹白。
“不是我想要來的,是元舵接我來的,他說來接我,我就過來了。”
又是那般羞澀的笑容,兩頰紅撲撲的,像極了秋日園裏剛成熟的紅蘋果。兩隻手不知所措地絞動著衣角,怎麽瞧都是年少時候最美好的時光。
李紹白回頭看了陳元舵一眼,陳元舵額頭上青筋都爆出來了,整個人繃得緊緊的,兩隻手緊握成拳。眼前沈青說的這些話,讓他想到了最初見到沈青時候的那些事情。
陳元舵那個時候是個逃難的少年,美麗的少女好心收留了他。少年給了少女一塊玉佩當作定情信物,許諾一定會回來接她。少女日複一日地等著,等著當初的少年回來,卻不曾想等到一場大火,燒掉了所有的一切。
陳元舵痛苦地用雙手捂住臉,蹲在地上。麵前的沈青帶著笑,坐在一旁和李紹白默默地等待著陳元舵歸來,這些原本會是陳元舵所要經曆的真實的事情。
“李老板,你且再等一等,元舵就快回來了,我去問一下他們。”
沈青有些著急地站起身,臉上現出擔憂之色,伸手輕輕地理了一下裙擺,走了出去。
直到沈青離開後,陳元舵才將手從臉上移開,一屁股坐到李紹白身旁。
“她經常這樣嗎?”
“不,這是第一次。”
往常陳元舵見到的沈青都是穿著黑色旗袍的,每日他拖著疲憊的身體回來,沈青總要歇斯底裏地和陳元舵抱怨各種各樣的事情。一開始,陳元舵也會耐著性子傾聽,但時間久了,陳元舵心裏也有其他煩心事情,哪裏還顧得上沈青。
大概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沈青開始時常將注意力全部放到外麵,也會有意無意地惹出一堆麻煩等著陳元舵回來處理。陳元舵心中有愧於沈青,自然不會說些什麽,但是時間久了,再深的感情也會被這樣枯燥的生活衝淡。
“我覺得沈小姐的大多數問題,出現在你的身上。”
李紹白直言不諱,這些天裏,李紹白奔波於段慧與陳元舵之間,迷霧被層層撥開。說清楚些就是感情上的問題被擴大化了,既困擾著陳元舵也困惑著段慧。
“嗯。”
此時的陳元舵一句話也不想去辯解,之前他一直自認為自己是做得最好的人。自認為自己從來沒有對不起過沈青,即便是當年許諾的事情,陳元舵也不認為自己做的哪裏錯了。畢竟最後沈青還是帶著玉佩回來投奔於他。
陳元舵以為自己已經還清了,卻發現,其實自己根本沒有做對過什麽。
就在兩人談話間,方才出去的沈青居然又穿著那身黑色的旗袍回來了。那頂帶著黑紗的帽子又被戴在了沈青的頭上,黑色的手套,黑色的高跟鞋,沈青身上能被黑色包裹的地方無一不被包裹。
“你是誰?幹嘛坐在我家?”
沈青說話的對象顯然就是李紹白,沒想到不同的人格眼裏的李紹白差別竟然如此之大。
“我一直都坐在這裏。”
“嗬!你、、、、、、”說話間,沈青往前湊近些,想要看清李紹白的臉,這一湊仿佛有了重大發現。
沈青立刻退後一步,尖著嗓子指著李紹白說。
“你,不就是剛才擋我路的人,你怎麽跑到我家裏來了?”
李紹白勾唇一笑,無論是什麽樣的沈青,腦海裏都有一個無比深刻的認知,那就是洪門幫會就是自己的家。
“我現在就走。”
李紹白倒也不與沈青辯解,陳元舵這件事情的爛攤子,李紹白準備徹底甩開手。陳元舵見李紹白要走,立刻要去送他。
剛走到門口,李紹白反手將陳元舵往裏推,陳元舵看著李紹白一臉疑惑。
“你要讓她知道你愛她。你們這件事情已經不需要管了。”
李紹白說完這些,反而瀟灑地離開了。沈青的病說白了其實就是精神病,民國這樣的條件根本無法根治,雖然不能治,但是讓她好受點的方法還是有很多的。
陳元舵呆愣地站在門口,依舊維持著剛才被李紹白推了一把的樣子。一旁的沈青自然看到了李紹白剛才的輕輕一推,便立刻走到陳元舵麵前,滿臉擔憂地看著陳元舵。
“元舵啊,你沒事吧,方才那人真是討厭。”
沈青一邊罵著李紹白,一邊卻又十分體貼地想要查看陳元舵身上有沒有哪一處受傷了。李紹白方才不過是輕輕一推,哪裏可能會受傷?
突然陳元舵伸手一把將沈青擁入懷裏,這些年來,沈青每日都在他身邊吵吵嚷嚷,他也每日跟在沈青後麵看著她,可是他們兩個人之間卻從來沒有一次像此刻這般親近地依偎在一起。
沈青被這一抱驚得直接呆住了,過了良久,陳元舵越抱越緊,沈青才緩慢地伸出手,慢慢地往陳元舵身上放,小心翼翼地靠近,一點點滴靠近,卻始終不敢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