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全退回去
溫笑下樓的時候,爺爺奶奶也剛好在桌子上喝著小米粥,近期家庭和睦使得兩位老人家吃飯都多吃了一碗。
“笑笑,快來喝粥,你媽掌握的這火候,剛剛好。”奶奶招呼道。
溫笑三兩步蹭過去奶奶的身邊,端莊做好,接過仆人送來的熱毛巾擦拭手過後,才拿起桌上的勺子喝粥。
喝粥喝得慢條斯理。
溫家人吃東西都是小口小口的進食,不緊不慢,熱了不呼氣,冷了不吸氣。整個脊背坐得筆直成90度。
筷子夾菜跟勺子勺粥都是沒有發出聲音的。
除了爺爺奶奶這一輩,其餘人吃飯都不說話,遵循的是古人的:“食不言寢不語。”
溫情語眉目觀察了一下,心中暗暗喜歡。
果然是她女兒。
一舉一動,皆是大家閨秀的舉措。
吃過早飯之後,溫笑就要開始訓一個小時的儀態儀姿,談吐涵養。
溫情語等她練完,沒跟往常一樣帶她學畫廊管理,而是帶她上了書房。
溫笑坐在半盤腿的榻榻米上,溫情語坐在她對麵,手裏翻著一份資料,看完遞給溫笑。
溫笑問:“媽,這是什麽?”低頭快速看著文件。
封麵是沒有內容的白皮書,放開扉頁隻寫著,江城,溫笑再往裏麵翻的時候就看到內容了。
排在第一的是江家的發家曆史和目前掌權者及其親眷的詳細介紹。
緊接著排在第二位的就是溫家。
韓家。
……
玉家。
最後一個是莫家。
這份資料是溫笑從小就接觸的人物,所以也隻是隨便翻了一下,她看過更詳細的一份,在秦青青那裏。
莫家之所以被放在最後,是因為莫家非白道家族,且家庭勢力龐雜,明麵上去調查的情報員,是查不到多少東西的。
而且最主要的是,這些人多多少少懼怕莫家。
溫情語等她看完,才解釋道:“這便是江城大大小小叫得上名號的家族年史,我們這個圈子市場都能接觸到的人物,這裏麵的資料都要記牢,對應人物來了解,這對我們參加各種宴會聚會寒暄都有益,特別是一些互相之間有矛盾,存在競爭關係的家族人物更要牢記……,寒暄時候要避開這些矛盾點,不要引火上身。”
“我們溫家是不懼怕這些,但是也不能自己主動去惹事。”
“反之來講,你不要怕惹事,但更不要怕事,整個溫家以及我,都是你的後盾。”
溫笑安靜得聽著,一句不落。
她都聽進去了。
這些是以前溫情語都沒有跟她見過的東西。
她現在有幸在母親的親自指導下,這些道理雖然很早就懂了,但是聽母親親自維護自己 ,又是另一層意義。
溫情語慢慢得搖著團扇,得體的旗袍穿在身上,依舊是那個風姿卓越的美婦人。
語調不輕不重,語速不緊不慢得講完一些為人處世待人接物的道理之後,溫情語才進入今天的主題。
“如今江城的局勢有變,來了另一位人物,封國。”
溫笑聽到這個姓氏便抬頭看向溫情語,眼中有些了然。
溫情語見她這幅模樣,便問:“你是知道些什麽?”
溫笑想了想,也不打算說假話,說道:“我最近被這個封氏的人盯上,前陣子在酒吧他們就有人跟蹤在我後麵,隻不過被我拜托了。”
溫情語要團扇的手一頓,緊張道:“那你可有什麽地方得罪過封家?”
溫笑說了一條她認為可能的理由:“封國的女兒,應該叫封苒的,是江越的前女友。”
不意外的,溫情語眉頭一皺,很快又鬆開,隻一瞬間,那團傘就不搖了:“那江越他什麽想法?”
最主要的是江越的想法,沒理由前女友回來了,現女友就要被跟蹤,那接下來呢?如果江越的態度不明確,那麽她就要重新考慮這門親事……
溫笑舒揚了下眉毛,笑道:“後來我進了包廂,不久便見到江越喊人把跟蹤的人抓進來了,現在應該審訊結果也出來了,不過我沒問。”
溫情語在聽到那句“江越喊人把跟蹤的人抓進來”之後,眉頭徹底舒開,心底三分滿意,但麵上沒有顯現出來。
“這麽一看,江越應該對這個前女友是沒有什麽感情了。”溫情語說道。
溫笑巴不得江越在溫情語的麵前表現好的一麵,此刻也趕緊給江boss美言:“他說自從分手之後都沒怎麽聯係了,後來我去杭州出差,還見過她一次,兩個人確實沒什麽情愫,我的江boss,清楚明白著呢。”語調稍微有些上調,卻是驕傲了啊。
溫情語拿團扇虛虛打了她一下,點道:“你啊,還沒嫁過去呢,就替他說話。”
溫笑吃吃笑了一下,拿起桌子上的橘子,剝落皮,遞了果肉過去給溫情語,甜甜得喊道:“媽,吃橘子,甜的。”
溫情語張口咬了一瓣,細吞慢嚼。
等吃完了水果,才慢慢開口道:“如今封家因為官職調遣,舉家搬到了江城,聽說封國的職位更是直逼江市長,恐怕江家這次,遇到對手了。”
江家一直在江城是屬於龍頭的位置,現在來了另一頭龍,對龍穴虎視眈眈,江家的處境,怕是不太好。
隻不過,古人也有雲,強龍難壓地頭蛇,江家不是地頭蛇,是地龍。況且,溫笑的心裏一直對封家嗤之以鼻。
對方來勢洶洶,是不是強龍還不一定。
江家這邊。
江父是個板正的人物,一張臉如電視上的不苟言笑,隻有江越在地方,才能讓這張麵具臉崩裂。
不過此刻,江家父子心平氣和得坐在書房商談。
氣氛和洽,並沒有外界所見的那麽劍拔弩張。
江夫人給這兩個爺們送了水果和茶之後便坐下,江家沒有什麽婦人不參政這個說法,江家提倡的思學明辯。
誰有能力從不同的角度看懂時局,都可議政。
況且很多時候,夫人之間的外交手段,也是政要。
江父抬頭,問對麵的兒子:“這事,你怎麽看?”
與溫家不同,江家的消息來得快一些,已經有人把封家來江城的人物都羅列了一個人物表。
其中就包括封苒。
江父問的是江越對封家舉家搬遷來江城這個舉措的看法,不過江越卻不甚在意,一曬:“不就是來了個官,帶著他老婆兒子來住一段時間,這事有什麽好談看法的。”
江父揉了下眉骨,才忍住要打兒子的衝動。
江夫人踢了一腳給江越,斥道:“你爸跟你談正經事,你認真點。”
江父是知道江越遠不止表麵這麽簡單的,隻可惜可能是年輕時候對他管束太過嚴格了,所以這個兒子辦什麽事情,也跟他無商無量。
此刻也知道這些資料,可能在江越那裏都已經翻爛了的可能。
甚至,他可能比自己還要早知道封家要調遷的事情。
江越翻過自家老媽的嫁妝,所以在自己老媽麵前永遠矮一截,聽她的話才坐得正經一點。
說道:“這個封家來江城,人沒到倒是把企業搬了不少過來,都不是以封家的名義,就這點來講,這家人都是個個小心謹慎的。”
“封國,政績有的我就不說了,我倒是見過他一次。”
江父抬眸,挺詫異,問道:“你怎麽見過他?”
江越摸了摸鼻子,他大學為了逃離江父的手掌,不遠千裏跑去杭州讀,自然也不會跟家裏多說自己的情況。
此刻略微心虛,摸了鼻子又摸耳朵,撓了一把才說道:“因為他女兒,是我女朋友?”
江夫人一個橫眉過來,擼起兩個袖子叉腰責問道:“你腳踏兩隻船?你讓我怎麽跟溫家交代?我看你小子不打皮是癢了。”
說著就要順手抽起書架上的雞毛撣子打江越。
江越條件反射得抱住頭,才說清楚關係:“前女友,是前女友,媽,別打臉,明天還要上班。”
江夫人聽清楚“前女友”這三個字之後才放下雞毛撣子,皺眉道:“你們還有這層關係?”
江越不甚在乎道:“都是年輕時候不懂事。”
江校草對封校花沒什麽感覺,當時人家姑娘追了三年了,就算鐵樹都應該開花了,才答應了處著。
隻不過封校花一直不知道江校草是江家人,隻知道看穿衣打扮氣質談吐,非富即貴類型。
後來談了一年也沒摸出什麽底細來,有了出國深造的機會,就毅然絕然得就選擇出國留學了。
兩人也就分了手。
江越現在回想起這段戀情,如果不是前陣子剛剛見過人,恐怕都記不清封校花的臉了。
江父沉吟了一下,他也沒想到跟封家還有這段聯係,打開抽屜裏拿出一個方形的盒子,說道:“這是封家人未到禮先到,你這邊要是對封苒沒有什麽勾連了,我就讓人送價值相當的還禮。”
按理講,江家這樣的地位已經不需要這些東西了,也不接受這些送禮什麽的,但如果對方是舊識又跟家眷有關係,還是要給三分薄麵的。
江越想一下,一隻手抵著下巴,修長白皙的手指在烏木桌上敲了幾下,說道:“不用了,全退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