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負擔
四月回到公寓,微微的房門還緊閉著,四月看看表,歎口氣:已經是下午二點了!
她敲敲門進去,微微還在床上蒙頭大睡。
她把拉得嚴絲合縫的窗簾打開,讓午後的陽光照進來,又開了窗子透氣,微微受了光線的刺激,把頭更深地縮到被子裏。
四月坐在她的床邊,推推她:“微微,再睡下去又是晚上了!”
微微的聲音悶聲悶氣地從被子裏傳出來:“晚上了更好,我可以接著睡……”
四月拉她的被子:“起來,我有個好消息告訴你!”
微微的被子被拉掉,她還是臥著,閉目不動。
四月又拉她:“微微,你這個月已經睡出十斤肉來了,你想胖得走不出門去嗎?”
微微確實有些虛胖了,臉色晦暗,蓬亂著頭發。
她半坐起來,長長打了個哈欠,攏了攏頭發:“什麽事?我能有什麽好消息?”
“是工作,有份適合你的新工作給你!”
微微眯著眼睛,看著四月:“你又去求吳畏了?”
四月臉有點紅:“呃,不是求他,是他辦事處業務擴大,正好要招兵買馬,有個空缺很適合你……”
“適合我的空缺?清潔工嗎?”微微扯扯嘴角。
“不是,微微,是行政助理,他們業務擴大,人多了,一個行政人員忙不過來,要再招個助理小姐,嗯,薪水還不錯哦,有二千元呢!”
微微低著頭坐了一會兒,才說:“是你逼著他想出來的這個職位吧?”
“不是,是他正好問到我啊,他說你形象好,做事利落,是個合適人選,還怕你不接受呢!”四月大言不慚。
微微冷笑了一下:“吳畏對我什麽樣,我很清楚,他見了我,恨不得立即踢出十萬八千裏,還會費心給我在自己公司安排職位?!”
“微微,你別那麽敏感好不好?”
微微忽然抬頭:“四月,你們倆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情?他對你做了什麽嗎?”
四月臉飛紅:“沒有啊,怎麽了?”
“我發現他看你的眼神不一樣了——還有,做什麽對你有求必應?如果不是有很大的情分在裏麵,他那樣涼薄的人,怎麽會麻煩自己幫人呢?你們倆什麽時候有這麽好的關係的?”
“嗯,不管怎麽說,我也是姓吳,名義上是兄妹……”
微微顯然不信:“得了吧,男人都是什麽玩意兒,我比你清楚得很,他們為女人做事情都是跟對方能為他們產生的價值成正比的!他就是有親妹子,也不見得這麽費心盡力吧?給我請那個律師花了多少錢?!”
四月默然。
微微忽然給四月說起了自己在部隊跟許天明的那場愛恨糾葛:“四月,你知道,我是怎麽被部隊開除的……”
微微抱膝而坐,從頭到尾把事情給四月說了一遍,她自始至終都麵容平靜,最後還笑了一下:“四月,你知道,那個男人直到我走,都沒有再露一麵――他給部隊請了半個月的病假,據說,是給嶽父嶽母請罪當聽差去了。”
四月是第一次聽她說這些,心裏很難受:“那麽,後來呢?”
“有什麽後來!郎情妾意的時候你是他的調劑生活的小點心,陰溝裏翻了船就嫌惡你是拖累和麻煩了!他躲我還來不及――這就是男人!”微微冷笑。
四月愣愣地看著她,微微說:“所以啊,你不要相信那些男人,他為你做了什麽事情,總是千方百計從你這裏獲得相等值的回報——你如果回報不等值,就等著接受被拋棄被唾棄的命運吧!”
四月覺得微微一直在憤激的情緒下,心態偏執,但她不想就這個話題太深入討論:“微微,別再想那些不開心的了,考慮考慮那個工作吧!我覺得還是挺不錯,那幢樓就在隔壁,你連公車都不用坐,可以節省很多時間呢!”
微微懶洋洋地:“我要那麽多時間幹什麽?”
“讀書啊!你不是要考醫學院當醫生嗎?”
微微笑了一下:“明年考?那個時候我們都二十二了,你都要上大四了,你畢業的時候,我還是個大一生,你不覺得這很奇怪?”
“有什麽奇怪的?人家還有五六十歲來大學讀書的人呐!”
“那不是我――四月,別再提這事了!我想我就沒有上大學的命!人強不過命……你要勉強,老天就讓你付出代價!”
“你哪裏來得那麽多宿命論?那個敢想敢做,敢作敢當的張微微呢?!”四月咬著嘴唇。
“行了,你別用那種眼神看我,我自己到底怎麽樣,我自己最清楚!”微微轉過頭。
“那麽,你到底去不去?那個新工作的事?”
微微拉拉頭發:“我的卡裏還有七八千元,還夠支撐一段日子……”
“你是不願意出門還是不想見人?”四月直截了當地問。
微微躺倒,過了好一會兒才說:“四月,你為我做這些事情之前,有沒有問過我的意見?我欠你太多,即便是你我這情份,也讓人承受不了――你對我的好,對我來說,都成負擔了!”
“負擔?”
“嗯,你給我找律師,幫我打官司,幫我找房子,現在又幫我找工作……我被你的恩惠壓迫得喘不過來氣了!”
四月有些氣了:“那你說我怎麽辦?把你丟到大街上去?”
“幹嘛不讓我自生自滅?!”微微轉過身,背對著四月:“你別擔心,等我錢花完了,自己會搬走的……”
四月想著剛才在吳畏那裏受的奚落,不禁湧上一陣委屈,終於忍不住,她坐在微微身邊,抽抽搭搭哭了起來。
微微轉過身,坐起來,笑了:“我都沒哭,你哭什麽?”
四月哽咽難言。
微微看著她,咬著下唇:“如果,我接受這份工作是你所希望的,那麽,我接受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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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好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