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初有名頭
天賜看著李紹白，見他這般謙虛，對李紹白的好感又上升了幾個度。待匯報完工作，天賜就退下了。李紹白見碼頭上的人心逐漸向他靠攏過來，心中也有些喜悅。
而另一邊，自那日八爺被李紹白捅了一刀後，洪門幫會暫時沒有來碼頭找麻煩。休息了兩三日，八爺的刀傷也差不多開始愈合。雖然刀傷會好，但洪門幫會與李紹白的梁子卻是實實在在結下了。八爺原本想著李紹白不過是個拉車的，肯定和那些貧民一樣隻要嚇嚇就乖乖把錢交出來，可誰知李紹白卻不吃這一套。八爺一肚子氣沒處撒，就撒到了一旁小弟的身上。
“你們說說你們，啊，看到他們逃為什麽不攔住他們？”八爺躺在床上，越想越氣，拿著枕頭就砸到了一個小弟的身上。被砸的小弟低著頭，隻能任由八爺砸。
“八爺，我們是見您受傷了，所以……”另一個小弟連忙接嘴說，“他一個管碼頭的，哪有八爺您重要哇。”
這個小弟說話還算順耳，八爺聽後怒氣消了一半，但一想到李紹白，還是很生氣，“好他個李紹白，和我打哈哈，還拿刀捅我，我要讓他這輩子都後悔這樣對我。”
一旁的小弟突然湊了過來，附在八爺耳邊低聲說，“八爺，您看這樣……”八爺聽後，笑眯眯地點點頭，“行，就這樣辦，你去做吧。”得了應允的小弟臉上帶著笑連忙跑開了。
晚上，身上帶了傷的八爺居然又出現在了大三元的包廂裏，他輕抿著果汁在等一位重要的客人。不一會兒，包廂的門被推開了，一個穿著長褂戴著金項鏈的胖子走了進來，嘴裏叼著根煙，一看到八爺，就扯開了嗓門，“呦，八爺!好久不見，身體怎麽樣？哦，你瞧我這腦子，八爺這剛受了傷。”
麵對此人赤裸裸地挖苦，八爺卻咽下了心中的怒氣，“好久不見啊，虎哥!”來人正是白虎幫會的二頭目，人稱虎哥。整個上海灘除了青幫這樣赫赫有名的幫會之外，還有不計其數的小幫會，像洪門幫會和白虎幫會都是些有點名氣的幫會。還有一些連名兒都叫不出的幫會在此就不提了。
虎哥邁開腿走進來，隻覺順帶著一陣風也跟了進來，虎哥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旁邊白虎幫會的小弟拿走虎哥嘴裏叼著的煙，“八爺，不知叫我來因為什麽事情？”
洪門幫會與白虎幫會明麵上並沒有什麽來往，但八爺此人素來愛交朋友，虎哥這樣的幫會大頭目，八爺也順便結交了一些，比較而來，數白虎幫會最有實力。找虎哥過來就是幫忙，八爺也不掖著，就將與李紹白之間的恩怨全部說給虎哥聽，虎哥聽完一拍桌子，“我瞧這小子是吃了熊心豹子膽!絕對要好好教訓他一頓。”
虎哥的反應正是八爺想要的結果，八爺連忙說，“這樣我們聯手……”虎哥一聽覺得此計可行，一拍大腿，“就這麽幹!”
第二天一早碼頭剛開工，一群人浩浩蕩蕩地過來了。黃毛見到一群人突然走過來，急忙把李紹白叫了出來。李紹白剛走出來，那浩浩蕩蕩的人群已經趕到了碼頭。
所來之人正是八爺和虎哥各自帶了二十小弟過來。看到李紹白，虎哥扯開大嗓子問，“你就是那個什麽狗屁李紹白？”
李紹白站了出來，微微一笑，“在下正是李紹白，不知你是？”
虎哥沒說話，身旁的一個小弟搶先回答，“我們虎哥都不認識，他可是白虎幫會的二幫主。”
“那可能是李某耳拙，未曾聽說虎哥的大名，有失遠迎，失敬失敬。”
虎哥卻不吃李紹白這一套，“你甭給我拽這一套，你打傷了八爺，我看著不爽。”虎哥作為白虎幫會的人，洪門幫會的三頭目出了事與他是八竿子打不著關係的，但是八爺說若這事情辦成了，錢分白虎幫會一半，這可讓虎哥心動不已。碼頭一直被洪門幫會的人霸著，白虎幫會想撈一點油水都不行，現在這種好事擺到虎哥麵前，他自然不能放過。
李紹白聽到虎哥的話倒是笑了，“我竟不知洪門白虎兩幫會什麽時候關係這樣親密了？”
八爺知道李紹白一肚子歪理，怕虎哥也著了道，於是低聲和虎哥說，“我們直接上吧。”
虎哥點點頭，對著李紹白嚷嚷，“我管你再說什麽，弟兄們，給我打!”虎哥與八爺身後的小弟聽到命令直接向李紹白衝過來，天賜一臉擔憂，這時孫剛帶著苦工們突然衝了上去。“這幫人天天跟我們要錢，我們哪來的錢，我們衝上去，讓他們再也不敢過來要!”孫剛一句話恰說到了眾苦工的心坎裏，平日裏賺的錢很多都交給了幫會，可到頭來欺負他們的還是幫會!倒不如與他們拚了。
李紹白突然間苦工們在孫剛的帶領下迎了上去，卻仿佛看到了太平天國農民起義的場景，俗言說兔子急了還咬人，何況是這些一直被壓迫的人呢？鼓足士氣的苦工們衝上去，倒是比虎哥八爺帶來的小弟們還要凶猛。幫會畢竟不是黑幫，收的小弟平日裏也就帶出去嚇唬嚇唬人，真要比起實力來，卻不及李紹白碼頭上的這些苦工。
李紹白素來是個文化人，對於舞刀弄槍一事並不擅長，學了幾招擒拿也不過為了防身。看到這般直接火拚的場麵，倒有些驚住，他想起先前看書中說洪秀全帶著農民什麽都不用竟打退了西歐侵略者，可不是嘛，這般不怕死的衝上去，任誰見了都會抖一抖的。虎哥和八爺帶來的小弟明顯抵抗不住，連連後退，竟退出了碼頭。孫剛站在最前麵，指著八爺的鼻子說，“碼頭由我們護著，誰也別想衝進來!”
虎哥看到小弟居然打不過這些苦工，所謂一半的油水也泡了湯，況且丟了這麽個麵子，十分生氣地帶著一眾小弟離開了。八爺見虎哥離開了，自己的小弟實在太小，也顧不上捋那幾根八字胡了，在小弟的攙扶下離開了。
天佑看到被打退的幫會，捂著肚子笑，“他們這些人還想欺負我們，也不瞧瞧自己的分量!”天賜聽到天佑的話，瞪了天佑一眼，天佑連忙捂住嘴，努力憋住笑。黃毛看到天佑這般模樣，毫不客氣地說，“就你還笑，我方才瞧你一直往後退，恨不得鑽到地下呢！”
天佑見黃毛在眾人麵前說自己的糗事，揚起了拳頭裝作要對他不客氣，“你……”
李紹白見事情已經擺平，擺擺頭表示自己不參與他們兩個的爭吵，又回頭說，“孫剛，你過來一下。”
孫剛撓撓頭連忙追上李紹白，“總管，找我啥事嘛！”
李紹白轉過身看孫剛一臉不好意思的模樣，知道他還在為上次說自己壞話而過意不去，李紹白拍拍孫剛的肩膀說，“你今天表現不錯，我決定給你漲工錢!”孫剛十分驚喜地道了謝。
……
方宅內，方耀庭正端著紅酒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看外麵的紅燈酒綠。方耀庭這處宅子在法租界內，法租界內的房子隻對西歐人出售，隻有極少數華人可以入住，方耀庭喜歡這一處房子的頂樓，每次站在窗戶旁，可以將幾乎半個上海的景色盡收眼底。
毆式風格的大門被緩緩推開，一個男人走了進來，擦得鋥光瓦亮的皮鞋踏在紅色的地毯上沒有一點聲響，他走近方耀庭，半鞠躬，“老板，方才李紹白將白虎幫會與洪門幫會的人打退了。”此人正是方耀庭身邊的阿武，方耀庭自從把李紹白安排在碼頭上以後，一直派人盯著他，想他不過是個車夫，倒也沒有格外注意李紹白。但這些天阿武匯報的事情卻引起了方耀庭的注意。
“哦，沒看出來，他還有這能耐？”方耀庭輕輕晃著紅酒杯，聲音不緊不慢。
“是的，洪門白虎兩幫會十分狼狽地離開了，怕是不敢再去招惹碼頭了。”
“那兩個小幫會不足為奇，但是李紹白幹的倒是不錯。”方耀庭聽著阿武的匯報，對李紹白漸漸上了心，“碼頭怎麽樣了？”
“碼頭上的事情處理地也不錯，手底下人管的服服帖帖的。”阿武如實回答。
“嗯。”方耀庭點點頭，顯然是有些讚賞李紹白，“你去看看，以後多提點他一下。”
阿武抬起頭看了一眼方耀庭，顯然沒想到方耀庭竟然準備重用李紹白了，看來李紹白這人能力確實不錯，阿武忙應，“好的，老板。”
“沒什麽事，你就退下吧。”方耀庭一揮手，阿狗緩緩向後退，很快退出房間，關上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