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第一酒樓
聽到阿虎的問話，小二卻擺了一副傲倨的表情，“我們酒樓可是全西交街最好的酒樓，你想吃什麽我們這裏都有。”
小二說話時臉上明顯帶著不屑的表情，完完全全的認為自己家的酒樓就是全上海第一的概勢。但李紹白卻被他這副勁頭惡心到了，就這樣的店小二，酒樓怕是再好，也被這樣的人拉低了整體質量。
“你說吃什麽都有，紅燒鮑魚，蒸熊掌，南非大龍蝦，玻璃魚翅……嗯，就先來這四個。”李紹白斜著眼睨了店小二一眼，好整以暇地雙手環胸坐在椅子上。
小二的臉色在聽到第一個菜名的時候就已經變了色，跟著後麵的三個菜他連名字都沒有聽過，那個什麽大龍蝦居然是南非的，可是店小二連南非是啥的不知道。店小二臉色由紅變得鐵青，嘴唇哆哆嗦嗦說不出話，“這……這……”
“怎麽了？你們店裏沒有？”
李紹白連頭都沒有再抬起來，手裏端著一杯茶水，熱氣順著杯壁徐徐上升。店小二杵在一旁，一句話也說不出，心裏盼望著李紹白能夠改口。
“這個……客官您說的我們店沒有，要不您換一個？”店小二這時才意識到李紹白不是那種隨意就可以打發了的客官，立刻腆著臉湊到李紹白跟前，希望他改口。
“你們這個酒樓的菜我是不想吃了，你去把你們掌櫃的叫過來。”
李紹白一隻手十分有節奏地點著桌子，發出“咚咚咚”的聲響。阿虎坐在李紹白對麵，擺出一副看熱鬧的架勢。至於小貓，完全不知道李紹白葫蘆裏賣的什麽藥，隻是睜大眼睛看著事情發生的局勢。
店小二聽到要叫掌櫃出來，原本變了色的臉此刻更是陰沉，但又看李紹白三人的衣著不像是什麽權貴，加上又十分麵生，店小二又給自己壯了一下無名膽，直起脖子梗著頭，用手指著李紹白的臉，支支吾吾地說。
“你……你以為你是誰，憑什麽見我們掌櫃的？”
李紹白見店小二依舊冥頑不靈，這會兒真的動了怒，臉上的表情一下子變得鐵青，店小二瞅見了李紹白的變化，卻依然仗著膽子繼續說。
“我告訴你，我們酒樓背後可是有人的……你……你……”
李紹白“咻”地一下站起身，同時將右手用力地往桌子上一拍，桌子被這一掌的威力震得發出“嘭”的一聲。阿虎也跟著李紹白站了起來，兩人的氣勢瞬間壓得店小二喘不過氣來，小貓見李紹白阿虎二人都站起來，也跟著站了起來。
店小二瞧他三人氣勢，心裏有些害怕，嚇得連連退後兩步，手卻依然指著李紹白，哆哆嗦嗦地說。
“你……你們這樣，還有沒有王法？你們……”
立時四人之間的氣氛僵住了，二樓聽到聲響的掌櫃立刻趕了下來，他一到就看到三個客人氣勢洶洶地站著，旁邊的店小二被嚇得直發抖。那店小二見到掌櫃的過來，連忙跑到掌櫃身後躲著，邊多還邊指著李紹白。
“掌櫃的，你們看他們，就是過來鬧事的!”
酒樓的掌櫃畢竟不是個不明事理的人，不可能隻聽信店小二的一麵之詞。掌櫃朝著李紹白三人拱了拱手，臉上對著善意的笑，和顏悅色地說。
“小店照顧不周，還請幾位海涵。隻是不知小店哪裏惹到了三位？”
那掌櫃的也是個厲害角色，不然也無法霸著西交街第一酒樓的稱號不放。他盯著李紹白三人，眼珠子直轉，臉上依舊掛著微笑，隻是那笑容後麵還隱藏著幾分探究。
李紹白眉毛一挑，問，“你就是掌櫃的？”
“隻是在下。”
那掌櫃又連忙謙遜地對著李紹白拱了拱手，心中卻在思索眼前這個男人到底是何身份？說話時波瀾不驚，方才在樓上聽到那麽大的聲響，隻以為樓下打起來了，但現在下來一瞧，怎麽看都覺得眼前的男人不是那種隨意找茬的人。
“拿過來。”李紹白突然轉過頭對著阿虎說。
阿虎已然會意李紹白是何意思，連忙從隨身帶著的包裏抽出一遝紙，仔細翻找了一下，最後抽出其中一張，遞到了李紹白的手上。
那紙上是阿虎今天過來結合施然公子給的那份表寫的一些數據，裏麵的數據恰好就是李紹白此刻所在的這家酒樓的。
李紹白手裏掂著那張紙，看一會兒紙又抬頭看看酒樓掌櫃的，又又低頭看看紙又抬頭看看掌櫃的。那掌櫃一時被李紹白看得心裏直發毛。一旁的店小二小心翼翼地扯著掌櫃的衣角，小聲嘀咕說，“他們就是來找茬的，掌櫃的把他們趕走吧。”
酒樓掌櫃並沒有為店小二的話動搖，反而手一揮將店小二推開了，店小二沒有防備，直接摔到了地上。
掌櫃的心裏隻覺得事情變得不妙起來，他注意到李紹白手中的那張紙，直覺那張紙與他有關係。
西交街第一酒樓的稱號全靠掌櫃的一手人脈打理出來的，第一酒樓原名振興酒樓，掌櫃人姓張，叫張利民。起先在上海混的並不如意，後來跟著幫會的人混出點地位，在這西交街開了個酒樓。因為西交街生意清淡，張利民的酒樓開著也沒有什麽收入，於是張利民想辦法與轄屬西交街的巡捕房搞好關係，這樣一來 酒樓因為被巡捕房的人罩著，幫會不敢來鬧騰，生意也漸漸有些起色。
這西交街是方耀庭的街，一直交在施然公子的手下打理，張利民又與施然公子手下一個有些手段的小弟交好。這使得張利民的生意更好，振興酒樓也改成了第一酒樓。加上張利民與那小弟的關係好，所交的例錢被刻意壓下了一半，所以李紹白手中盈利多的名單中並沒有第一酒樓。
就在昨日那個與張利民交好的小弟對張利民說西交街易主了，被方耀庭方老板交給了一個年輕人打理。張掌櫃看著李紹白這般做派，心中大致了然。
“想必這位就是西交街新來的李老板吧？”
張利民微彎著腰，十分恭敬地看著李紹白，嘴角帶著微微的笑意，看起來一副和藹可親的模樣。但李紹白心裏清楚，做商人的，老奸巨猾才是常態，像他這般如此溫和，隻是擺出來的假象罷了。
“掌櫃的好眼力啊！”李紹白看了一眼張利民，心想果然是個靠人脈活絡的人啊。李紹白將紙看完以後又遞給了阿虎，阿虎不緊不慢地將紙放回原來的位置。
“不知李老板大駕光臨，有何吩咐？”
“吩咐倒談不上，畢竟我也是剛來，許多事情也不熟悉……”
李紹白這話說得謙虛，張利民心中暗吐了一口氣，看來這新來的姓李的人不過是個黃毛小子。張利民正準備開口，又聽到李紹白繼續說。
“所以就過來重整一下你這個第一酒樓。”
李紹白話音剛落，張利民一口老血差點噴出來了。說好的不吩咐，轉過身就說要重整，這不是來搞笑的嗎？
“那李老板認為該怎麽樣重整呢？”張利民頭偏向李紹白，臉上滿是笑容，但笑容不達眼底，完完全全的皮笑肉不笑，表現出一副要好好請教的模樣。但其實心裏則是咬牙切齒，張利民已年過半百，可謂半生心血都在這個酒樓上，這個李紹白一過來就說要重整，張利民眼裏李紹白不過一個黃毛小子。
“就你這酒樓的這幅樣子，待在西交街最好的地段又怎麽樣，生意不過就這樣。”
李紹白語氣裏摻著滿滿地不屑，張利民方才心中在想些什麽，李紹白十分清楚。但他就是要拿張利民的第一酒樓開刀，要將這第一酒樓打一個漂亮的翻身仗。
李紹白說完反而又坐回了椅子上，端著手中的空杯，對著還歪在地上沒有起來的店小二揮了揮，“去給我重新沏壺熱茶過來。”
店小二完全不複先前的囂張，趕緊從地上爬起來，他終於意識到李紹白是個不能輕易招惹的人物，一邊跑一邊用手抹屁股上剛沾的灰。
小貓站在阿虎身後看到店小二的狼狽模樣，忍不住笑出了聲，突然又意識到現在正是兩方對峙的時刻，又忙用手捂住了嘴。
張利民被李紹白說得臉上青一塊白一塊，原本他以為自己放下身段，已經是給了李紹白麵子，但他沒想到李紹白這人居然蹬鼻子上臉，對著他的酒樓指手畫腳起來。
“不知李老板這時什麽意思？可是對我張某有意見，有什麽意見我們不妨直說，我……”
“哎，張掌櫃，你理解錯了我的意思。我對您可沒有意見，我隻是建議您重新整頓一下酒樓。”
李紹白完全不往張利民的套子裏鑽，這時店小二跌跌撞撞地端著茶壺回來了，趕緊湊到李紹白麵前為他沏茶。李紹白不緊不慢地又拿出一個茶杯擺到對麵，放好，示意店小二也給滿上。
李紹白抬頭看了一眼站在旁邊的張利民，指了指對麵的位置，“張掌櫃，請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