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浪子回頭
“柳蘿，這麽晚了，你怎麽還沒有睡覺？”
李紹白跟阿虎小貓一起喝了幾杯小酒就著幾疊小菜，吃著喝著聊著竟一晃到了深夜，李紹白回來時路上已沒了行人，隻有一抹月色伴著他前行 ，隻是沒想到柳蘿卻還沒有歇下。
“我在等先生回來。”
柳蘿臉上帶著一絲靦腆的笑，看向李紹白時一雙大眼睛撲閃撲閃的，在略有些昏黃的燈光裏，那張俏麗的麵孔悄然走進了李紹白的心裏。柳蘿抬頭看了一眼李紹白，勾人的大眼睛之中帶著一抹嗔怪，似乎在責怪李紹白歸家太遲，李紹白在美色之中略有沉淪，也許隻有幾分鍾，他定睛看著柳蘿的眼睛，那樣清澈，像年少時與朋友玩耍時常去的小溪。
那動人的麵孔中似乎藏著一條緩緩流淌的河流，淌過李紹白的心間，但也僅僅是一瞬間，李紹白又從那股迷霧般奇異的感覺裏走了出來。李紹白迅速站起身來，走到裏間，那裏有一張床，被單被褥都鋪的整整齊齊，李紹白記得他早上離開時，並沒有來得及鋪床，顯然這一切都是留在李紹白家裏的柳蘿做的，她確實是一個心靈手巧的人兒。
“你就睡在裏間吧。”
李紹白從床上抱走一床被子，走了出來，柳蘿站在有隔板的地方，一言不發地看著李紹白，李紹白抱著被子從她的身邊走過，去了外間的沙發旁邊，將被子放在沙發上，回過頭來對柳蘿說。
“你先睡吧，過不了兩日，我就可以給你安排個地方住，放心好了。”李紹白對著柳蘿露出溫柔的笑意，柳蘿點點頭，一張臉竟有些紅潤，不知是羞紅了，還是因為感激。
柳蘿走到裏間，脫了鞋襪躺在床上，滿腦子裏想的都是李紹白的身影，這個男人雖然長著一張不算英俊的麵孔，但卻一身男人氣概，另柳蘿十分心動，她懷揣著一顆亂動的芳心，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
躺在沙發上的李紹白卻沒有柳蘿那些小心思，完全將剛才的心動拋到了腦後，白天遇到了一連串的事情，李紹白早已經犯困了，又加上晚上喝了小酒，很快就入睡了。
……
還清了錢的王子正，心中一塊大石頭終於落了地，得知父親已經還了錢，王子正的兒子也回到了胭脂鋪。王子正的兒子名叫王耀，是期望兒子能夠光宗耀祖，王子正沒能夠光耀門楣，便將希望寄托在了兒子身上。
哪知王耀卻過早得辜負了王子正的一番苦心。王耀是王子正快到四十歲的時候生的孩子，也算是老來得子，王子正前半生顛沛流離，身邊隻有一個孩子，因此十分寶貝。
加上王子正的妻子是個性格溫柔的人，對於王耀可以說是有求必應，久而久之，王耀便偏離了王子正當年期望的軌道。隨著年齡的增長，王耀並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錯誤，反而愈演愈烈，得了賭癮，每日在賭房裏沉淪，錢輸沒了就向王子正要。
王子正想著等王耀玩夠本了，也許就會回來，接手他的胭脂鋪，哪知王耀一次次要錢，要的越來越多，王子正終於準備出手阻攔了，他將王耀關進屋子裏，關了兩天王母就十分心疼 央求王子正將王耀放出來。
王子正拗不過妻子的央求 就將王耀放了出去，哪知被放出去的王耀依舊不知悔改，又一頭紮進了賭房。這一次王子正下定了決心不再給王耀錢，哪知王母卻受不住王耀的央求，背著王子正偷偷給王耀錢。
王子正發現後勃然大怒，王母哭成個淚人，一邊哭一邊說就這麽一個兒子，王子正終於也心軟了。然而事情並沒有結束，不能從家裏拿錢的王耀，開始向幫會借錢，就這樣一次次借了一大筆，幫會向他要賬，並且揚言若是還不上錢，就砍掉王耀的一隻胳膊，王耀嚇得躲了起來，洪門幫會的人就將主意打到了王子正的胭脂鋪上。於是才有了昨日發生的事情。
王耀一直等到第二天早上才回到胭脂鋪，一進門就“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王子正看到跪在地上的王耀完全沒有給他一絲的好臉色看。
“你怎麽還有臉回來？你怎麽不等到我死了之後才回來？”
王子正怒氣中燒，連詛咒自己的話都說了出來，他一隻手背在身後，另一隻手指著王耀的臉，胸脯因為生氣起伏地十分劇烈。
“父親，是兒子不孝……”王耀知道父親一定會十分生氣，但是當他看到父親的臉時，才發現不知在何時，眼前的父親已經不複記憶中的模樣，王耀的頭“咚”地一聲磕在地上，那響聲讓正在生氣的王子正也忍不住在心裏輕顫了一下。
王耀磕了一下又一下，額頭都磕得紅腫了，王子正磕頭的兒子，也有些心疼，但一想到他這麽久來做的這些糊塗事，王子正就氣不打一處來，他板著麵孔，臉頰也因為生氣變得通紅。
方才一直在內屋忙活的王母聽到動靜連忙走了出來，一見到多日不見的兒子立刻撲了上去，扶起正在磕頭的王耀，十分心疼地看著他，並且伸出一隻手輕撫向王耀磕腫的額頭，眼裏噙著淚花。
“我兒你這些天跑到哪裏去了，你可知我有多擔心啊!”
王母畢竟和王子正不同，俗話總說慈母嚴父，王母正是那一個最最慈心的母親，盡管王耀闖了這麽大禍，王母第一件想到的事情卻依舊隻是兒子有沒有瘦，有沒有吃苦。
聽到母親的關懷，王耀終於忍不住心中的愧疚之情，撲在王母的懷裏失聲痛哭起來，“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哼!當然是你的錯，瞧瞧你都做了些什麽事情，你有沒有關心過我和你母親？”
王子正很少對王耀發火，因為他始終堅信要以理服人，但此次王耀做得事情太過分，實在除了王子正的逆鱗。王耀聽到王子正的訓斥，越發覺得自己做的全是些混蛋事。
“父親，您處罰我吧，您處罰我吧，我知錯了!”眼淚順著王耀的臉頰淌到他的脖子裏，但他絲毫顧不上擦，他隻是匐在地上，失聲痛哭，不能自已。
看到這樣的兒子王子正也心軟了，胭脂鋪外有行人看到裏麵的一幕忍不住駐足觀望，不一會兒胭脂鋪外麵竟圍了一小圈人。注重麵子的王子正扶起了跪在地上的兒子，王耀以為王子正肯原諒自己了，立刻扶著王子正的胳膊站了起來，還帶著淚痕的臉上露出笑意，一臉驚喜地望著王子正。
“哼!臭小子，不要以為我原諒你了，你要是表現得不好，我就把你從家裏踢出去。”
王子正繼續板著臉，千萬不能給王耀好臉色，不然怕他要蹬鼻子上臉。盡管王子正沒有原諒他，但結果已經足夠讓王耀開心的了，這麽多年來，王子正夫婦二人待王耀簡直是把他捧在手心裏養著，可最後的結果卻讓王子正實在太痛心。
外麵聚起來的人很快又散了，胭脂鋪生意照常，就像是從來沒有發生過一樣。王子正經曆了王耀這件事情之後，卻能夠原諒兒子，很大程度上是源於自責。若不是自己對他的寵愛，也不會造成王耀之後的一切，王子正想著今後自己要對王耀嚴加管教，就算王耀不能耀王家的祖，至少不能讓他成為一個無用之人。
王耀扶著王子正走到裏間，王子正坐到那張梨花木前的矮榻上，王耀立刻跑去給他倒了杯熱茶來，之後恭恭敬敬地坐在王子正對麵。
“聽說昨日來了一位先生幫父親您解了圍？”
王耀的話讓王子正的眼前立刻浮現出了昨日的那個年輕人，穿著一身西裝，臉上的胡子刮得幹幹淨淨，將自己收拾得十分妥帖。“是，是一位叫做李紹白的先生，若不是他，胭脂鋪怕是沒了，為了感謝他，我將胭脂鋪一般的分紅給了他。”
王耀臉上飛快閃過一絲驚訝，但很快就恢複了正常，若不是那個叫做李紹白的男人，胭脂鋪怕是已經成了洪門幫會的囊中之物，父親的這個決定算不上過分。王耀略一沉吟，“父親，您知道這位李先生什麽來頭嗎？我想當麵道一聲謝。”
王子正有些驚訝地看著兒子，兒子果然變了，換作是以前，他很有可能會抱怨王子正給李紹白的東西太多，然後一直在王子正耳邊嘮叨。突然變冷靜的王耀讓王子正心裏閃過驚喜，同時也有了一絲陌生。王子正的眉頭一直皺著，直到王耀說出這句話時才舒展開來，他端起茶杯，微抿了一口茶水，這是兒子第幾次給他倒茶？想到這兒王子正的眼角竟有些濕潤。
看到偷偷用手擦掉眼淚的父親，王耀的心頭閃過一絲愧疚，他忙起身繞到王子正的身後，伸手給王子正捏起肩膀來，一深一淺，捏的王子正身體十分放鬆，“父親，以前是兒子不好，以後我會好好孝敬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