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燒酒醉紹白
“既然我都已經帶你看過了，那就沒什麽事了。你要是有興趣可以隨處轉轉。”
看完街的阿武有些漫不經心，和方才那個一本正經的人大相徑庭，他抬手伸了個懶腰，昨日百樂門的那個小妞纏人得緊，弄得阿武今天有些不在狀態，阿武想著等有時間了一定要好好教訓她，讓她知道自己的厲害。
“哦，對了，我現在準備回去，你要不要和我一塊兒走？”
說這話時，阿武已經鑽進了洋車裏，從車窗處探出半個頭來，望著李紹白。
“哦，不必了，謝謝阿武哥，我想四處轉轉。阿武哥您慢走。”李紹白婉言謝絕了阿武的邀請。
阿武點點頭，也沒當回事兒，他這會兒急匆匆地離開，是想起昨天晚上那個熱情似火的妞了，躺在他身下媚眼如絲，嬌喘連連，他這是急著去與她共赴巫山雲雨，李紹白不跟著更好。
很快，阿武將頭縮回去，汽車就發動了，不一會兒小洋車就已經一溜煙兒跑了，隻留給李紹白一個車屁股。
阿武走後，路口隻剩下了李紹白和天賜。李紹白抬腳向前邁了一步，同時對著身後的天賜說。
“走，陪我去轉轉，讓我瞧瞧這街上到底有些什麽東西。”
天賜沒坑聲，沉默地跟著李紹白往街上去。他們去的地方簡直不能稱之為是一條街，李紹白眼裏的街市，那必定是人山人海，叫賣聲連連，又或者是行人往來不絕，車輛川流不息，無論是何模樣，總歸有個共同點，那就是：人多。
但是，反觀西交街，街上不是沒有攤位，隻是生意無比清冷。西交街不像上海市中心那般整棟樓都是做生意的場所，西交街的攤位一般都開在一樓，也有些酒樓等大型的場所能開到二樓。
整個西交街的模式，就是一樓店麵二樓房，與現代樓區十分相似。然而西交區的特別之處在於，它一樓的店麵也是寥寥無幾，很多店麵因為利潤微薄，都已經閉門不再做生意了。
大概走到街區一半的位置，一直沉默不語的天賜，突然開了口，“李哥，其實這西交街以前也十分繁榮，隻是後來就敗落了。”
李紹白點點頭，他能看出來，整個西交街一樓開了許多個店麵，看招牌種類繁多，這說明這裏曾經也一度繁榮。恐怕後來，隨著上海通商口岸的開辟，西交街發揮不了它的作用，漸漸就沒落了。
“你知道這兒？”李紹白看著一個不知道是賣什麽的作坊，招牌上的字兒還是滿清時候的字體，但現在已經落滿了灰塵。
“知道一些，上海成為租界也沒多久，之前也和其他地方一樣，後來才發展成現在的模樣。這條街比較靠近東邊，雖然也在租界範圍內，但可能沒顧得上。”
天賜說得頭頭是道，李紹白在一旁聽著也覺得十分有道理，李紹白沒有想到天賜這樣一個碼頭上的監工，對這些東西倒是有一定的了解。看向天賜的目光裏便多了一分探究。
“你說的有道理，雖然這條街前景不好，但我李紹白一定讓他變成我的聚寶盆。”李紹白說得十分自信，穿著粗布短褂的他，竟有些古代帝王的氣概。但他麵前是一個灰撲撲的作坊，將李紹白身上的氣場又全部壓了下去。
“李哥倒是有誌向!”天賜這話說得顯然是不太相信李紹白，雖然李紹白有能力，但不一定能讓一條破敗的街起死回生。
“好了，今天看也看了，轉也轉了。走，天賜，我們去買點好酒好菜，回去慶祝一下。”
西交街李紹白也看得差不多了，路上三三兩兩行人，人流量實在太少，就算街上有東西可賣，也不見得會有人來。但是怎麽打理一條街畢竟是以後的事情，當務之急，自然是買些好酒好菜回去填飽肚子。
李紹白一說酒菜的事情，天賜也覺得肚子有些餓了，一抬頭，太陽竟已經西沉，隻露了大半個紅臉蛋悄悄地瞅著行人。
“時候是不早了。”
李紹白對這街一點兒也不熟，便叫相對熟一點的天賜帶路，好在天賜在上海灘也待了好幾年，找起路來也是得心應手。不一會兒，兩人竟繞到了一個酒樓，上海變作租界以後，一切東西都越來越接近現代化，像眼前這樣的酒樓在上海並不是隨處可見。
兩人走進酒樓，小二拎著抹布就跑了過來，麻利地用手上的抹布擦拭凳子。擦好之後，李紹白坐了下來，但天賜依舊站在他的身旁，李紹白抬頭望了天賜一眼，“你咋不坐下？”
嚴格來說，天賜畢竟是李紹白的手下，按規矩，李紹白坐著的時候，天賜是沒有權利坐下來的，天賜站著也是合情合理。但李紹白卻一點兒也看不習慣。
隻見李紹白皺著眉頭，指了指自己對麵的座位，對天賜說，“去坐下。”
天賜這個時候才慢吞吞地坐到了對麵，此時店小二已經打了一壺熱茶走了過來，茶壺是銅茶壺，茶杯卻是青瓷的，湊在一塊兒怎麽看怎麽不搭。但店小二足夠熱情，打了熱茶來，就麻利地為李紹白和天賜沏上。
熱茶入瓷杯，清亮的茶水占據了瓷杯的所有空間，熱騰騰的水汽繚繞，李紹白的心也跟著沉寂下來。
店小二放下茶杯，俯身側耳，忙詢問李紹白，“二位客官要吃點什麽？”
“你們這兒有什麽？”
李紹白隻知道現代人的吃食，可不知道這民國時候的吃食，他來民國這麽久，可是第一次在酒樓裏吃飯，平時就隨便吃點醃菜，一直想著要吃頓好的，今日來了酒樓反倒不知道要吃些什麽了。
“我們這兒的飯菜應有盡有，就看客官您想吃什麽了。”小二滿臉洋溢著熱情，說話語調婉轉，語氣也溫和。
“那就上你們這兒的招牌菜!”李紹白想了想，覺得酒樓裏的招牌菜想必是比較好吃的。
“好嘞，本店招牌菜是紅燒獅子頭，客官，我給您要一份？”小二不知道從哪裏掏出了紙筆，在上麵寫下了李紹白剛剛要的菜。
“嗯，來一份，對了，你們店裏的菜可以打包帶走嗎？”李紹白忽然想起碼頭上還有天佑等其他兄弟，可不能自己一個人在這兒快活，把他們給忘了。
打包這個詞，小二是沒聽過，但帶走這兩個字小二可是清清楚楚，店小二忙搖頭，不好意思地看著李紹白，“不好意思客官，本店的菜不好帶走，不方便。”
想來也是，民國時候又不像現代一樣有塑料食盒什麽的，買什麽東西都可以帶走。
“那就在這兒吃吧，再要個青菜，一斤牛肉，再來壺熱酒。好，就這些。”
李紹白邊說，店小二邊記，待李紹白說完，店小二也記完了，店小二又拿著紙把剛剛李紹白要的菜報了一遍，李紹白確認之後。隻見店小二將紙條撕了下來，掛在一個掛鉤上，裏麵的人一拉繩子，掛鉤就自動翻轉進去，這樣就省了跑路的時間。
李紹白看著覺得有些新奇，天賜在一旁也瞧見了，對一臉好奇的李紹白說，“李哥，這個其實就是木匠做的小機關，十分簡單，但是很實用。”
李紹白點點頭，在現代可沒有這樣有趣的小玩意兒。“這個看著挺有意思的。”
兩人等了約有一刻鍾，菜就上來了，冒著熱氣的菜讓李紹白胃口大開，他率先伸出筷子夾了牛肉片。以前看古裝電視劇時時常看到有些情節裏麵，客人要的就是半斤牛肉，今日李紹白好奇也點了一份。嚐起來可沒有現代製作的味道好，但好在牛肉的製作雖然粗糙，但李紹白嚐得出，這牛肉所取的位置是好位置，肉連著筋，很不錯。
李紹白又端起一小杯燒酒，火辣辣地下肚，隻覺得整個身上的血液都要沸騰了。酒的度數雖然不高，但勝在清冽。
“這個不錯。”李紹白臉上已有了一些紅暈 燒酒下肚，雖不至於醉，但有了一絲飄飄然的感覺，這感覺讓李紹白隻覺如同身處雲霧之中，帶著輕鬆之感。
忙了這許久的日子，此刻大概李紹白最輕鬆的時候了。
待酒菜吃完，暮色四合，太陽早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馬路也看不清晰，兩人走在青石鋪就的馬路上，有了微醺之意。
碼頭上天佑忙完夥計以後，一直等著李紹白與天賜回來，下午兩點多離開，直到現在太陽落山了還沒有回來，按理說，他們與武哥一同離開，應該不會遇到什麽危險。
但是天佑依舊忍不住有些擔心，就在天佑在碼頭上來回踱步之時，兩個喝的微醉的人搖搖晃晃地回來了。
天佑連忙迎上去，隻見李紹白臉上咧嘴笑，見到天佑後，一隻手伸過去拍到天佑肩膀上，“天佑，你不知道我今天去喝了燒酒，味道還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