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前因後果

  “前世因緣，後世生果。有因有果，因果輪回；有因必有果，有果必有因。因果不分離，大道始於此。”


  要是從別人口中訴說此句，則斷然不可輕信。


  不過來自自家爺爺輩的話，則斷然不可不聽。尤其是來自河西六翠山的陸留方老一輩的話語，更是凸顯了這位老人的不凡之處。


  而這個故事卻由陸家第三代血脈陸笑軒開始，繼續著陸家幾百年來的詛咒之緣。


  “軒兒。爺爺年輕的時候便修道煉身成為一代名家修士，又為道門弟子，可也因為觸犯道門禁規而被逐出師門。”


  老人在老家劉六翠山上與長久一起生活的陸笑軒談論著自己過往時的記憶，想想一位看不出時間年輪入侵下的白發青年講述著與這個世界毫不相幹的話語。說實話要多瘋狂就有多瘋狂的，甚至會一度被認為是瘋子什麽的。


  可處在幼兒時代的笑軒小友可不怎麽想，從小就喜歡聽爺爺講那些時候的事情，而身著樸素的青衣長袍的爺爺也確確實實沒有空口胡說。


  “爺爺所生之年，乃是中原浩劫不斷之時。不僅連年征戰導致百姓流離失所生靈塗炭，還因為那些皇帝帝王夢的誘惑而被妖橫行報道以致身死人亡。妖人橫行，百姓苦難……雖有百姓為逃戰亂而舉全家之力前往尚有法度與道門庇護的江南之地，但路途遙遠且艱辛。大多數人則已為那些妖人腹中之食，隻有少數人真正做到了躲避亂世而長存不息。”


  爺爺陸留方居住六翠山已百十餘年，七十八歲的虛假年齡也隻是為了躲避那些世俗的煩惱。可更多的是不想被人問津關於自己一家人的事情，老人一身輕袍卻永遠看不到衰老的皺紋。與山下那些滿頭白發缺齒的坐地翁有著許多不同，卻能繼續做著年輕男子的力氣活，就連家裏的家具也是自己親手打造而用到現在的。


  可身為第三代血脈繼承人的陸笑軒並沒有因為沒有學習說話而開口講話什麽的。整個人可愛是可愛，被村裏人稱讚為一代俊後生的他並沒有說話的跡象。跟個不會說話的木偶一樣，一天一天幫助爺爺分擔少量的力氣活，真是難為這位無比善良的孩子。


  說話間。爺爺就隻手抓起家中那大口水缸繼續為園子澆水，為那些長相就不一般的花草澆水。


  也是到了正午。奶奶差不多也該從山下巡醫回來了，也是到了該吃午飯的時候了。


  “當初爺爺也是頗有上進心的道士。與你的奶奶相遇也不過弱冠之年，可說起來當時人人得而誅之妖也有奶奶這一位妖。在那個時候成年都已經二十多歲了，隻可惜家裏為我尋了幾門親事也被我一一推脫。想想那個時候，與你奶奶相遇是多麽奇妙的事情。她更是一位剛剛修出人形的兔妖，本身也沒有禍害蒼生。”


  “可你當時不也一樣把我當做禍害蒼生的妖孽差點就破了我好不容易積攢下來的修為呢。”


  話音剛落奶奶從背後摸了摸笑軒那蓄著不長的黑發，仿佛奶奶的手擁有著溫柔陽光的力量撫慰著那一顆幼小的心靈。


  “是的。你爺爺所講的都是真的，一個因為與親人失散而流落街頭的小兔妖。身上破破爛爛的，也沒有多餘的靈力去維持自己的身體。那個時候肚子餓不行了才去行竊路邊商鋪的饅頭而差點被爺爺打回原形……”


  奶奶則是一臉幽怨地看著曾經的罪魁禍首，現在自己的伴侶。頗有耍小脾氣的感覺，還告訴笑軒不要找像爺爺這樣性格的女人。可空氣中彌漫著老夫老妻的甜蜜，搞得笑軒歪著個小腦袋一愣一愣的。


  “不過那個時候你爺爺冒死救人。他那個時候真的很厲害，不過那無聊的家不待也罷。”


  “忘了給笑軒說這件事了。要是笑軒日後遇到他大伯了，一直隱瞞終歸藏不過他的眼睛呢。”


  爺爺似乎想告訴笑軒那件事，可奶奶倒是不依不饒地抱住笑軒極力阻止爺爺告知此事。


  “我們一家會因為血緣關係而相互感知對方，大伯是道門掌門人自然會感應到笑軒身上流著陸家人的血的。這是我們兩個藏都藏不住的。”


  “我不管，我不管，我不管。”


  奶奶還真是孩子心與孩子的形體抱著不知所措的笑軒。這也是奶奶一身醫術之外的獨特之處，不僅很容易被其他人誤認為是笑軒的姐姐或者妹妹什麽的。


  可她是六翠山出了名醫師。隻要她一出麵保證藥到病除不說，還種植著這個世道未曾見過的罕見藥草。不過奶奶行醫有個不成文的規矩，不救刀傷，劍傷，以及外因所傷之人或有修為的名門子弟。


  “留方。你可是讓我的天兒離開此處獨自生活不說，最後倒是落得自斷一臂保全一家的下場。寧可自毀一臂而不願回你那陸門道宗。可你那哥哥做事太絕，生怕那一天就強行帶走我的軒兒！”


  奶奶掄起自己小拳頭就錘著爺爺那堅實的胸口。而她口中所說的天兒，則是陸笑軒的父親，陸九天……


  這就要說起陸笑軒一家人的事情了。同樣是陸家人，陸笑軒的父親繼承了爺爺一身修為道法與畢生所學的全部東西。最後成為一名赫赫有名的道法集大成者，也在為現世斬妖除魔。毫無疑問地走上了爺爺的道路，甚至也繼承了從爺爺開始的人妖虐戀的無盡詛咒之中。


  本是英雄豪傑的他，自然而然就遇到了自己一生所愛的女人。身為九尾妖狐之後又是笑軒母親的趙敏如，原本幸福又生下笑軒的家庭。卻被陸門道宗掌門人一下子給摧毀掉了，身為掌門的大伯固守傳統強迫陸九天與妻子兒子分離回到道門中延續陸家血脈。父親那時跟爺爺一樣剛強的性情直接當著所有人的麵自斷一臂以示不會陸門道宗之決心。可母親生下笑軒沒多久就消失不見了，整個家庭在無情打壓下破碎了。


  奶奶生氣，也是生這陸門道宗的氣。當年把爺爺這個親弟弟驅逐出門不說，現在連自己的血脈後人都逼成這個樣子……好端端的家庭就這麽給毀的不成家的樣子。


  “當年人家可是把你硬生生地趕出家門的，還是一脈相傳的親哥哥啊。如此冷酷無情，就算是親兄弟也不能對我天兒與笑軒如此啊！”


  奶奶固然護子心切，可誰知爺爺無法逆轉此事。九天與笑軒皆習自己所學之道法，可九天因自斷一臂而無法使用最高道法，隻能以微弱之力拒敵千裏。身為狐妖所生的笑軒自然會伴隨狐妖之靈力而成長，可年齡尚幼且天資未顯，倒是極不穩定的因素。


  “笑軒姓陸，九天也姓陸，兩人本就是陸總血脈後人。反倒哥哥一家完全不及九天一人兩股靈力又用道法禦體，而古訓本就是人妖殊途……陸宗會容忍得道法正派之術再獲妖力以亂治世之根基？”


  “也就是說我的笑軒，亦要有天兒這般劫難？”


  爺爺也是無奈點了點頭。既要傳授自己所學而保護自己，又要引導笑軒抑製狐妖之力……


  這本就很難的事，也必然影響笑軒一生的走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