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3
見信太森一臉茫然不像作假,九十九朝心中湧起一股無奈。
從他的角度來看,宛如真正劍士般的信太森白發有點淩亂,但如果要給他翹起來的白發畫個輪廓,就能有趣的發現有兩撮像是犬耳一樣位置剛剛好地翹著。信太森扭頭的時候還會頭發還會跟著輕晃,既視感特別強烈。
加上名字,狐狸的故鄉名字千千萬萬,最有名的一個就是“信太之森”,以這個名字作為假名是真的簡單粗暴。
九十九朝不禁思索著麵前這人到底是打哪來的同族,受到了哪位神明的眷顧,為什麽能那麽聖光普照,散發的氣息鋒銳又清澈。
自古以來,人類會得到神明的眷顧,妖怪也會,更別說神代時期鬼神不分家,八百萬神明也是八百萬妖魔。
九十九朝都會用自己的妖力配合具備淨潔之力的陰陽術,雖然有討了半妖的甜頭,但很多鬼神對立的本質都是來自你看不順我和我看不順你,淨潔的和汙穢的氣息不能同存,習慣了黑夜的妖怪自然會畏光,不是所有妖怪都是汙穢,所有神明都是淨潔。
他覺得信太森刺眼,真的是因為刺眼。
白發劍士的身上神氣太足,自己又不懂得控製,不要錢地溢著,估計學校裏的小妖怪都要嚇死了。
不行,他真要瞎了。
咖啡廳的卡座裏,信太森忽然睜大眼睛,瞳孔因為驚豔而微微震顫著。
黑發少年的雙眼忽而像是月色下泛濫的海潮,有著驚心動魄般的美麗,接著海潮由深藍轉入幽黑,點點浮現出了屬於星辰的神秘色彩。
“您……”白發劍士驚異得不自覺用上敬語。
“噓。”九十九朝稍稍豎起手指,輕聲說,“信太同學不就是因為知道我的特殊才來找我的嗎?”
異質而美麗的眼睛下,隻剩下語言和動作能代表情緒的流露,這讓卡座裏的黑頭發少年整個人顯出一種淡漠又寧靜的氣質。
信太森愣愣地看著那根手指,好半天才冷靜下來,點點頭,神色轉而認真。
那天的社團活動他們兩人最後沒有對決,不知道是因為九十九朝嗆的那口水太厲害,還是因為信太森留意到他的腳凍得發紅,主動拒絕了對決。
高高興興的副部長高興不起來了,但也沒勉強他們。
之後九十九朝照舊去插花協會幫忙,結束完一天的工作離開學校時,就被早就等待在那的信太森攔住了。
他在校門口又被閃瞎了一次。
偏偏信太森對自己的異樣毫無自覺,就像是走丟的狐狸一樣忘了自己的身份和自己的來處,這讓他不知道該不該把對方扭送到羽衣狐那裏,還是直接塞回真的存在於裏京都的“信太之森”。
信太森向他誠懇地表示出自己知道“禦門院”這個姓氏,代表著大陰陽師安倍晴明當今唯一的後人,所以特地臨時轉學過來,想請九十九朝幫個忙。
“……”
九十九朝被閃得眼睛疼,什麽都不想解釋,隻想速戰速決。
咖啡廳裏,信太森想先從自己的身份開始交代,張口就說,“在下是家中劍道館的繼承人,在一個月前……”
九十九朝:“說謊。”
少年劍士一驚,沒有生氣,眼中的確閃過一絲羞赧和尷尬,接著有些磕碰地解釋,“我,我,其實是因為家裏麵的父母不讓透露……”
九十九朝:“騙子。”
少年劍士差點沒咬到舌頭,臉徹底紅了起來,頭上翹起的頭發隨著猛然下移的視線一低。
他不明白九十九朝問什麽能這麽篤定他說的話都是編造的,明明他準備了很久,沒想到開頭的一句話裏就被識破了。
九十九朝旁觀了他的反應,若無其事地吸鯨式把奶茶喝完,打了個嗝,才非常無所謂地問,“信太君,如果你信不過我的話,為什麽又要來找我幫忙?”
而且你明顯就是不擅長說謊的人設啊。
十來度的天氣,哪怕咖啡廳裏已經開啟了暖氣,角落的空氣也有點涼意,但比九十九朝還要高一個頭的少年幾乎連耳朵都紅了起來。
“我,抱歉,因為我怕我的身份會給您帶來麻煩……”
信太森別無選擇,低著頭說了這麽句話,努力在窘迫裏平複氣息,還是不小心用上敬語,“我的家族,是咒術界裏的一支,名為黑井,是曆代為維持咒術界所有隱匿結界的天元大人,照顧其星漿體的一族。”
星漿體?九十九朝挑眉。
沒想到在那麽短的時間內他又聽到了這個詞。
他之前聽五條悟說過“咒術界的天元大人”的術式是不死,但是每五百年都需要一位活體同化,刷新他存在了五百年的肉‖體信息,不然天元就會“變質”,這個活體就被稱為星漿體。
這個“刷新”的行為,九十九朝認為是一個祭獻的術式,不覺得有什麽稀奇。
信太森的家族是個咒術家族,但是有問題不找咒術師卻來找他這個陰陽師,就怕這個舉動會給他帶來麻煩。
九十九朝:雖然很想甩手走人,但既然是為他著想,那姑且還是給個機會。
想到這,他的臉上露出了一個“就憑我目前和關東關西妖怪們的關係,咒術界不會傻到在內亂的情況下來動我”的妖怪少爺式不解,平靜委婉地告訴信太森:“你可能有些多慮。”
他雖然很獨立自主,但這種跨界的惹麻煩就算他自己不去叫屈,妖怪們的腦回路也會自動自發編輯出一套“我們妖怪竟然被咒術師欺負到了頭上,明天咒術界可能就要消滅所有妖怪”的邏輯。
信太森:……
言歸正傳,信太森來找九十九朝幫忙的事,不是什麽祓事或者占卜,而是解夢。
作為黑井家的子嗣,信太森擁有成為咒術師的能力,幼時覺醒的生得術式是一種降靈術,可以讓由物體上衍生出的咒靈憑依到自己的軀體上,就可以使用其咒靈的能力。
這個術式有個缺點,就是降靈時間如果過長,自我的意識就會被咒靈殺死。
信太森每次都控製得很好。
唯獨在十年前,星漿體同化的那一年,由信太森保護的星漿體遭遇襲擊被殺害,他自己也因為過度使用術式遭到咒靈意誌侵蝕,陷入了沉睡。
上個月初,信太森才剛醒過來。
九十九朝捋了捋,這話信息量還挺大,比如星漿體原來不止一個,信太森居然也和自己一樣昏睡了十年,還有就是……
“那你現在是信太君,還是那個咒靈?”九十九朝很淡定地問。
“我……”
少年劍士的紅眸流露出迷茫的神色,“我不知道,但我認為我應該是‘信太森’,可這個名字明明是個……”
九十九朝:“偽名。”
這就奇怪了,如果是咒靈,怎麽會對一個偽名有感覺?
最大的可能就是信太森以前經常用這個名字,然後現在因為沉睡太久記憶有點混淆。
九十九朝如實地把這個看法說了出來,就問,“這個結論你也應該能梳理得出來,那你是夢到了什麽奇怪的景象,讓你又對自己產生了懷疑?”
信太森被他這流利的推測說得一愣,臉上泛起了一個微笑,“您很聰慧。”
看來這敬語是不打算改了。
信太森昏睡的十年裏沒有做夢,反而在醒來之後開始做夢,夢境離奇古怪,像是有一個巨大的罩子罩住了他,無數的光無數的視線從他身上走過,然後就是黑暗。
黑暗深處突然有野獸嘶吼,他還沒驚醒,就發現嘶吼是來自自己的胸腔,每一聲都震動著自己的心髒和雙肺,帶來灼燒一般的疼痛。
最後是一種石頭與石頭的摩擦聲,比嘶吼咆哮的聲音小多了,但卻讓信太森從灼燒立刻落入冰窖,一種可怕的寒冷深入骨髓,終驚醒了他。
“鏘!”
為什麽,他會做這樣一個夢?
信太森不明白。
這是誰的夢?
……
九十九朝回到家,腦子裏還是信太森講的又亮又黑,又冷又熱。
解夢不是說聽了夢的內容就能解的,至少他不是。所以他答應了信太森會回頭給他做個占卜或者入一下他的夢,問他要了一個隨身攜帶的東西,就回家了。
客廳裏沒人,電視正放著本地新聞。
“12月1日,本市失蹤案仍未告破……”
“11月25日,博物館因再度遭竊停館……”
這兩個新聞在九十九朝當時接下嵐山的委托時就有了,犯人至今沒有落網,所以還在報道,他不免多看了幾眼,神情專注。
旁邊的浴室門突然打開,長發青年從中走出,“拿著書包站在這幹什麽?”
夏油傑顯然是剛洗完澡,黑色的浴衣貼著皮膚,濕漉漉的長發被卷進雙手捧著的灰毛巾裏擦拭。男式的浴衣無論怎麽穿,都會把一半鎖骨露出來,尤其是在頭發滴水的時候領子會顯得比較鬆垮。成年男性冷白的胸膛就就在擦頭發的動作裏映著手臂的影子,有那麽點半遮半掩的味道。
然而九十九朝看也沒看一眼。
夏油傑順著他的目光看向電視,像是意會到了為什麽,問,“這個失蹤案拖得太久了,會不會是妖怪做的?”
“很難說,”九十九朝回答,“總有喜歡吃人或者喜歡將人神隱的妖怪耐不住欲望,如果做得太過火,而人類管不了的話,羽衣狐會動手的。但這裏畢竟是京都,大妖怪太多了,效率肯定會比隻有一個奴良組的東京慢一點。”
拖了那麽久沒有頭緒的失蹤案,夏油傑相信警方肯定聯係過咒術會或者通靈人,這都沒有解決的話,恐怕幕後黑手是個很大的妖怪,或者咒靈。
他突然記起來五條悟之前說過九十九朝還是關西羽衣狐組織的少爺,但好像對方都不怎麽和少年聯係?
九十九朝也一直沒有去見羽衣狐的意向。
為什麽?
聽到夏油傑的疑問,九十九朝終於轉過了頭,平靜地看著他。
少年抬起手,摸了把男人的鎖骨。
夏油傑:“!!??”
介於妖怪少爺摸得太自然,他毫無防備,就這麽被一下得了手。
妖怪少爺摸完才答:“不為什麽。”
手感不錯。
隨後九十九朝放下書包,去洗澡了,徒留夏油傑愣在原地,不知道該不該風中淩亂。
他這是被吃豆腐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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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不是,我沒有反應過來,能不能再來一次
9:成功轉移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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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入v,謝謝各位讓我、不,讓9苟到了v線,謝謝謝謝,我會努力日萬的
日不動的話我就記加更好了(自覺鑽進廢物回收桶)
但不管怎麽樣入v發紅包是我的習慣大家明天能來記得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