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們,殺了溫笑
在韓奇走後,溫曉的表情又恢複了冷意,直直得盯著溫笑:“沒想到姐姐你還有點腦子。”
溫笑嗤笑了一聲,說道:“怎麽?讓你失望了?”
溫曉拖著寬大的裙擺,搖曳生姿得走進來,口中吐著蛇信子,說道:“是有些失望,畢竟姐姐還是當單純天真的大小姐最好,突然聰明了讓我很為難。”
溫笑看了她一眼:“怎麽?急眼了?”
溫曉被道破心思:“你……”
溫笑提著裙擺往樓梯走,她懶得在這裏跟這個蛇蠍女計較。
誰知溫曉似乎被逼急了一樣,口中吐著刺激溫笑的話:“這張床,我跟奇哥哥在上麵睡過呢。”
果然,溫笑欲走的身影停住,回眸深深看了她一眼,無波無瀾,轉身,繼續下樓。
誰知,溫曉三兩下跑了出來,拉住她的手,兩人身後便是木質的樓梯。
口中又轉了語氣,求道:“姐姐,姐姐,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求求你原諒我啊。”
二樓沒有什麽人,一樓全是宴會的賓客,此時看著二樓的姐妹倆,隻以為是姐妹扭在一起表示親密,姐妹感情好呢。
二樓隻有溫情語跟溫笑的房間,是真正的主人房。
溫笑前不久剛見溫情語入了房間換衣服,樓下的人聽不清溫曉說了什麽,但溫情語應該聽得到聲音了。
溫笑好笑得看著溫曉臉上迅速掛滿的淚水,很是煩,蒼蠅它不咬人,但是它不停得圍繞著你嗡嗡嗡得叫就很是煩人。
“你想怎麽樣?”
溫曉靠近她,用兩個人才聽得見的聲音附耳說道:“我跟奇哥哥的第一次,也是在那張床呢。”
溫笑眼中含了怒火,盯著她。
對那張床惡心極了。
“哦,對的,就是你全程看過的第一次。”溫曉的眼睛滿滿都是惡意。
溫笑心裏惡心得緊,甩開她的手, 誰知卻是甩不開,這時卻見溫曉說道:“姐姐,你說要是媽媽見到你把我從這裏推下去,她會怎麽看你?”
啪嗒~
主臥的門把手扭動了一圈。
也罷。
溫笑在心裏嘲笑了一下,她要賭一把,賭她在溫情語心裏最後一絲絲可憐的地位。
門打開了45°,依稀可見一個穿著旗袍的貴婦人攏了攏剛剛換好的衣服。
溫曉頓時抓住溫笑的手,換了個方向,把自己調整在樓梯外側,就拉著溫笑的手往自己的胸口上一推。
“笑笑!”
大堂上尚且在翩翩起舞的貴客們因為溫情語這一聲尖銳的聲音刹時停住,皆看向二樓,便看到一個橘黃色的身影快速從二樓滾下。
尚且在花園的江越一聽這個聲音,迅速往大堂衝。
莫正唯在隔壁春宵帳暖也停下,邊穿衣服邊說道:“不好,隔壁出事了。”男人肌肉噴張的軀體以及迅速收起的情欲又讓秦青青迷了一把。
而江夫人,目光銳利得看向二樓。
溫曉伸著的手還在顫抖。
怎麽會這樣,被設計推下去的應該是自己。
溫笑在最後千鈞一發之際調換了位置,牽引著改換了位置,而溫曉也因慣性軀體,伸出去的手跟重量,都把人往下壓。
橘黃色的身影就這樣滾了下去。
溫笑滾下去之前,還跟她說了一句:“是你們,殺了溫笑。”
是你們,殺了尚懷親情的溫笑。
怎麽會這樣,滿堂的賓客看她推出去的手都像是看到蛇蠍一樣,她迅速收回。
卻還是看到韓奇眼中的震驚以及韓夫人眼裏的鄙夷。
完了,她溫曉步步為營這麽多年的形象,就要完了嗎?
“曉曉,你.……”溫情語全程目睹了一切,她實在無法接受平時溫婉善良的二女兒竟然是這樣蛇蠍的人物。
不,不會是這樣的,曉曉跟正國一樣都是極其愛她的人,是不是她剛剛背對著她們,所以沒看清笑笑到底如何滾下去的。
一定是這樣。
曉曉從小就乖巧聽話,怎麽可能做出謀殺親姐的事情。
想通了的溫貴婦,迅速搬出緩解場麵方案,尖聲喊道:“哪個仆人負責二樓的衛生,竟然讓大小姐踩著水滑了下去。”
“.……”
溫曉頓時覺得身體回了血液,有了暖意。
溫情語,真的是她的貴人啊。
而溫笑,在聽見溫情語那救場的一句,絕望得閉上眼,昏過去之前就見到一個慌亂焦慮的人影奔過來:“溫笑!”
他怎麽不叫小妹妹了呢,這樣寒冷的時刻,她想聽些暖和的話。
*
“媽媽,不是我.……我真的沒有.……是姐姐她……”溫曉的聲音低低得哭著。
“你閉嘴,滾出去。”溫文儒雅的爺爺畢生從來沒有如此失態過。
“爸,您別氣,曉曉想必不是.……”孟正國。
“當初這小孩就是你要領養的,現在她要殺了我的嫡親孫女,正國,你是不是想謀殺我們的血脈?”奶奶一貫冷靜矜持也沒了。
溫笑的耳邊亂糟糟的,什麽聲音都有,唯獨,沒有他。
小入蚊聲的聲音在空曠的病房裏虛弱得吐了一個名字:“江越。”
很快,倚靠在窗邊時刻注意床上的人奔過來,握住她抬起的手,低啞的聲音應道:“我在。”
溫笑小手被寬厚溫熱的大手握著,心一放,又磕暈了過去。
江越心疼極了。
剛猛的她,狡黠的她,魅惑的她,他現在,看虛弱的她。
溫家的事本不該外人插手,但他今天送了江家兒媳禮,自然算溫家半子,這空曠的病房他才得以留下。
見平時精活的人此刻麵色慘白得躺在病床上,頭上圍著紗布。
隻是清醒了幾秒鍾時間,第一個喊的就是他。
感受到他還在身邊,就磕了過去,繼續昏著。
這樣交付全身的信任,讓江越如何不動容。
也深知,溫笑對溫家人失望極了。
“溫爺爺,溫奶奶,你們可以出去聊嗎?笑笑她需要休息。”江越出言清人。
溫家人見溫笑就清醒了一會隻找江越,心中也知溫笑對溫家人失望至極,此刻心懷愧疚出了病房。
等溫笑真正清醒已經是一天一夜之後,睜開眼便看見江越握著她的手在唇邊低低的貼著。
男人一夜不理的胡渣,青青澀澀的冒出來。
跟第一次吻她時候一個感覺,有些紮人。
“哥哥,你紮著我了。”江越尚且在低眸吻著她的手指,此刻聽見她轉醒的聲音,驚喜得抬眸。
便見一雙狡黠的眼眸。
他的小妹妹,回來了。
“嗯,妹妹太細皮嫩肉了,容易被紮。”江越附身上前,在她耳邊說道。
溫笑卻沒一如既往得跟他說笑打鬧,而是求他:“哥哥,幫我辦件事吧。”
“好。”
溫笑轉醒,溫爺爺溫奶奶第一時間進了病房,兩個都是八十高齡的老人了,擔心了一天一夜,精神狀態都不好。
見她醒過來,儂長儂短得過來揉了揉,摸了摸。
溫奶奶還摸了一把眼淚,說道:“我的乖孫女啊,怎麽就糟了這小人算計。”
溫笑抬手抹去奶奶臉上的淚水,說道:“奶奶,別哭啊,我沒有糖果,可不能哄好您。”
溫奶奶見她尚且有心思玩笑,想必是好多了一些:“乖寶貝,醫生說中度腦震蕩得躺著,你就好好躺著吧,我給你收拾這個小賤人。”
溫笑低斂著眼眸,不言不語。
事到如今,很多事情已經沒有去追尋對錯了。
她溫笑,從頭到位也不過隻要一個人的態度,而那個人,在她昏過去之前已經給了答案。
她是要偏心到底。
溫爺爺是明白人,枯槁的手也揉著溫笑的手,說道:“笑笑你放心休養,我這次,無論如何都讓你媽給個交代。”
溫笑笑了一下,無所謂道:“爺爺,我好像已經知道答案了。”
女孩眼裏滿是失望,是對母親多年偏心的失望,也是對明知養女推了親女之後還是選擇偏心養女的失望。
她啊,溫家曾經要風得風的小公主,什麽時候,她的媽媽不再是她一個人的媽媽。
甚至,她的媽媽,連心都不曾分開一半給她。
白色病房此刻有人推了門進來,溫情語抱著一束百合,很快,花香和精粉散滿整個病房。
溫情語臉上掛著半真半假的擔心,走近來,若無其事得笑道:“笑笑,你醒了?”
溫笑:“嗯。”
溫情語又問了一句:“可有什麽想吃的,我讓阿姨去做。”
溫笑搖頭:“沒有。”
是真的沒有,或者說根本吃不下東西,她的頭還在暈著。
溫情語見她靠在病床上,精神還好,說道:“你別怪媽媽,但是媽媽也是為了溫家顏麵才推脫是仆人不盡職責……媽媽獨撐著溫家這些年不容易,絕對不能為了這事讓溫家陷入手足相殘的傳言,媽媽都是為了溫家好……”
溫爺爺看了她親手養大的女兒一眼,心中暗暗後悔,什麽時候,把這女兒養成了是非不分,看不清事情真偽的蠢貨。
溫奶奶已經寒聲:“跪下。”
溫情語詫異抬頭問道:“什麽?”
溫爺爺:“不是讓你跪你女兒,是讓你跪我們。”
溫情語一雙高貴的膝蓋,就這樣在女兒的麵前,跪著父母。
溫奶奶開始數落她。
“一錯,把養女放得比親生女兒還重要。”
“二錯,作為溫氏女,把情情愛愛看得比血脈重要。”
“三錯,多年的母女,處成陌生人。”
“四錯,擅自把溫家家產交到外姓人手裏,任其揮霍。”
“這四錯,你可認?”
溫情語倔強得跪在地上,手緊緊得抓著包,抬頭看了一眼病床上的女兒,渴望親生女兒能夠這個時候向溫奶奶求情一二。
隻可惜,溫笑從她下跪那一刻起,就已經自覺得閉氣起眼睛養神。
對這求助一眼,一無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