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母親

  餐廳一共做了六個菜，兩種湯。


  菜湯分量都不是很足，但是味道很好。


  秦歌和秦青山埋頭吃飯，全程無交流。


  兩人飯量都很大，飯菜都吃得幹幹淨淨，一點不剩。


  再回到書房，秦青山幾乎是咬著牙指著棋盤說道：

  “再來。”


  秦歌搖了搖頭：


  “自己在棋盤上擺十二顆黑子吧。”


  讓十二子？


  秦青山一張臉都黑得快滴下墨汁了。


  不過他還是按照秦歌說的辦了。


  這一局，足足下了一個半小時。


  結局依然是秦青山慘白。


  “唉，輸了。”


  秦青山不甘心的投子認負，然後端起手邊的茶杯喝了一口，有點頹廢的說道：

  “你問吧，我知道的，都告訴你。”


  秦歌一愣，說道：


  “我會拿你需要的情報來交換，比如說，有關於升閥的消息。”


  秦青山卻抬起頭，十分詭異的看了秦歌一眼，然後認真的說道：

  “我謀劃十年，當然希望秦家成為門閥，但是，我不希望，這是你我父子之間用交換的方式來交流。”


  秦歌冷冷一笑：

  “父子？這麽多年，你哪怕是派人來關心我一次，我也感念你的父子之情。”


  秦青山苦笑搖頭：

  “非不想，是不能。”


  “不能？”


  秦歌大怒：

  “什麽叫不能？”


  秦青山目光直視秦歌，眼中陡然閃過一絲痛苦之色：

  “因為，我答應了你母親，不許再跟她，跟你，有任何的……關係，從此陌路，老死不相往來。”


  秦歌愣住了。


  秦青山很明顯說的是實話。


  他看著秦青山，緩緩說道：

  “她……我的母親……究竟是個什麽樣的人？”


  秦青山苦笑著搖頭說道：


  “如果我告訴你，我根本就沒見到她真正的容貌，你會不會覺得我在騙你？”


  秦歌傻了。


  “如果我再告訴你，我是被你母親給下了藥，才有了你，你會不會覺得我在撒謊？”


  秦青山歎了一口氣，眼睛裏閃過一道回憶之光：

  “當年，我和翰飛，也就是凝霜的父親，一頭闖進申海，吃盡苦頭，遭盡白眼，最終還是憑借拳頭闖出來一片天。”


  “那個時候，文遠他的母親，霍家的大小姐，喜歡上了我，誠然，一開始我並不喜歡她，但是在後來的相處之中，我慢慢發現，她是這個世界上少有的女子。”


  “溫良恭儉讓，幾乎女子身上該有的美德，她都有了。”


  “再後來，霍家敗落，我撐起了整個家族，又有了孩子，就是文遠。”


  “我在外麵搏命，她把家裏打理的井井有條，我們在一起，過了幾年好日子。”


  “就在文遠六歲那一年……！”


  秦青山緩緩閉上了眼睛，眉頭不受控製的跳了起來，似乎陷入了某種天人交戰。


  終於，他睜開眼，看著秦歌緩緩說道：


  “文君……就是文遠的母親，她名霍文君，文君下鄉祭祖，回家的時候，身邊多了一個白紗蒙麵的女子。”


  “從始至終，我都沒見過她摘下臉上的麵紗，我能感受得到，文君跟她看似親熱，但是態度卻極為恭敬。”


  “每當我問文君的時候，她卻總是含糊其辭，說那個女子，是她母族的表妹。”


  “我甚至連她名字都不知道，隻知道她姓風。”


  秦歌大腦之中轟然響起一道炸雷。


  風？

  原來如此！


  果然如此！


  不過……如此！

  他突然想笑！

  卻又突然想哭！


  秦青山並沒有注意到秦歌臉上的表情變化，還以為他聽得入了神，繼續說道：

  “我也曾懷疑過，文君是不是受了脅迫，對方是想敲詐勒索，後來我才知道，我這點錢，在她眼中，九牛一毛都不算。”


  “和她比起來，我就是卑微的塵埃，而她，卻是九天玄女。”


  “後來，我跟她漸漸熟悉之後，發現她是我平生僅見的聰慧女子，堪稱妖孽，甚至幫我避開了好幾次商業上的大陷阱。”


  “但是她總是問一些很簡單，千奇百怪的問題，就仿佛，與世隔絕，不通世事。”


  “也就是從她的嘴裏，我才知道了，這個世界上，還有另外一個世界。”


  “門閥的世界。”


  “我們所知的這個世界巔峰，在門閥的眼中，隻不過是他們的墊腳石。”


  “那個時候，我意氣風發，鬥誌昂揚，總是幻想著，把秦家，也變成門閥。”


  “她卻笑我不自量力。”


  “文君卻一直相信我，一定能做到。”


  秦青山苦笑著搖了搖頭，對著秦歌說道：

  “現在看起來，我還真有些不自量力啊。”


  秦歌麵無表情的說道：

  “後來呢？”


  秦青山目光轉向了窗外，聲音變得有些飄忽：

  “後來？後來就是有一天，她帶回來幾個年輕人，文君親自下廚，做了一大桌子的菜招待他們，然後……！”


  秦青山的臉色漸漸暗淡下去：


  “然後文君就死了，她帶著幾個年輕人徹底消失。”


  “當我回到家的時候，家裏一片狼藉，文君渾身是血躺在地上，我當場奔潰，文君還剩下一口氣，卻沒有說別的，而是把手中一張沾滿了血的紙條塞給了我。”


  秦青山緩緩起身，轉身走到書架前麵，伸手一按。


  書架無聲無息的滑開，露出後麵的白牆。


  牆上有一個隱蔽的保險櫃。


  他從保險櫃裏拿出一個巴掌大的紫色金絲楠木打造的梳妝盒，一看就價值不菲。


  把盒子小心翼翼的放在秦歌麵前，打開，又從裏麵拿出那張血跡幹涸變黑的紙條。


  秦歌接過去，仔細的看了起來。


  紙條上麵有幾個字。


  助秦家升閥。


  下麵有三個簽名。


  王明陽，謝元霜，白子畫。


  秦歌看著那三個沁血的名字，緩緩念道：


  “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


  秦青山眼裏陡然射出兩道精芒：

  “你怎麽知道……！”


  隨即他又戛然而止，苦笑著說道：


  “你不知道，我才會覺得奇怪啊，嗬嗬，你母親……我倒是很好奇，為什麽你會在申海蟄伏二十幾年，裝成一個廢物，難道，這也是你母親的安排？”


  秦歌搖了搖頭，把手中那張紙還給了秦青山。


  現在他心頭的疑惑更大了。


  事實上，無論是秦歌的記憶，還是秦戈的記憶，他都沒有母親的任何一點印象。


  秦戈的師傅，那位真正的暗夜皇者，就是姓風。


  而秦歌……如果不是靈魂奪舍，他已經死在了秦文遠安排的車禍之下。


  看著秦青山，秦歌緩緩說道：


  “你大概不知道，我有一個雙胞胎的哥哥吧？”


  秦青山猛然一震，不可置信的看著秦歌。


  “他才是真正的天才，卻也結仇無數，身為大華最高絕密特種部隊首領，最終死於……毒殺。”


  “我算是他布置的棋子，他不死，我就繼續廢物一生，他死，等同於激活了我。”


  秦青山渾身顫抖，再也控製不住情緒，顫聲問道：

  “你……他……誰是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