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馬四喜初遇素俏
“不敢，不敢，我哪有這般的勇氣。”
李紹白擺擺手，臉上顯出一派謙卑之色。看似一副膽小的模樣，但實則李紹白心中不屑的成分更多一些。縱然這個什麽幫主很有手段，他李紹白走到哪裏字典裏就沒有一個“怕”字，難不成現在會怕了這個幫主不成？
說起來段幫主也是個有趣的人，方才還一臉危險地威脅李紹白。轉眼便換了語氣，就連暴露在空氣裏的嘴角都上揚了弧度。言語間，洋溢著一種說不出來的輕快。若是說剛才的段幫主給人的感覺是冰冷無情，那麽現在則是一派少年意。
“阿白你說話真有意思啊，之前黃哥還和我誇我，我今日瞧了，覺得誇讚不假。”
段幫主露在外麵的眼睛眯成了月牙狀，想必那張隱在麵具之下的臉也是一派笑意。段幫主手指不停地敲擊著椅子上的扶手，段幫主所坐的椅子可是上好的木材，手指敲擊起來發出沉悶的聲音。
李紹白一時間竟分不清這個副幫主的意思，若說方才段幫主說的那些話是為了給他一個下馬威，那麽現在的目的反而變得不明晰。
也卻如李紹白猜測的那樣，段幫主是整個青幫裏最擅長笑裏藏刀的人。之前青幫和另外一個幫會之間鬧了小矛盾，黃忠善讓段幫主過去解決。這個段幫主滿麵笑容地上前道歉，甚至還與那個鬧矛盾的幫主結下了相當濃厚的友誼。
但誰人也沒有料到，這件事情一過，那幫會的幫主就傳來被人暗殺的消息。黃忠善知道之前段幫主與他之間有過談判，便找了段幫主詢問，哪知段幫主直言不諱，直接承認這件事情就是自己做的手腳。
黃忠善得知詳情，一度甚至想過要綁了段幫主直接送到巡捕房，但是最終沒有實行。段幫主身為青幫的副幫主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此人生的一副娃娃臉，任誰見了也不會生出嫌惡的心思。
但偏偏段幫主就是憑著自己這副“良善”的外表，成為了那個幾乎人人喊打的角色。段幫主在黃忠善成為幫主之前就已經是幫會裏的副幫主了，當初他來到青幫的時候，還是個笑起來露出兩個小酒窩的男孩。
無人知道他的來曆，隻有老幫主才清楚。那時的黃忠善剛好比起他還要大上幾歲，便要主動上前與他一同玩耍。但段幫主直接來了一句，他不會和傻子一起玩耍。
段幫主原名段慧，大概是因為段慧的父母在他一出生的時候就知道他必定會是個聰明的孩子，因此取名為段慧。實際上的段慧也從來沒有讓人失望過，當年的段慧以十歲之齡登上了青幫副幫主的位置。也從那以後，段幫主成為了他的名字。
段慧笑裹著之後，便十分親昵地挽著李紹白的胳膊，仿佛在招呼遠歸的友人。李紹白被段慧突然的熱情給震驚了，他不明白段慧葫蘆裏到底賣了什麽藥，終歸是不能被牽著鼻子。李紹白不動聲色地將手臂從段慧的手裏抽出。
在無人知曉的瞬間，段慧那雙彎成月牙的眼睛迸射出一抹冷光，但也隻是一瞬，很快就消失了。
“黃幫主實在是把我說的太好了，我也隻是剛好碰巧而已。”
李紹白借機會將剛剛抽回來的手伸到頭上撓了撓，裝成是自己平日裏的習慣。這才讓段慧隱去了剛才突然出現的敵意。
李紹白一直跟著段慧來到了客廳，屋內擺放的全都是些上好品質的家具，可以看出這個青幫的副幫主私底下是個很有品味的人。就如他身上的衣服，雖然看著平淡無奇，但是其實都是上好的料子。
這種料子看著雖然不好看，但是穿在身上卻十分舒服。段慧倒是個無論如何也不會虧待自己的人。
“這可不一定啊，黃大哥說的話我可是一直都拿來當信條的。”
段慧有些調皮地對著李紹白眨了一下眼睛，李紹白隻覺得心中一片惡心之意，這個男人居然還會對著男人賣萌，實在是惡趣味啊。
“嗯，段幫主您說得實在是太有道理了，說真的，我實在是甘拜下風。”
李紹白的話剛落音，他似乎能看到從段慧眼睛裏蹦射出來的銳利的光線，冰冷無比，攝人心魄。
李紹白這才驚覺自己說錯了話，此話唬唬旁人倒還是可以，可偏偏站在李紹白麵前的人是段慧。
段慧此人可以說是呲牙必報的典型了，別人害他一千，他必然要還上一萬，一向都本著一個宗旨，那就是一切以他為主。
“看不出來，你倒生得一張伶俐的嘴。回去吧！”
令李紹白沒有想到的是，段慧竟然完全不計較剛才自己的敷衍之語。這倒讓李紹白覺得十分新奇，既然段幫主不計較，李紹白絕對沒有自己找氣受的道理。
“那小弟就先走了啊！”
說完，李紹白連忙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剛走的幾步還顯得十分正經，遠到段慧看不到的地方，李紹白就恢複了自己平常的休閑模樣。
“這個段幫主倒是個厲害角色啊！”
李紹白雙手交叉，抱頭往前溜達，一派悠然之意，邊往前走邊嘟囔著。
青幫本部剛入門處幾條建成長廊模樣的院落，再往裏去卻可以發現假山和水池。一個幫會竟建的這樣別致，倒是令李紹白吃了一驚。
再往前走，便碰到了迎麵走來的馬四喜。自上次試練場一別，李紹白有些時日沒有看到馬四喜了，原本以為這次來本部，馬四喜也會跟著一起過來。
哪知一同過來的人卻隻有先前勝出的那二十個人，加上新選了兩個管人的小頭目。李紹白便成了一眾行人裏最無所事事的一個。
李紹白本來想著與馬四喜一起嘮嘮嗑，可馬四喜根本就不在同行的隊伍裏。現在又在青幫本部的園子裏遇到了，李紹白自然開心。
“喜子，你什麽時候過來的？我之前見你不在同行的隊伍裏。”
李紹白一個箭步衝上去，十分親昵地一把攬住馬四喜的肩膀。他們年少時在山東老家生活，時常一起相約出去捕魚。
馬四喜被李紹白一攬，便想起來上海之前的生活，多麽愜意，多麽舒服。一想到此，馬四喜的眼睛都變得亮了起來。
“我去安排了一下那些同鄉車夫，將黃包車送給了一個小夥子。”
馬四喜加入青幫之後，不僅收入比以前高了許多，就連住的地方也改變了不少。秦副幫主雖然性情暴躁，但是對手下人卻一直很好。
除了有些時候訓練起來帶著一股狠勁之外，其他的都好到不行。馬四喜剛加入青幫的時候，心裏還有些搖擺不定。
加入幫會的確是一個來錢很快，但終究算不上一個正當營生。之前當車夫雖然來錢不多，但畢竟生活安穩。
又加上馬四喜召集的那一批同鄉車夫，自己說走就走，未免太沒有信義。但馬四喜一想到，若自己在青幫混得出色些，這些個小弟到時候不都是他罩著的？
馬四喜說完話見李紹白並沒有立即答話，隻以為是自己說錯了話。原本已經伸到李紹白背後的手迅速收了回來。
“阿白，那黃包車是你買的，你是不是……”
馬四喜邊說，便小心翼翼地瞧著李紹白的反應，但李紹白隻是將目光放到更遠處，完全沒有要搭理的意思。
馬四喜心中奇怪，也朝著李紹白的目光方向看去。最先映入眼簾的便是那一頭被仔細打理過的小卷發，以及那顆美麗頭顱下的一襲長旗袍。
若說起馬四喜對素俏的第一印象，總體可以用“驚為天人”來形容。雖然那曼妙無比的倩影始終背對著馬四喜，但馬四喜還是從素俏的背影中找到了自己的理想。
此時，他與李紹白一同站在園子裏的小路上，一同癡癡地看著前麵駐足的有著美麗背影的女士。時間仿佛定格在這一刻，就連天上的雲彩也不願意再挪動半分。
兩人之間的唯一不同之處隻在於，李紹白認識前麵站著的女人，而馬四喜則是第一次見。
李紹白已經反應過來的時候，馬四喜還在癡癡地看著。兩人隔得這樣近，他甚至可以聽到馬四喜怦怦的心跳聲，若他看向此時馬四喜的神情，便可以輕易發現，在這個從山東來的老實人臉上，出現了戀愛的神色。
“怎麽樣？那女人是不是瞧著很美？”
李紹白故意抖了抖馬四喜的肩膀，馬四喜便從剛才的靈魂出竅的狀態中回過神來，手足無措地詢問。
“怎麽了？怎麽了？”
李紹白看到這樣的馬四喜，不由得生出捉弄的心思來。隻見李紹白唇角一勾，緩緩湊近馬四喜的耳邊，緩慢吐聲。
“喜子，你看美女看得都流口水了。”
說完李紹白迅速從馬四喜身旁抽聲，還故意朝馬四喜眨了一下眼睛。
馬四喜知曉自己方才看得有多出神，不及細想，伸手便使勁擦著嘴角。可哪裏來的什麽口水，李紹白分明就是在戲耍他。
馬四喜知道自己被捉弄，頓時滿臉通紅，揚手作勢要打李紹白。可巧不巧，那巴掌還沒有拍到李紹白的身上，前麵那位如同馬四喜心中的繆斯女神般的人突然就轉過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