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不為人子
申海，華亭，秦氏莊園。
夜色已深。
一輛黑色的蘭博基尼雷文頓超級跑車，低沉轟鳴著緩緩駛入莊園。
“大少爺，老爺有請。”
秦文遠一臉陰沉，正要上樓，霍山叫住了他。
跟著霍山來到秦青山的書房門口，霍山側身示意他進去。
秦文遠甚至都沒有敲門，就那麽推開門走了進去。
霍山心頭微微歎息。
如果大少爺一直這樣的話，這秦家……別說升閥了，能保持住如今的局麵，都算是祖墳冒青煙。
一個人，墮落，真的隻需要一瞬間啊。
不得不說，平心而論，秦文遠變成如今這樣，完全是咎由自取。
但凡他大度那麽一點點，甚至，把秦歌當成透明，也絕對不會如今的局麵。
可是，他偏偏從一開始就走錯了那一步。
再回首，已是百年身。
秦文遠在推門的一瞬間，臉上閃過一絲狠厲，但是進入書房，表情就收斂了起來。
書房內隻開著一盞台燈，燈光柔和，卻照不了太遠。
秦青山正在看書。
“父親，您找我？”
秦青山抬頭看了他一眼，然後合上書，伸手指了指對麵的椅子，說道：
“坐下說話。”
秦文遠規規矩矩的坐下，也不說話，目光看著書桌上的一個宋代青花小梅瓶，仿佛出了神。
秦青山臉上的威嚴慢慢斂去，剩下的是一臉的疲憊和恨鐵不成鋼的表情：
“你啊，這份家業遲早都是你的，你又何必這樣？”
秦文遠心頭突然冒出一股邪火，抬頭盯著秦青山，咬牙說道：
“那您當初，又何必把那個私生子接回來？”
秦青山歎息一聲，緩緩說道：
“你真是讓我太失望了。”
秦文遠冷笑，說道：
“我也很失望，所有人都以為我是秦家大少，神華集團唯一繼承人，您這不聲不響的冒出來一個私生子，還高調的帶回家，和冷家聯姻，您有沒有想過我的臉呢？所有人都認為冷凝霜是我的女人，冷氏集團未來也會是我的，兩家合一家，秦家會在我手上更上一層樓，達到前所未有的高度。現在呢？我特麽的就是一個笑話。”
秦青山陡然起身，一個耳光狠狠的扇在了秦文遠那張英俊的臉上。
他怒而出手，力氣很大。
一巴掌下去，秦文遠差點沒被扇翻在地，臉上立刻浮現出一個掌印。
秦文遠冷冷一笑，慢慢的扭過頭，任由嘴角的血跡流了下來，盯著秦青山，咬著牙說道：
“你，對得起我的母親嗎？”
“沒有我的母親，你，有今天嗎？”
“你就跟你的私生子一樣，不過就是一個……吃軟飯的……鳳凰男而已。”
“秦家有今天的一切，全都是我母親用命換來的。”
“你吞了我母親的嫁妝，吞了我外公的產業，甚至，連我母親的命都被你算計沒了，你，有什麽資格，對我動手？”
秦青山猶如受傷的雄獅，慢慢跌坐回了椅子上，臉上的表情，當真是一言難盡。
他是真正的梟雄。
在商場上，梟雄不是貶義。
英雄才是。
商場上當英雄，下場必然會淒慘無比。
緩緩閉上了眼睛，好半晌之後，他睜開眼看著秦文遠，沉默了良久，這才淡淡說道：
“你啊，要說起來，你還真沒說錯。”
“當初神華集團的第一桶金，還真是霍家的。”
“但是，那是我憑本事賺到的。”
“你媽是大小姐，倒追的我，我原本是不想跟她結婚的。”
“但是後來我發現，你媽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女人，我又有什麽資格和理由去拒絕她呢？”
“至於說秦歌，那是一個意外，事實上，這麽多年，我也一直沒有管他。”
“一直到冷家提出要求，為了神華集團，我才決定，讓他回歸，入贅冷家。”
“這一切，其實都是為了你。”
秦青山目光淡然，口氣平靜，就如同是在說一件跟他絲毫無關的事情：
“我才五十歲，我還能生，也能再培養一個真正優秀的繼承人。”
“都說外甥像舅舅，你倒是跟你那位舅舅，一模一樣。”
“其實我早就知道你是個什麽人，但是我一直在欺騙自己，你還小，能改，說不定哪一天，就幡然悔悟了呢？”
“可惜，你沒有。”
“你在外麵，花天酒地，做得再出格，我都會為你擦屁股。”
“因為，在我心中，你是我兒子。”
“是我和文君唯一的血脈。”
“為了她，我也必須要把未來的秦家交到你的手中。”
“秦家並不僅僅是秦家，也是霍家，所以，必須交給你繼承。”
秦青山搖了搖頭，喊道：
“霍山，你來。”
書房門被無聲無息的打開，霍山走了進來，站在陰影之中，垂手而立。
秦青山不再看秦文遠，而是看著房間裏最黑的角落，淡淡問道：
“你來告訴他，你的真正身份是什麽。”
霍山低著頭，恭敬的說道：
“回老爺，我原本是霍家的奴仆，伺候了霍家兩代，霍老爺過世之後，一直是小姐身邊的大管家，小姐嫁給姑爺之後，我又成了秦家的大管家。”
秦青山看著秦文遠的側臉，臉上閃過一絲惋惜：
“大少爺，你母親嫁給老爺之後，我就稱她為夫人，霍家發生的一切，我都是親曆者，沒有老爺，霍家，早在三十五年之前，就家破人亡了。”
“霍家留給老爺的，隻有當年堪稱是天文數字的債務，至於說那些家產，就算全部換成錢，也不及債務的百分之一。”
“我不知道你是從哪裏聽來的話，生為人子，我雖然是仆從，但是，也是伺候了霍秦兩家三代人的老奴，還是有資格訓你幾句的。”
“大少爺，你真的是……不為人子！”
秦文遠歇斯底裏的大笑了起來，盯著霍山罵道：
“你一條老狗，居然也敢在我麵前狂吠？既然知道自己是奴才，就別忘了奴才的本分。”
霍山搖了搖頭，秦青山終於收回了目光，落在了秦文遠身上。
“你做任何事，我都不怪你。”
“但是！！”
“你以出賣整個秦家，去卑躬屈膝的給賀家當狗，這，不可饒恕。”
他淡淡說道：
“霍山，你再告訴他，為什麽。”
霍山身上陡然多出一層陰寒煞氣，盯著秦文遠，一字一頓的說道：
“因為，賀家就是霍家滅門的幕後黑手。”
猶如一道巨雷劈下，秦文遠傻了。
“不！！你這條老狗，你們……你們合起夥來騙我，不就是為了那個該死的私生子嗎？”
秦青山眼中終於閃過一絲痛徹心扉的眼神：
“你……瘋了。”
他有氣無力的揮了揮手，淡淡說道：
“去吧，做你想做的任何事情，我不再幹涉你，就算你要殺了秦歌，我也不聞不問。”
“霍山，從家族基金之中拿出五百億給他。”
“秦文遠，你成年了。”
“你依然是秦家繼承人。”
“但是，神華集團的一切，再跟你無關。”
“五百億，你可以拿去做任何的事情。”
“三年之後，如果你把這五百億變成五千億，不管你變成什麽樣子，秦家，依然還是你的。”
“我會以遺囑的形式，把今天說的話寫下來，交給全球三大律師事務所。”
“就算你能幹掉我，這一份遺囑依然有效。”
“所以，努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