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51
畢竟東西是她給弄出來的，李沐清沒忍住就往他的顯示屏上多看了兩眼。
“不是這裏，是前麵出問題了，你看這一串……”再沒忍住就滑動了鼠標，手往出了問題的地方一指。
“趙特助，請問這位是……”
內部下屬出了的錯誤倒由外邊的人一眼就看出來了，小組長麵子有些掛不住，即使是當著趙宇的麵口氣也不是很好。知道是自己唐突了，李沐清連忙道歉。
“對不起對不起,是我的錯，我當心是我原本寫的代碼就有問題，才一不小心就……”
“她寫的代碼？她就是《晴天》的那個神秘編程員。”在座的人瞬間就沸騰了。她不該說話的啊！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李沐清抱歉的望向了趙宇。
李沐清沒想過自己一個業餘愛好者弄著玩玩的東西，會得到一大幫學院派精英的青睞。心裏頭有些激動，再看著這技術部裏的各種先進設備時就不免有些手癢癢了。
但公司有公司的規矩，更何況是寧氏這樣的大企業，自己剛剛的堦越行為已經引起人家的不滿了，這一點她可是看在眼裏。
跟在寧延風身邊做了那麽多年的總裁特助，趙宇洞察人心思的水平也是一流的。見著剛剛才好不容易才有了點活力的人瞬間就焉巴了下來，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
“李小姐，我想，我們還是把這整個十四樓先逛完。”
他把她帶到了一個用玻璃隔出來的獨立空間前，房間從外邊看並無任何特別，所以當他們走到門裏邊，四周滿牆的屏幕上一直在流動變化著的數據映入眼簾，她除了了驚歎，已經不能再做出其他任何的反應了。
“怎麽樣？”看得太入神以致於身邊換了個人都沒發覺，直到那極具穿透力的嗓音把她給拉回來。
“你下來了啊！”倒沒料到他能那麽快結束與外國合作商的談話，沒穿西裝外套的人白襯衫搭著藏青色開襟針織，稍顯慵懶，但又絲毫不失風雅。他雙手插在口袋裏，視線的落點與前一刻的她在同一處。
那裏，是B城鼎風公司的全部運營數據。
“MARK還有別的事情急著要去處理，所以從現在到下午兩點三十分，我暫時是有空的。”
“哦！”他的話題跨度太大，李沐清反應過來後輕輕的點了點頭。
“我的確是有話要說的，所以才……”
“樓下有家不錯的店可以過去坐坐。”還沒等她開個頭寧延風就已經打斷了她往外麵走，李沐清有些泄氣的耷拉了肩，但還是抬腳跟了上去。
一路上跟他寧大總裁打招呼的人可真是不少，他一一點頭示意，直到進了電梯。輕輕掃一眼身後恨不得把臉給埋進肚子裏的人，衣領處露出的一截雪白的後頸，他臉上的神色冷了又冷。走到大廳時就又見著了前台小姐那迷人的微笑。
“寧總。”
“嗯。”他停下步子，沉吟片刻。“這家的外賣不錯，再有下次就直接讓她送到我辦公室。”
絕絕對對一本正經的樣子，前台小姐經曆過之前的天雷洗禮，已經免疫般的得體點頭，表示自己記下了。他便滿意的回了身朝外邊走，這時候的李沐清早就已經灰溜溜先行一步到大門外了。
如他所說，一家很不錯的店，準確說來是很不錯的甜品店。在這寸土寸金的商務區辟出一席之地，極致奢華的裝修陳設，讓上門者如沐春風的人性化服務。坐在軟軟的沙發椅上，手裏拿的小銀勺上細膩的雕刻，每一個紋路都彰顯精致。
李沐清就想啊！這鋪著純手工蕾絲餐布的桌子上，放著的若不是這樣一碗冒著熱氣的米糊再加純淨水一杯，畫麵應該會更美一些的才對。
“之前的時候太年輕，不懂事。現在想來，B城一個小小的鼎風跟這整個的寧氏比起來，不過是滄海一粟。你當初為什麽會……”
其實之前第一次踏足這邊時，這個疑惑就已經在她的心裏了，今天所發生的事情讓那種感覺更甚，以至於脫口便問了出來。
“你是想問我為什麽會拋下這邊偌大的一個生意場反而放那麽多的心思常駐一個小小的分公司？”他端起裝了水的玻璃杯，輕輕晃了兩下。
“或者你是想問，我那樣做，是不是為了你？李沐清，都到這時候了，你竟然還能跟我開這樣的口！”原先波瀾不驚的語調裏明顯帶上了些薄怒，那裏頭的嘲諷啊！李沐清的手輕輕一抖，勺子略過碗壁掉在了桌子上，帶出一聲輕響。
“不，不是的。”她慌忙辯駁，像是在努力要讓自己鎮定，伸著抖得不像樣的手去撿被她弄掉的小勺，但又似乎根本控製不了自己那般，好半天都沒能做到。
“清兒？”考慮到她的身體狀況，寧延風話一出口其實就已經後悔了。
“我……我沒有。”這時看著她眼裏的驚恐如斷線珠子般，毫無預防的就噗嚕嚕往外冒。他心頭狠狠一揪，趁著她還沒有完全失控，一把就將人給扯進了懷裏。
“我沒有，我沒有要這樣，我沒有。沒有要自殺，沒有……”她緊揪著他的胳膊，就如同揪著最後一根救命稻草那般用力，用力到他幾乎能夠聽見她牙齒摩擦的聲音。不是沒有見過這個樣子，早在醫院她發作的那次醫生就提醒過他的。她那些極端的情緒，很有可能都因他而起。
他對她來說真的有那麽大的影響力？不得不承認，擔憂以外那一刻他近乎病態的有那麽一點點欣喜。那樣是不是就代表著，她多少還是在乎的？
可是現在，當她真正站在自己的麵前，僅僅因為自己的一句話就變成眼前這樣，他又突然覺得自己真的是那麽不可饒恕。
“清兒，清兒，沒事了，沒事了。我知道你沒有，也沒有人會…..怪你。”幹澀著嗓子輕語，一邊安撫性的在她後背上輕拍。
她在女孩兒裏邊算是高個的，此刻蜷在他的懷裏卻顯得十分嬌小，慢慢慢慢的，就又變回了柔柔弱弱的樣子。
是上班時間，所以店裏的客人並不多，剛剛被這邊動倒沒有靜驚動了的寥寥幾個見是這樣的情景也均都將頭扭了回去。
“吃點東西吧！”隔了一會兒寧延風輕輕拍了拍她的背，將原本放在對麵的小瓷碗拖到了自己跟前來，倒沒有絲毫要將她放回到座位上的意思。磨得稠稠的米糊還冒著絲絲熱氣，他挑起一小勺遞到她嘴邊，甜甜的麥香在空氣中散開，安撫了一顆前一刻才被從恐懼症拉回來的心。
李沐清乖乖的張嘴，一勺一勺的吞進去，不一會兒就消滅了大半碗。寧延風臉上的神色總算緩和了些，再拿著勺子送過去時就見她怔愣愣的望著自己。
“飽了嗎？”這丫頭的眼神已經不能再赤裸裸了，寧延風心裏暗道。倒還是一臉平靜的用手絹幫她拭了拭嘴角，她也是半點不知道收斂的，秀氣的眉眼綴上點點嬌憨。
“延風。”南方女子特有的軟糯糯語調，輕柔柔的吐出這兩個字，即使是五年前他們最親密的那段時光，她都不曾這樣叫過自己。寧延風心下一緊，隻聽見自己花了幾年時光高高築起的城池轟然倒塌的聲音。
她張了張嘴，一副欲語還休的樣子，最受折磨的倒還是那被她的貝齒反複蹂躪著的下唇。他看著，就覺得自己的唇上也幹幹的了。克製住油然而生後上躥下跳的某種衝動，就著一直維持著的姿勢將人抱著站了起來便要往外走。
“我可以自己走的。”扯了扯他手臂上的衣服，她的聲音小得就如同蚊子叫那般。寧延風沒有堅持，輕輕的鬆了手放她下來。她慢慢站穩，手仍然緊拽著他的衣袖，是下意識的動作吧！他突然就覺得這樣的下意識真好。
“寶貝兒，來，過來媽媽這邊坐。”經過隔壁坐著一對母女的小桌子時那位媽媽一臉防備的將四五歲左右的小女孩抱到了離自己最近的位子上。
“媽媽，那什麽是精神不正常啊?那個阿姨為什麽會精神不正常呢？”聽完了媽媽附身在自己耳邊輕聲說的話，小女孩不明白極了，梗著脖子就用清清脆脆的嗓音開始發問。一襲貴婦穿著的媽媽大驚失色，忙捂住了她的嘴，自己也塞了個摩提到嘴裏不再開口。
寧延風原本已經邁出玻璃大門的左腿一僵，再低頭去看懷裏那人，好不容易才稍稍紅潤了些的臉上哪裏還有半點血色。
“我覺得，我還是先回去吧！”兩人之間的靜默一直持續到回到寧氏頂層的總裁辦公室，秘書過來提醒說跟美國公司代表人的會議五分鍾之後開始。那時候她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對麵的椅子上坐著他。
“在這裏等我，開完會我送你回家。”他那可不是商量的語氣，她卻沒懂，表示自己完全不用麻煩他，完全可以一個人離開。
“或者現在我就去跟裏麵的人說，會議取消？”他也站了起來，短短一句話，打消了她所有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