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收例錢
李紹白點點頭，抬腳邁進了包廂。待李紹白走進去之後，接待員伸手將包廂門關了起來。因為阿武還沒有到，所以那張做舊的八仙桌上隻擺了茶具。李紹白走上前，伸手端起白瓷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包廂裏的整體設施看著十分素淨，是非常清亮的明黃色家具。不會顯得壓抑，也不會看起來過於花哨。包廂分為兩層，外層擺著八仙桌，用來供客人吃飯，裏間則被一扇半透明的繪畫屏風隔開，與外層之間形成一個隔斷，主要用來供客人在用飯時聽個小曲的。
八仙桌桌旁邊擺了四個圓凳子，有點像是明朝家具的模樣，但看著又沒有年代感，顯然是仿明朝風格的家具。李紹白一屁股坐在圓凳上，因為圓凳選用的木材密度比較大，加上深秋天氣已經轉涼，圓凳坐著有些涼意。
李紹白沒有等幾分鍾，阿武就帶著兩個小弟趕到了大三元，接待員似乎已經和阿武十分熟絡，一見到阿武之後，連忙將他引到了二樓李紹白所在的包廂。跟著阿武背後的兩個小弟非常自覺地站在門外走廊的兩邊。
李紹白聽到門口傳來聲響，料想必然是阿武了，便立刻站起身來迎接阿武。阿武今日沒有像平常一樣將自己穿得像個洋商買辦一樣，而是破天荒地套了一件長衫，平日裏被精心打理過的頭發今日竟然也是和一般的人隨意。李紹白見阿武這副打扮，明顯一愣，這身長衫穿在阿武這樣的人身上，竟然出乎意料地沒有任何違和感，反而讓人一見便覺得他就應該是這條的裝扮。
“阿武哥來了。”
李紹白彎著腰連忙對著阿武打招呼，對於李紹白而言，阿武是一個非常重要的存在，故而李紹白在麵對阿武時，總是表現得十分尊敬。
“李老板好哇，有些日子沒見，李老板看著容光煥發啊！”
阿武這話倒也沒有憑空白說，李紹白自從去了西交街之後，每天盡心盡力地想著西交街的事情，雖然忙碌，卻讓李紹白原本的氣質得以凸顯。
“多虧了阿武哥的幫助。”
李紹白話鋒一轉，將功勞推到了阿武身上。阿武一聽李紹白這般會說話，自然是愉快地受著，隻是嘴裏卻要說出相反的話來。
“哪裏，還是李老板自己的能力。”
待阿武和李紹白坐好，不出幾分鍾，侍從就推著小推車將菜品送了過來，不用說肯定又是西洋玩意兒，中國人都用托盤，但大三元卻是緊跟著時尚的潮流。
這頓飯原本是李紹白準備用來答謝阿武的，但是大三元的包廂卻不是一般人可以預定到的，李紹白隻不過是西交街上的一個小老板，麵子還沒有大到讓大三元的老板都對他另眼相看的地步。好在阿武財大氣粗，直接將請客由頭接了過去，訂好了包廂，還直接買了單，李紹白雖然過意不去，但是卻沒有任何辦法。
侍從推來的小推車上放置的都是些中式菜品，因此在侍從將菜推過來的時候，又讓人覺得有些奇怪，像這樣既引用了西方，又保留著東方菜品的行為雖然看著好像是符合“中學為體，西學為用”的宗旨，但其實就是個大雜燴。
詩從將小推車停靠在八仙桌旁邊，將最上層的菜品布到八仙桌上。最先端上來的是一道鬆花桂魚，整道菜品顏色為金黃，外焦裏嫩，看著十分可口，垂涎欲滴。另一道則是比較簡單的螞蟻上樹，接著又上了一道清湯獅子頭，還有一道糖醋裏脊。不過四道菜，卻各有各有的特色。阿武點的菜品並不多，因為隻有兩個人，設個小宴就足夠了。
李紹白拿著酒壺將阿武麵前的酒杯斟滿，放下酒壺之後，立刻端起了酒杯，朝著阿武的方向舉了起來。
“阿武哥，來，這一杯，我敬你，多謝這段時間阿武哥對我的幫助。”
李紹白端著酒杯，一臉誠摯地看著阿武，阿武自然也沒有拂了李紹白的麵子，端起麵前的酒杯揚起脖子一飲而盡。李紹白見阿武如此痛快，自己也不甘示弱，一揚手，酒水盡數入喉。酒水雖然辛辣，但入肚之後如同在胃裏升起了一個小火爐。剛好九月的天氣早已經摻了涼意，辛辣的酒水剛好將這點涼意輕易驅散了。
“不知你在西交街感覺怎樣？”
阿武突然話鋒一轉，直接連“李老板”三個字都不稱呼了，之前阿武每次見了李紹白之後都會加上一個頭銜。現在直接說你，倒顯得之分親切了。但阿武與李紹白之間的情誼能有幾分，李紹白並不相信阿武這突然之間的親昵。
“阿武哥，西交街確實油水不多，但是做人得知足，方老板賞識我，我已經很滿足了。”
李紹白話裏摻著一些調侃之意，神情嚴肅，讓人看著便不自覺就想要信任他。阿武瞥了一眼李紹白的麵孔，又瞬間收回了目光。這個李紹白雖然之前隻是一個車夫，但是從阿武遇見李紹白不過短短四個月的時間，李紹白已經擁有了一條街，這樣的速度簡直可以用嚇人來形容。
阿武點點頭，西交街沒有油水是眾所周知的事情，對於李紹白這樣說，阿武倒是一點也不奇怪。但李紹白和一般人不同的地方在於，這個李紹白雖然知道西交街是個沒有什麽利潤，但是他不像一般的人那樣表現出不高興的情緒，而是自己努力將這條街重新打造。
想來這就是李紹白身上會被方耀庭看重的東西 了，阿武接著又說。
“以後有沒有什麽打算啊？”
阿武這問題問德簡單，卻不怎麽好回答。未來的事情，本來就無法預測，李紹白如今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走一步看一步。
“先做好手上的工作就好了。”
阿武聽到李紹白這樣回答之後，基本上就判斷了出了李紹白的現狀。兩人又在餐桌上客套了好一會兒，才結束談話。李紹白用一個月的時間將西交街打造出了一個輪廓，剩下的事情就是填充輪廓裏麵空白的地方。
李紹白想到的法子向來都是出其不意的，雖然方法危險，但是最後卻總是可以取到好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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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閔翔應李紹白的吩咐去西交街上的店鋪挨個收例錢，之前也有一個專門的類似於錢莊的地方，店鋪老板到了固定時間之後就統一去交。但是西交街沒落之前，那些專門為其他專業準備的東西，就不複存在了。究其原因卻還是在於，例錢一直依靠地是主動上繳。
但學校就不一樣，沒有了舞台嗎，沒有觀眾。
一個大早上張閔翔一直在跑腿，因為之前西交街上的很多店鋪，連生意都維持不下去，更別提交上足夠的例錢，也就意味著，若是他們還要交例錢，等李紹白收到之後也不過隻有一小部分。
自從李紹白來了西交街之後，給街上大部分的店鋪都或多或少的增加了收益，李紹白讓張閔翔直接去店鋪收，一是為了試探這些店鋪。另一個原因是，則是讓張閔翔代替自己去體察一下西交街上的原住民的。但好在張閔翔畢竟是在酒樓裏摸打滾爬遇到了很多這樣的事情，自然很多東西都是根深蒂固的。
張閔翔已經走了十幾家，這些剛好看著都十分願意，也樂得與李紹白牽扯上一點關係，畢竟李紹白已經在西交街上留下來前幾次的印象，所以店鋪老板也樂得去巴結一下關係。張閔翔走在路上，再次看到了上次遇到的黑旗袍的女人，坐在黃包車上，擺出一副十分高傲的樣子。
似乎這個黑旗袍的女人每天都會去一個固定的地方，上次張閔翔也是碰到她一去的時候，但是這個女人瞧著不像是西交街上的人，平常根本碰不到她，但是現在張閔翔卻依舊碰到第二次了。
但這一次的女人看著和前一次完全不一樣，仿佛變了個人似的。黑旗袍女人看著雖然高傲，通身帶著一抹小小的高冷，最關鍵的事情是，女人嘴角勾著一抹淡淡的笑，那笑容是來自母親的笑容，可這個女人看著不像是一個孩子的母親，張閔翔更加疑惑了。
未等李紹白解開疑惑，黃包車夫已經拉著黑旗袍女人揚長而去了。張閔翔還有很多家店鋪沒有去完，很快就將黑旗袍女人的事情拋在了腦後，張閔翔一條路往前走，很快就走到了第一酒樓，張閔翔抬頭轉了轉有些發酸的脖子，伸手捏著後脖頸，無意間卻瞥見第一酒樓二樓的窗子旁似乎站了一個人。
張閔翔疑惑地往前走，試圖看得更清楚些。窗子原本就是木製的，上麵糊了白色的窗紙，那人站在窗戶後麵，白色的窗紙使張閔翔隻能看到一個十分模糊的影子。再想要看清，卻是怎樣也不行了。
張閔翔走到第一酒樓，門前的迎賓都是老相識，一看到張閔翔都是十分熱情的打招呼，張閔翔這次過來是來找叔父說例錢的事情，隨意和小二們寒暄了幾句，就走進了裏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