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一個誤會
“我姓李，叫李紹白。”李紹白十分簡單地說了自己的名字。
李殊詞聽到眼前的男人也姓“李”時，眼裏閃過小小的驚訝，片刻便消失無蹤。隻是抿著紅潤的小嘴唇，輕輕地笑著，卻不出聲。
“謝謝李先生的救命之恩。”
李殊詞話音剛落，一輛黑色的小洋車就停到了二人麵前，車門打開，一個留著山羊胡子穿長袍的中年男人走下來。走到李殊詞麵前，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留著胡子的嘴巴一張一合。
“小姐，我來接你了，請跟我回去吧。”
來人正是方才李殊詞口中的管家，管家李姓，也是本家人，活了大半輩子都在為李家忙活。李殊詞是李管家看著長大的，她與李管家之間的關係也最好。
李殊詞一見到李管家，臉上立刻露出孩童般半帶撒嬌的笑容，蹦蹦跳跳地走到李管家身旁。“管家伯伯，你終於來啦！”
“這位是？”
李管家的目光立刻被李殊詞身旁的李紹白所吸引，小姐身邊站了一個陌生的男人，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他叫李紹白，是我的救命恩人。”
李紹白朝著李管家禮貌地點點頭，管家麵上的狐疑因為李殊詞的解釋而消散。
“李先生您好!”
“既然有人來接這位姑娘，那我就放心了，李某先告辭了。”李紹白說完，立刻轉身離開了，根本不給李管家和李殊詞反應的時間。
李紹白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兩人的麵前，李管家連忙將李殊詞扶到車裏，李殊詞進了車子之後才想起身上的衣服忘了還給李紹白。
“小姐，我們要回去了。”
管家的聲音從前方傳來，李殊詞放下手中的衣服點點頭，車身緩緩移動，最終消失在夜色裏。
……
一覺醒來，李紹白睜開眼睛看著頭頂的天花板，天已大亮，四肢被包裹在柔軟的被褥裏，舒服得讓人舍不得起來。但李紹白今天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隻見他一個鯉魚打挺，從被窩裏蹦了起來。
迅速洗漱，穿好衣服，打理頭發。就在李紹白剛給頭發抹完發油想要欣賞一下鏡子中帥氣的自己時，敲門聲響起了。
李紹白有些疑惑地去開門，他想象不到誰會在今天敲響他的門。待門打開，門外的場景另李紹白不由得吃了一驚。
隻見兩個穿著警服的巡捕筆直地站在門外，手裏掂著電棍，一見門打開，立刻擁上扣住了李紹白的手腕。李紹白被這突如其來的情況搞得頭腦發懵。
“兩位……巡捕大哥，請問到底……發生了什麽？”
李紹白被巡捕反扣，頭被壓得幾乎貼近了地麵，然而到底是什麽情況，李紹白卻完全不知。李紹白讓自己的語氣盡量顯得客氣且平靜，可這樣的動作，使他呼吸變得有些困難，說話也有些上氣不接下氣。
哪知巡捕完全沒有任何意願向李紹白解釋眼前的情況，二話不說地將李紹白從屋裏撈出來，拽到樓下，塞進警車，開走了。
四周的街坊好奇地探出頭來，皆以為李紹白是犯了殺人放火這樣的大罪，唏噓一番之後又將腦袋縮了回去。之後關於二樓住著一個殺人犯的流言就傳遍了整棟樓，當然，李紹白對於此事完全不知情，因為他此時正被兩個巡捕壓在警車上。
一路暢通無阻，警車很快開到了巡捕房。李紹白被方才的兩個巡捕押進了巡捕房，李紹白完全搞不清楚眼前的狀況，邊走邊試圖跟押送他的兩個巡捕套近乎，“兩位巡捕大哥 不知小弟到底犯了什麽錯事？”
“哼，到了你就知道了。”
一個瘦高的巡捕從鼻子裏發出一個“哼”字，完全不著李紹白的套，麵無表情地繼續押送李紹白。李紹白心裏沒譜，卻也隻能走一步看一步，抱著船到橋頭自然直的信念了。
李紹白很快被帶到了審訊室，審訊室的牆壁顏色呈灰藍色，這顏色使得整個房間的氣氛有些壓抑。李紹白的雙手被人用手銬銬在一張桌子上，一個身材偏富態的穿著警服的人朝著李紹白走了過來。
這男人一進來之後，審訊室裏的其他巡捕就自動離開了，隻剩下一個瘦小的記錄員。男人坐在李紹白對麵的椅子上，悠閑自得地端起桌子上的茶杯，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之後才開口說話。
“你叫什麽名字？”
“李紹白。”
李紹白雙手被緊緊銬著，沒法掙脫，隻能坐在椅子上，老老實實地回答男人的話。那男人看李紹白如此配合，嘴角勾起一個滿意的微笑。
“昨天晚上有人舉報你，在街頭打架鬧事，打壞了兩個租界公民，我們接到舉報，今早逮捕了你。你看要是沒有異議就立刻簽字畫押吧。”
巡捕房辦事情向來看心情，像是遇到李紹白這種，什麽人證物證俱在的案子，隻需要將人抓了，然後簽個字畫個押就可以結案了。顯然眼前的男人心裏也有這樣的打算，可惜李紹白可不是一個別人說什麽就是什麽的軟柿子。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我昨天晚上並沒有幹你說的事情!”李紹白有條不紊地給自己辯解，對於麵前男人給他安的假罪名，他完全不認同。
“有人親眼看見了，被你打傷的人現在還在醫館裏躺著，你還不快點承認!”那個男人似乎怒了，語氣裏帶著點不耐煩，他沒有想到居然會有人敢反對他的審判結果，雖然他的確沒有仔細帶人去查案，但這個案子十分明了 有人目擊，加上受傷的人傷還在，男人想不明白到底還有什麽可否認的？
李紹白麵對男人突然提高的語調，絲毫不以為意，他李紹白從小又不是被嚇大的，這才哪到哪啊！
李紹白臉上的不屑深深刺激了那個男人，他今天本來心情便不是很好，這個李紹白還敢往槍口上撞，一定是活得不耐煩了。男人一雙拳頭在桌子下麵捏得咯吱咯吱響，似乎已經準備好了要上前狠揍李紹白一頓。
“你這根本就是誣陷，根本就沒有這種事情!”李紹白滿口否認，同時心裏不禁有些疑惑，沒有的事情到底是誰想要害他？
“哼哼，你現在嘴硬，我看你待會兒嘴還能硬得起來嗎？”
男人臉上閃過一絲獰笑，一揮手，來了幾個巡捕又將李紹白押著站了起來。推推搡搡地將李紹白帶到了另一個地方，李紹白抬頭就看到牆壁上釘了不少架子，上麵擺放的全是些折磨人的工具。看得李紹白驚出一身冷汗，若是他們真的屈打成招，縱然他李紹白什麽也沒做過，怕是也要簽字畫押的。
李紹白暗暗在心裏琢磨，這樣下去可不是辦法。“巡捕大哥，我有些口渴了，請問你們這兒有水嗎？”
其中一個麵孔年輕的巡捕聽到之後起了惻隱之心，剛想動手去給李紹白倒水，就被旁邊巡捕一個狠厲的眼神嚇呆了。
“喝水？笑話，這兒可是巡捕房，你以為是你家啊！”目光狠厲的人阻止了年輕巡捕的動作，語氣十分不耐煩，連看一眼李紹白都不願意，真真是完美詮釋了“狗眼看人低”的真諦。
李紹白被二人帶到有柱子的地方，不知那年輕巡捕從哪裏拿出來的繩索，將李紹白結結實實地綁在柱子上。民國的巡捕房和李紹白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李紹白原本以為上海成為租界，維護租界秩序的巡捕，和現代的警察發揮著幾乎相同的作用，可如今看來，巡捕房倒是去了西洋人的臉麵，可骨子裏，依舊是舊時老一套的嚴刑逼供。
一個腳上蹬著錚亮大皮靴的男人站到了李紹白的麵前，他上衣被褪去，有些偏胖的上半身汗漬分明，手裏緊緊攥著一個鞭子，目光裏似乎藏了一條餓極的狼，貪婪地看著綁在柱子上的李紹白。
“你們想幹什麽？”李紹白瞪大眼睛，不斷靠近他的人讓李紹白覺得害怕，他閉上眼就能想象到皮鞭抽打身體的痛楚。
“我當然是為了讓你回憶起真相!”
手裏拿著鞭子的男人不斷靠近李紹白，臉上的笑意越深，看著就越發猙獰。他伸手撫摸了一下手中的皮鞭，在地上抽打出“啪啪”的聲響，每一道聲音都似乎抽打在李紹白的心裏，他不知道此刻，有誰能夠來救他。
這裏是正兒八緊公共租界的巡捕房，辦起事情來卻野蠻地與古%代的嚴刑峻法沒有任何區別。就在李紹白因為今天逃不掉的時候，方才那個審訊他發胖男人來到這裏，臉上露出狗腿子一樣的笑容，示意其他巡捕快點將李紹白放開。
李紹白對這一巨大轉變甚是疑惑，正疑惑這，胖男人就湊到了李紹白的跟前，臉上的笑容三分真，四分假還有三分是害怕，“李老板實在是不好意思哇，是我們的人搞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