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和日和一起的學習會
阪柳有棲的獨白
——
我是天生的天才，要說為什麽的話，那就是因為我的基因。
人的才能在生下來的那一刻，不，是在誕生的那一刻就已經被決定了。而這種才能會在各種因果條件的作用下被釋放出來。
普通人從生下來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不管他處在什麽環境下，不管做出多少的努力，都無法超越天才。
這是被基因所決定的東西。而我就是這樣，擁有優秀基因的存在。
雖然有著一點小小的遺憾，我患有先天的心髒病，而且，腿腳也有所不便。不過這些都無法影響我。
因為我是天才。
而在那一天，父親帶我去了位於深山的設施。
名為“e room”的人造研究所。
那裏的一切都是白色，就連走廊和房間都是一片潔白。
“一直待在這種地方，不會精神失常嗎？”
我這麽想著。
走廊上的玻璃似乎都是單麵的，能夠看到裏麵，而裏麵的人卻看不見外麵。
看著玻璃那一麵裏的孩子們拚命完成訓練，就像野獸一樣廝殺著。我不由得感歎。
「這樣和動物有什麽區別呢？」
「怎麽了，有棲。你對這些很感興趣嗎？」
「畢竟是所謂人造的天才，我隻是好奇他們這樣的研究造出來是算是人類嗎？」
我笑了笑。
「沒有感情的人和野獸有區別嗎？而且，普通人是不可能超過天才的。」
「果然是你的風格呢，有棲。」
感受著抱著我的父親的體溫和心跳。
「果然感情是必不可少的，而在這種地方培養的人，或者說是實驗品更恰當。他們是缺少這一點的。」
「而且，能夠通過這種訓練並且擁有才能的人，這到底是他們本身基因所帶來的才能呢，還是訓練帶來的，這誰能知道呢？」
畢竟能完成這些訓練的人，我並不覺得會是平庸的人。
「這點也是呢，不過對於他們的成果，現在我無法斷定一定是失敗的，或者會成功。」
父親歎息著。
雖然我很早熟，但在那時候我並沒有體會到父親歎息中蘊含的情感。
「那個孩子很不一般呢。」
我被玻璃那一側的男孩子吸引到了。
「是天澤家和老師家的嗎？確實是呢，能夠完成所有訓練項目的隻有他們兩個了。」
父親也讚同著我的看法，畢竟他們兩個一眼看過去就是完全淩駕於其他孩子的特別存在。
「不，父親，我說的並不是這一點，他和其他孩子不同。他擁有著強烈的感情。我隻是看著就能感覺到那股灼熱感，我隻是對於這一點感到好奇而已。」
「那是天澤家的孩子，他的身份有點特殊。」
父親的聲音裏對於這個孩子仿佛相當惋惜。
天澤家和我的家族關係匪淺，是關係相當親密的夥伴，所以對於父親的惋惜我能夠理解。
「我能和他聊一聊嗎？」
我轉頭請求著父親。
或許是我很少要求過什麽，雖然父親很猶豫，但還是答應了我的請求。
於是，我和他在這個白房裏，第一次相遇了。
「你，你好啊，我是天澤常夏。」
能夠感受到麵前這個少年雖然靦腆，但是努力和我打招呼的態度。
「你好，我是阪柳有棲。」
「你是阪柳家的嗎？或者你是阪柳叔叔的女兒嗎？」
「是的，不過這一點你是，算了，作為天澤家的你能夠推斷我的身份是很正常的。」
「那你能幫我個忙嗎？」
那一瞬間，我看著天澤常夏眼裏散發出來的光。仿佛感受到了他的心跳，我的全身都被置身於他的眼裏。
「需要我做什麽嗎？」
我發現我沒有辦法，不願意去拒絕他的請求。
「能幫我把這塊手帕交給我的母親嗎？告訴她，我很想念她和一夏還有父親。我會在這裏努力通過訓練的，但是能不能偶爾也來看我一次，我真的很想念他們。拜托了。」
我接過他遞來的手帕。上麵孤零零的印著一片葉子。
看著這個和我一樣擁有天生才能的人，他身上散發的溫暖氣息和這個冰冷的房間格格不入。
「好的。」
我答應了他的請求。
「謝謝你，那麽阪柳。」
他好像不太清楚如何稱呼我。
「你叫我有棲就好了。」
我說出了不符合我身份的話，作為淑女我是不能這樣的。
「那，那你也叫我常夏吧。」
「有棲，那個，作為報答，我來教你下棋吧。」
就這樣，我和他在白屋的房間了下了一個下午的西洋棋。
他在棋盤上從容的姿態和他身上的溫暖，讓我著迷。
雖然這樣說不恰當，但那一刻我認為，如果用西洋棋來形容當時的我們，那我就是皇後，而他就是我的國王。
「有棲，謝謝你陪我玩，下次要再來哦。」
看著他突然衝出門口，不顧研究人員拉著他拚命衝我揮著手告別的樣子。
「好的。」
我和他定下了這樣的約定。
後來我把手帕交給了他的母親，一個非常溫柔的女性。她帶給我和我母親相同的感覺。
而她在看過手帕以後，把手帕交給了我。
「這是常夏給你的，那麽以後就是你的了，小有棲。」
「我會好好保管的，謝謝伯母。」
我看著這個溫柔的女性。
不久後，我得到了天澤常夏失敗被淘汰的消息。
而不久後，他的母親也因此去世。
看著他抱著妹妹站在廳堂中悲傷的樣子。我下定了決心。
我會幫你複仇的，埋葬那個，虛假的天才。
我這麽想著。
終於，我在這所學校見到了他。當我發現他時，他身邊已經有了一個灰色長發的女生，看著呆呆的樣子。而他的身上已經沒有了那種溫暖的感覺。
「我會幫助你的，你的溫暖不是你的弱點。」
我看著手上的手帕，喃喃說道。
我會幫助你回到原來的樣子。
我的國王。
——
「日和。」
「如果是我可以幫忙的事情，常夏君可以說出來哦，力所能及的事情我都會幫你的，就算是我做不到的事情，我也可以幫你分擔壓力的。」
日和很少一口氣說這麽多話，她的鼻息逐漸變重。
「其實是我們班的學生，為了下次期中考試，決定舉辦一個學習會。而我作為成績還不錯的學生，所以需要去幫助其他的同學。」
「所以以後咱們都不能再這樣一起看書了嗎？」
「等考試結束後，我們。」
我停下了沒有說完的下半句話。
期中考試過了，還會有期末考試。隻要還存在有考試不及格退學的這個製度，學習會就不會取消。
「那常夏君就去吧，不用擔心我哦，別看我這樣，其實我還是有幾個朋友的。」
看著日和眼神中的落寞。
我心裏也開始不由地有點難受。
「那和我一起去吧。日和。」
我說出了這不應該由我說出來的話。
「日和你學力也很高的吧，我記得。那麽你也來參加吧。」
“雖然讓C班的學生加入B班的學習會，不太合適，不過一之瀨應該不會介意。而C班暫時還沒有一個班級委員。所以應該是不影響的。”
「怎麽樣，日和，這樣我們就可以繼續一起看書了。」
「但是，我去，不會不太合適嗎？」
「不會的哦，B班的大家都很喜歡交朋友的，所以他們會歡迎你的，而且我也很想繼續和日和待在一起。」
說完我抓住日和的手腕。
「砰。」
被我突然抓住手腕的日和隻是做出了一個“啊”的口型，卻沒有發出聲音。
而旁邊的書架中卻傳來了有人摔倒的聲音。
「喂，你為什麽突然推我啊。」
「隻是突然想這麽玩玩而已。」
書架中傳來了這樣的兩個女聲。
不過我急著去學習會，沒有把這個聲音放在心上。
——
「找到了。」
終於看到一之瀨他們的我，回頭看了一下日和。
日和緊張的咬著嘴唇，我抓住她手腕的手也被她的另一隻手抓住了衣袖。
看著日和的樣子，我相當的愧疚。
我放開了她的手腕。轉身對著她。
「日和乖，沒有事情的，是我沒有照顧好你的情緒，我會一直陪著你的，所以不用擔心。」
情不自禁的我摸上她的頭，用上了小時候哄一夏的語氣。
「讓常夏你擔心了。我沒有關係的。」
日和側低著頭，讓我看不見她的表情。不過從她平靜的身體和語氣來看，應該是沒有問題了。
“我想保護日和。不想讓她受到傷害。”
這樣的念頭出現在了我的心上。
這不是愛情，而是另一種，知己類似的感情。
椎名日和就像一張白紙一樣，她信賴著我，同時和我心意相通。所以我覺得我有義務要守護她。不管是在這個學校，還是在外麵。
「以後有什麽事情都可以告訴我，我會保護你的，日和。」
我俯下身子，認真的對日和說。
這無關利益，不是偽裝，隻是單純的這一刻，拋去一切雜念後我的真實想法。
「嗯，我一直信賴著常夏君。」
回應我的則是日和低低的聲音。
「欸，常夏君你來了嗎？」
好像是我們的動作太大了，引來了一之瀨她們的關注。
「不好意思，久等了，帆波，這位是C班的椎名日和同學，是我特意請來的外援，日和的學力和我差不多哦。」
我笑著介紹著日和。
「啊，你好，椎名同學，我是B班的一之瀨帆波。」
「你好，我是C班的椎名日和。」
一之瀨的位置，位於學習會的中間，這樣便於同學們來請教她。
我和日和就坐在她的右手邊。
和我預想的不太一樣，到場的都是女生，除了我以外一個男生都沒有。連柴田那家夥都沒來。
不過比起這個，有一個更值得我去關注的對象。
「不用擔心，就像以前那種看書就行了。我會陪你看的。」
我安撫著坐我旁邊的日和。
雖然她沒有回應我，但是從她握住書頁的手指上可以看出她已經沒有那麽緊張了。
“日和以前隨便不太喜歡和人來往，但是也沒有今天這麽怕啊。”
看著日和今天的表現，我有些疑惑。
「你和椎名同學是什麽關係？」
一之瀨捅了我一下，給我遞過來一張紙。
「我先回答一下她們的問題哦。」
我告訴了日和，然後開始回複她。
「就是普通的朋友關係。」
「是真的嗎？麻子醬也在，我怕她傷心，常夏君你應該知道麻子醬的心情吧。」
「對不起，我實在是無法回複她的心意。」
「這樣的嗎，我知道了。確實是不能勉強的事情。」
一隻手突然握上了我的右手。
轉過頭日和正用呆呆的表情看著我。
“真是犯規的表情。”
感受到日和對我的依賴，我拍了拍她的手。
察覺到網倉暗中窺視我的視線。
“平行的兩條線，是沒有辦法產生交際的。”
我和網倉麻子終究不是一條路上的人。
“雖然不是我的錯，但是抱歉了。”
我在心裏默默念叨。
和日和在一起久了，感覺我也越來越有了當初的感覺，在她身邊我的黑暗仿佛也消失了。本來網倉麻子對我而言，是一個可以側麵影響一之瀨的人選，但是現在莫名地我不想這麽做了。
“不想，讓她看到我的另一麵。”
我這麽想著。
不知不覺之中，日和已經成為了我生活中不可缺失的部分。
“這樣真的好嗎？”
我好像在說自己，又好像在指日和。
而旁邊的一之瀨反而垂頭喪氣的樣子。
“一之瀨和網倉的關係這麽好嗎？那或許不應該這麽直白的拒絕。”
我開始有點後悔我直白的說辭。
日和捏了一下我的手。
「為什麽不認真看書？」
她嘟起的嘴唇仿佛在這樣質問我。
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
於是我開始認真地和她一起看起書來。
「天澤同學，這道題我不太會，你能教教我嗎？」
看著抿著嘴唇向我提問的網倉麻子，我不禁有點頭疼。
「好的，讓我看看。」
這是一道並不複雜的題目，隻需要用到幾個定理就能解決。
「日和，你看看呢，我不太有思路。」
我佯裝不會，把題目遞給了日和。
“這樣，就算明確的拒絕了吧。”
「啊？」
雖然日和很意外，但還是好好地給網倉解答了問題。
“意外的情況。”
我看著日和和網倉越來越熟絡的樣子。
網倉之後，有好幾個女生都來請教日和。雖然日和不擅長交朋友，但是這些女生都是很熱情的人，所以氣氛倒不會很尷尬。
在這樣的情境下，我反而成了多餘的一個。
我默默地坐到了邊上。
「唉。」
歎了口氣默默看著日和那本沒有機會再看的書。
「常夏君是因為自己受到冷落而難過了嗎？」
一之瀨笑著坐到了我的旁邊。
「沒有哦，恰恰相反，我因為日和能交到朋友而高興，那孩子太孤僻了。」
「是這樣的嗎？常夏君真是善良的人。」
「對於我這樣和外班交往的行為帆波你也不介意嗎？」
「都是同學，與其說介意，不如說我很喜歡這樣和諧共處的氛圍。」
我看著一之瀨不似作偽的笑容。
「不管怎麽樣我都會一直幫助你的，帆波。」
我真誠的說道。
「我知道哦，所以我也一直信任著常夏君。」
「那麽，期中考試，就請多多指教了。」
維持著這樣的生活，平淡的度過了一周。
終於迎來了轉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