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優待者篇（十五）

  阪柳有棲的獨白
——

  7月19日。


  「周末要一起去購物嗎。」


  相當難得的邀請，沒想到會從他那裏收到。


  放下了手機，想必已讀不回的狀態已經被對方看到了吧。


  這樣想象著對方現在的狀態，懷抱著惡作劇心理的我就快要興奮的顫抖不已了。


  「既然看到了就快回複，不想去的話就算了。」


  手機的屏幕突然亮起，再次收到了訊息。


  真是禁不起逗的小孩子，透過文字好像就已經能夠看見對麵的表情了。


  「知道了。」


  再繼續逗弄他的話，弄不好會真的生氣的，點到為止就可以了。


  就這樣在他的邊界線上來回跳躍，這樣的行為，讓我感受到了分外的愉悅。


  那麽，要穿什麽呢。


  拿起手杖，開始挑選起了衣服。


  似乎是因為太過於興奮，所以比平時起的還要早一點。


  因為是周末，所以購物中心這裏的學生有很多，不過大部分都是成群結隊的。


  像我這樣獨自一個人的情況並不多。


  不過因為旁邊也有很多像我這樣正在等待的學生，所以我也並不顯得突兀。


  一手扶著帽子，一邊觀察著四周。


  對方還沒有到，不過這也並不怪他，畢竟是我來的太早了。


  心跳的頻率似乎比起平時都要快很多了。


  真是糟糕，這樣的話，不是就不能好好地隱藏情緒了嗎。


  就像是考試成績一樣，在拿到成績之前無論多麽緊張，在拿到之後，都會感受到平靜。


  無論是喜悅還是懊悔都是一樣，因為結果已經注定了。


  而我和普通人不太一樣。


  對於考試成績這件事，我沒有太大的波動，或者可以說是不高興也不傷心。


  就是這樣重疊的狀態，不論分數是什麽樣。


  換言之，如果能確定對方的心意的話，那麽無論是什麽樣的結果。


  想必都能好好地接受了吧。


  但是就是這一點，才是最困難的地方。


  「抱歉，久等了吧。」


  「這樣的話，要怎麽補償我呢。」


  「有看上的東西，我給你買吧。」


  「哈。」


  伸出一隻手捂住嘴巴，雖然是發自內心的情緒，卻也要裝出刻意的笑容。


  「那今天就拜托你了。我們要去哪裏呢。」


  「那個。」


  少見的對方會猶豫的時候。


  「我想要買個東西當作禮物，但是不知道買什麽比較好。」


  「生日禮物嗎。」


  試探著的詢問著。


  「是的。」


  爽快的就回答了。


  對方是個女生嗎。


  雖然想要知道這一點，但並沒有問出口。


  如果問出口的話，這樣的關係可能就會被破壞掉了，那不是符合我們現在距離的事情。


  「那就交給我吧。」


  雖然我並沒有挑選禮物的經驗，不過這種時候隻要這麽說就可以了。


  「真是多謝了。」


  和我想的一樣，天澤常夏露出了如釋重負的表情。
——

  「你就準備繼續這樣下去嗎。」


  在特別考試的最後一天，結束了下午的組內討論以後。


  堀北叫住了準備離開的我。


  「你是指什麽。」


  「不要裝傻了，你不是一開始就說你有一定能找出優待者的方法嗎。」


  「是嗎。」


  稍帶著驚訝地反問著。堀北的眉頭開始皺緊，應該是對於我這樣對於考試的敷衍態度感到不滿。


  堀北是一個不管對於什麽事情，隻要決定做了，就會很認真的性格，所以很看不慣我現在的行為吧。


  「好像確實是有這麽一回事。」


  「那你現在的行為，是已經放棄了嗎。」


  「考試不是還有最後一次討論的機會嗎。」


  「所以你有信心在最後一次中找出優待者。」


  「找出？不，堀北，這不是一個躲貓貓的遊戲。」


  「什麽。」


  沒有明白我的意思，堀北有些訝異的反問著我，隨後站在原地開始思索著我的話。


  擁有著無限可能的堀北，現在也隻是一個比起普通學生更加優秀的存在罷了，對比起其他班級的領導者，堀北要走的路還有很長。


  「堀北，這就是我要教你的第一點，永遠都不要讓情緒勝過你的理智，沒有一顆冷靜的大腦，就算是近在眼前的真相也是發現不了的。」


  這樣提示堀北以後，就離開了房間。


  至於堀北，如果她能就此解開優待者的謎題，對我而言也不是什麽壞事。


  她稍後應該就會去尋找綾小路商量了吧。不過和我沒有關係就是了。


  現在，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處理。


  「有確認過了，手機的ID卡正常情況下是沒有辦法更換的，更換以後手機就無法使用了。」


  「有解決辦法嗎。」


  「從星之宮老師的話來判斷，付出點數應該是能夠打破這個規則的。」


  「好的，我明白了。要加油哦。」


  「你也是。」


  收回手機後，一個高大的金發男人在我沒有察覺的時候，就已經站在了我的旁邊了。


  看見我終於發現了他的存在以後，高圓寺衝著我露出了他潔白的牙齒，說起來，這種笑容到底是誰教給他的。


  「你還真是悠閑啊，高圓寺。」


  「悠閑嗎，這隻是我的日常而已。」


  「上等人的從容嗎。哈。」


  高圓寺還是那副濕漉漉的樣子，身上水滴不斷地滴落在木質的地板上。隻留下了濺射成了各種圓痕的的痕跡。


  看來服務生又有的忙了，高圓寺一點都沒有聽進去他的勸告。


  不過本來他就不是會輕易聽進別人意見的人。


  老實講，這個世界上也很少有人能輕易的聽從別人的意見吧，尤其還是各方麵都不如自己的家夥。


  能做到這一點的人，我想一定都會成為社會意義上的成功人士吧。


  因為暫時沒有需要處理的事情了，所以也不介意和高圓寺稍微交流一下。


  轉身背靠著欄杆，將頭伸出去，冰涼的欄杆在脖子上留下了長條的痕跡，感受著空氣中鹹濕的部分。


  「高圓寺你為什麽會來這裏呢。」


  「因為覺得會很有趣。」


  「有趣嗎，那你現在覺得怎麽樣。」


  「很無聊，和我預想的比起來，這裏的大部分人都不明白享受生活。」


  「也不懂得你的美學是吧。」


  「常夏boy你也開始仰慕我了嗎。」


  「多少有些羨慕吧，像你這樣活在自己世界裏的人。」


  「老虎總是獨來獨往。如果是你的話，我可以考慮收留你哦。」


  似乎是把我的話理解為了對他的誇讚，高圓寺毫無自覺的全盤接受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大概是時鍾的分針從30°滑到了90°的程度。


  高圓寺也不知道帶著他渾身的水汽去哪裏了。


  不過那也是該服務生困擾的事情。


  「信息已經都修改好了。」


  將手裏的手機遞給了櫛田。


  「請不要隨便查看我的郵件哦。」


  櫛田在將自己的手機遞給我的時候，臉色通紅的對我說著。明明隔著相當的一段距離。


  但是她的吐息聲好像就在耳邊環繞一樣，耳朵稍微感到了瘙癢的感覺。


  「不會看的，不過你沒有將郵件修改嗎。」


  「欸，難道你真的要看嗎。那些讓人害羞的內容。」


  「不，我想我剛才應該沒有傳達錯誤才是。」


  雖然並沒有偷窺別人隱私的興趣，但是櫛田這樣反複的強調下，還是讓我多少對此開始好奇了。


  當然最終還是肯定不會去看的，隻是為了保證不被別人發現這是櫛田的手機，需要進行一定的調整。


  就是這樣的。


  「上麵有一些男生們應該會很感興趣的內容哦。」


  「什麽。」


  下意識的回答了櫛田的問題。


  「唉。」


  櫛田刻意的歎著氣。


  「果然男生都是這樣，沒想到常夏同學你也對エッチ的事情這麽感興趣。」


  「不，我想並沒有到這種程度，而且桔梗說到這種事情，難道你有做過嗎。」


  「欸，這算是騷擾嗎。」


  「啊，抱歉。」


  在問出的時候，就察覺到了，這種問題對於女生來說，確實是很失禮的行為。


  因為脫口而出的蠢話，讓我們之間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能夠清晰的感受到對方的呼吸聲。


  傾聽著櫛田的呼吸聲，她麵前的空氣應該也帶著她的味道吧。


  和我同一片的空氣中。


  「你想知道嗎。」


  「啊？」


  櫛田主動開口打破了這種略帶尷尬的沉默氛圍。


  而我的語氣因為驚訝，下意識的提高了。不過櫛田這樣說的話，難道是和別的男生發生過什麽嗎。


  雖然我和櫛田僅僅隻是合作的關係，這種事情不該由我來關心。


  說到底，不管怎麽樣，這也隻是櫛田個人的喜好而已。


  「我說想的話，你會告訴我嗎。」


  但果然還是莫名的在意。


  這是為了我們合作的順利，合作的話，就要對對方很了解才行吧。


  合作的盟友發生了我不知道的事情，這對於我來說，如果不知道的話，也是很糟糕的行為。


  不管怎麽樣，用這樣的說法能說服自己的話，就太好了。


  「嘶。」


  櫛田招著手，示意我將頭低下去。


  這樣的話，果然是發生過什麽吧。


  雖然是預想到這個結果了，但果然還是有些難以接受。


  「沒有哦，有的話，也隻是和常夏同學你在一個房間哦。」


  「欸。」


  櫛田溫暖的吐息，順著耳朵蔓延到了全身。


  櫛田眼睛一閃一閃的看著我，讓我突然想到了上次和她在甲板上看見的星星，和那時候的天空一樣，讓我印象深刻。


  「晚上再見哦。」


  將一隻手背在身後，櫛田用另一隻手衝著我在身前揮了揮手，告別之後，就離開了這裏。


  「被耍了嗎。」


  後知後覺的才意識到這一點，露出了苦笑般的笑容。


  我和櫛田的關係。


  是合作，或者朋友一類的，又或者在這之上。


  但是我們之間的微妙距離，我自認為自己也多少算是懂得很多的那種人，但是不管是在書本上，還是實際的經曆中，我也找不到符合這種關係的形容。


  至少，現在還想不到。


  海鷗像是突然回想起來一樣的鳴叫著，讓我意識到了現在的現實。


  同時夾雜著濕氣和熱氣的混合氣氛之中，開始了這次特別考試的最後一次組內討論。


  明明是最後一次了，經過了這幾天的相處，大家之間應該多少也算是擁有著某種感情了才對。


  但是至少在我們這個小組，還是一如既往的涇渭分明著。


  「就這樣下去的話，考試就會結束了。」


  可能是錯覺，我總感覺堀北說這話的時候，是在提醒著我。


  「就這麽不想和我分開嗎，鈴音。」


  不擇手段，沒有底線。這就是我在和龍園相處以後，對他得出的結論。


  「如果龍園同學你還是執著於這樣無聊的語言攻擊上的話，我想，C班是沒有未來的。」


  深吸了一口氣，堀北回擊了龍園，看樣子，堀北對這次考試相當看重。


  「未來嗎，我不需要那種虛無縹緲的東西，我隻要眼前的勝利。」


  「是嗎，難道龍園同學你已經有了確實的進展了嗎。」


  「你覺得我會告訴你這樣的情報嗎，鈴音。」


  「虛張聲勢。」


  A班的人隻是默默地坐在座位看著這場爭執，在這幾天的討論裏，A班一直都是保持著這幅姿態。


  雖然說葛城同意了參與討論，但是這幅模樣和沒有參加也是一樣。


  葛城這個時候，正閉上眼睛，靜坐在座位上，像是在閉目養神一般。


  這樣的態度也讓我多少感到了詫異。


  在我的預想之中，無論如何葛城都不應該是這幅姿態。


  不管是A班和B班相差無幾的班級點數，還是由神室聯絡的阪柳派的集結，不管是哪一點，葛城都不應該這麽悠閑才對。


  但是葛城現在悠閑的姿態和我想象的完全相反，難道他也掌握了優待者的規則嗎。


  不可能。


  如果葛城也掌握了這一點，那他應該會立刻選擇背叛才對，遲恐生變，葛城不會冒這個風險的。


  「所以B班是怎麽想的。就這麽看著考試時間流逝嗎。」


  在我思考著葛城的變化的時候，話題被引導向了B班。


  「天澤同學有什麽好的辦法嗎，無論是什麽樣都可以說哦。現在就是大家齊心協力的時候了。」


  「我確實有個辦法。」


  裝出是被叫到以後，思慮再三的想法。


  稍微猶豫以後，還是開口道。


  「這個辦法需要大家配合我。」


  「可以哦。」


  「哈，這種事情無所謂。」


  「。。。」


  「這個辦法就是。」


  深呼吸以後，好像抱著巨大的決心一樣，我說出了我的方法。


  「大家都把手機拿出來，通過查看手機上的郵件的話，就能找到優待者了吧。」


  「因為優待者的訊息不允許更改的規則嗎。」


  堀北默默獨自念叨著什麽，雖然很輕微，但是因為距離很近的關係，還是被我聽見了。


  「哈，我還以為是什麽方法呢。」


  「確實，這樣的方法太愚蠢了。」


  被葛城和龍園聯手反對了。


  「但是這樣的方式也沒有辦法拒絕啊。」


  原以為會反對的葛城，居然意外的讚同了我的提議。看來他也不是表麵上那樣風輕雲淡。


  實際上他也背負了巨大的壓力吧。


  「哈，真有意思，你這個中年人居然會同意這點。」


  「所以你要拒絕嗎。」


  「為什麽拒絕呢，這麽有趣的事情。」


  龍園的眼中閃爍著某種我所不理解的情緒，但總之，計劃有順利進行的話，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