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偶遇李紹白
陳萬裏剛出門，迎麵而來的便是少女清脆的笑聲。
依香衣閣有不少衣服的樣品被搭在架子上，李殊詞見店鋪裏麵老板沒有來，便拉著康靜月四處去瞧。依香衣閣主打的還是一些大眾化的衣服，當然也有一部分從洋商手裏運過來的款式，但是對於李殊詞這樣喜歡新鮮款式的小姑娘而言，還是有些老氣。
李世超左挑挑右撿撿，根本就沒有適合自己的衣服。都說這依香衣閣之前舉行了一個時裝秀，可是一過來瞧也不過如此，李殊詞不免有些失望。倒是康靜月瞧著那些做工精致的旗袍有些愛不釋手，倒不是因為她喜歡，而是覺得這衣服可以買回去一件送給娘親。
“真是害我白跑了一趟。”
“殊詞，你瞧這件怎麽樣？”
康靜月手裏拿著一件天青色的旗袍，布料摸起來十分舒服，想來穿在身上也是極其舒服的。這件旗袍開叉到膝蓋處，既算不上暴露，又算不上死板，尤其是那衣領和袖口處的繡花，栩栩如生。李殊詞瞟了一眼康靜月手裏拿著的旗袍，果然還不錯。
“你拿的這件，伯母穿著倒是合適。”
從康靜月的麵孔很容易推測出康靜月母親的模樣，康靜月母親生來便是大家閨秀的模樣，舉手投足間都是貴女的氣質，原本這樣的大小姐並不會嫁給一個商戶做妻子。但當時剛好逢上政局無比混亂的時刻，一個商戶前來求取康靜月的母親，並發誓定會照顧好她。
於是康靜月的母親就下嫁給了這個商戶，好在這個商戶待康靜月母親也確實如同他當初所說的那樣，這麽多年來，一直愛著她。大抵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康靜月的母親已經年過四十，看著卻與三十歲的女人無異。像是康靜月手裏拿著的天青色旗袍，康靜月的母親穿著毫無壓力。
康靜月聽到身旁好友對自己母親的誇讚，臉上不由得浮起了笑容。李殊詞不同，李殊詞的母親在她剛出生沒多久之後就去世了，李經義為了找個人照顧李殊詞，便又娶了一個妻子。好在後來娶的這個妻子待李殊詞是非常好的，李經義也放心將女兒交到她手上，但是對於李殊詞而言，盡管後母也很好，但終究抵不上親生母親。
每每李殊詞去尋康靜月玩，看到康靜月母親對康靜月的各種關懷都會忍不住默然。但同時她也十分喜歡康靜月的母親，得體大方，說話溫聲細語，因著康靜月母親的緣故，李殊詞也時常跑去尋康靜月。
“我也是這樣感覺的。”
康靜月說著忍不住伸手撫摸著衣料，順帶著已經在腦海裏勾勒出母親穿上後的模樣。陳萬裏出來的時候，就看到康靜月手裏拿著一件天青色的旗袍，而李殊詞則是一臉無聊地四處打量著，想來所謂的貴客就是眼前這兩個小姐了。
“不知道兩位小姐可有心儀的款式？”
陳萬裏麵上含著笑，使人一看便覺得親切。李殊詞聽到有人說話，轉過頭來，方才的長工讓她二人隨便看看，自己去叫老板。想來現在麵前的這個微胖身材，穿著長袍麵上含笑的中年男人就是老板了。
“我看了感覺都不太適合我這個年紀。”
李殊詞皺著眉毛，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原先聽別人將依香衣閣的時裝秀吹得有多麽玄乎，現在一瞧卻是不盡人意。陳萬裏聽到李殊詞的話之後有些愣住，沒想到這個小姐模樣的漂亮女孩子說話竟是如此直接。
康靜月手裏拿著旗袍，湊到陳萬裏的跟前，輕聲說。
“殊詞她是開玩笑的，老板你瞧瞧這件是個什麽價格？”
康靜月的溫柔與李殊詞的直接比起來，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上，陳萬裏對康靜月的印象瞬間好了很多。康靜月手裏拿著的旗袍是西洋的進口布料製作的，中國的布料還都是用織布機紡織的，摸起來不如西洋的進口布料順滑柔軟。但因此，西洋進口布料製作的衣服也要比用中國自己紡織的布料價錢高些。
“二十五個大洋。”
康靜月這樣的小姐雖然嬌生慣養，但出門卻不可能帶這麽多錢。陳萬裏口中的數字，對於康靜月而言簡直是個天文數字。康靜月轉過頭去看李殊詞，但李殊詞也沒有辦法，這麽一件衣服就要十五塊大洋，雖然算不上多，但、、、、、、
“不好意思，我們錢沒有帶夠，還是不要了。”
康靜月根本無法支付起這樣一件衣服，隻得將衣服放了回去，但眼裏卻全是戀戀不舍。陳萬裏瞧出康靜月是真的想要，咬咬牙又報了個數字。
“這樣吧，二十三個大洋。”
雖然少了兩個大洋，但康靜月依舊支付不起。隻能帶著歉意搖搖頭，這下子陳萬裏也沒有辦法了。三個人正說著錢的事情，門口處突然傳來一陣熟悉的聲音。
“陳老板，我上次的說的事情，你想得怎麽樣了？”
陳萬裏一聽那聲音，也顧不上屋裏的兩個小貴客，麵上含著笑迎了出去。李殊詞與康靜月自然也聽到了那道聲音李殊詞在心裏驚歎，呀！這聲音有些熟悉。而康靜月則在心裏驚訝，這聲音聽著中氣十足，倒像是個不凡的男子。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與張閔翔喝罷豆腐腦的李紹白。早上無事的李紹白突然想著要來依香衣閣瞧瞧新店鋪的事情。方才陳萬裏一聽到聲音就知道是李紹白來了，忙拱手相迎。
“李老板來了，有失遠迎。”
陳萬裏與李紹白見過禮之後，就引著李紹白進了內屋。進了內屋之後李紹白發現屋內居然還有兩個女子，原本李紹白就是過來談正事的，並未瞧清楚女子的模樣，便將頭偏向了陳萬裏。跟在李紹白身後的張閔翔之前見過李殊詞，現在又在這裏看到了李殊詞，十分新奇，忙對著李紹白擠眉弄眼。李紹白背對著李殊詞，自然不知道張閔翔做這個表情是什麽意思，隻以為是張閔翔的眼睛裏麵迷了沙子。
“不知道上次，店鋪的事情陳老板找得怎麽樣了？”
“我已經讓人去找了，但是還沒有遇到合適的。”
陳萬裏很快與李紹白說了自己遇到的事情，雖然上次李紹白提到的開分店一事非常有道理，陳萬裏後來仔細想了以後也覺得可行。但現在真的實踐起來，卻發現根本找不到合適的店鋪。
“不知道陳老板你去找的是什麽樣的？”
“我想了李老板你說的話，讓雇工們去找的都是些地段稍好些的鋪子，想來這樣也不至於沒了生意。”
李紹白點點頭，陳萬裏考慮的事情自然是非常緊要的，但是找不到合適的也是正常的事情，畢竟西交街上這麽多的店鋪，若是還剩些好段位的空店鋪，就是道旁的李子，不用嚐也能猜出來時苦的。
“不知道陳老板也沒有想過去問問那些生意不好的衣閣？”
李紹白的話突然點亮了陳萬裏的眼睛，的確如此，一直以來陳萬裏都在想辦法去尋找一家空鋪子，重來沒有想過那些生意不好的店鋪，不是沒有想過，而是根本就不敢去想。人家好好經營著店鋪，憑什麽讓給你，但是這幾日接連著找不到合適的鋪子之後，李紹白給出的主意反而成為了一條生路。
這邊陳萬裏正低頭思索李紹白所說方法的可行性，另一邊，李殊詞越聽這個男人說話，越覺得熟悉，總覺得在哪裏聽到過，隻是記憶裏的聲音不像現在這樣中氣十足，而是如同和煦的春風，拂過人臉，像春風一樣溫柔。
李殊詞踮著腳偷偷從李紹白身後慢慢往前繞，動作極其輕緩，顯然並不想要讓麵前的男人發現。康靜月自然注意到了李殊詞的動作，對於一個大家閨秀而言，李殊詞這樣的動作實在是不雅，更何況還是在別人家的店裏。康靜月伸手拉住李殊詞的手臂，李殊詞回過頭有些奇怪地看著康靜月，康靜月對著李殊詞輕輕搖頭，希望可以阻止她的動作。
然而好奇心還是戰勝了理智，李殊詞將康靜月放在她手腕上的手拿掉，繼續朝前慢慢移動。站在一旁百無聊賴的張閔翔很快就注意到了李殊詞的動作，李殊詞看到張閔翔有些驚訝的麵孔，立刻將手放在嘴邊做了一個“噓”的動作，張閔翔倒是十分配合，果然是一聲不吭。
就在李殊詞快要挪到李紹白麵前的時候，李紹白突然轉過身來，方才身後還空無一人，現在突然之間多了一個女的。定睛一看，竟是相識的人。
“原來是李小姐，方才我未將你認出，還望勿怪。”
李殊詞比李紹白矮了足足有大半個頭，李紹白這樣一轉身，李殊詞隻能看到李紹白的胸膛。十分熟悉的聲音從頭頂上方傳過來，李殊詞疑惑地抬頭去看。卻原來是恩人。
“李先生？”
李殊詞因為有些不敢相信，猛地向後一仰，重心瞬間不穩，眼看著就要摔倒在地上，突然一個結實的臂膀墊在了李殊詞柔軟的腰肢後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