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發神經的魔鬼在操練(修改版)
報到後,緊接著就是緊張嚴格的軍訓了。
四月住的女生公寓條件很不錯,是四個人間的朝南大房間,有獨立陽台和獨立衛生間。她宿舍的女孩子有兩個上海本地姑娘,嘰嘰呱呱用上海方言交談甚歡,她半句聽不懂,也不插言,安安靜靜收拾自己的行李衣物。
另外一個女孩子個子矮小,圓滾滾的,一張可愛的娃娃臉,來自湘西農村,一口饒舌的普通話,在兩個上海姑娘那裏遭到冷遇後,熱情地轉向四月:“你也是第一次來上海吧?來,這是我帶的辣子牛肉,特產,嚐一嚐吧!”
她捧了一堆紅彤彤的東西往四月書桌上一丟。
四月看她床鋪上貼的名字――李君寶:“謝謝,李君寶。”
“哎呀,你叫我小寶就成了,我朋友同學都這麽叫!你叫吳四月?好怪的名字,我叫你小四吧?”
“叫我四月就成。”
小寶認為自己交上了新朋友,高興得手舞足蹈,不顧兩個上海女孩的鄙夷,跑前跑後跟著四月:“咦,你要出去嗎?我陪你,我陪你!”
“我要去學校郵局,你也去?”
“郵局啊,我去,我去,我還不知道學校郵局在哪裏呢!”
小寶興高采烈地跟在四月身邊,她比四月矮了一頭,跟四月說話的時候,需要仰著臉:“你去寄信嗎?現在誰還寫信,大家都上網聊天,要麽發短信……”
“嗯,我那個朋友在部隊,不能上網,也不能隨便用電話。”
“啊,是個兵哥哥?肯定是你的……”小寶笑嘻嘻地。
“是個女孩子。”
“呀,女孩子當兵?!我才不信呢!”小寶聳聳鼻子。
學校郵局在校門口,四月把信拿出來,小寶搶了去:“張微微……哦,果然是個女孩子……你第一天報到就急著給她寫信啊?”
四月信丟進信箱:“信是早就寫好的,我主要是告訴一下她我的新地址。”
“我猜你倆肯定是最好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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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訓很辛苦,每天都有在毒日頭底下站不住暈倒的女孩,四月那個班女生有十七個,幾天下來,就四月和小寶沒有請過病假――四月是生性倔強,小寶是自小幹農活練就的好身體,小寶看得四月臉色雪白還咬牙堅持的樣子心生敬佩,越發跟她親近。
兩個上海女孩的爸媽已經送過幾次滋補的煲湯了,她們一個叫白露,一個叫丁丁,最初的生疏和排斥之後,這兩個高傲的都市女孩也跟四月和小寶熟絡了,經常給她們分湯喝,並熱心教導兩個外來妹如何穿衣打扮,待人接物,以盡快融入上海精致完美女性之列。
對此,小寶感了兩天興趣,興致勃勃跟著白露丁丁,把自己從頭到腳的拾掇,沒幾天就煩了,又退回到疏懶的狀態去;四月待人彬彬有禮,卻都保持著適當距離,人也不怎麽打扮,以清爽幹淨為本色,婉約而清純。
白露丁丁評價:“小寶是沒救了,四月骨子裏卻很像我們上海女人。”
“上海女人怎麽樣?”小寶不服。
“氣質好,五官精致,身材纖細,待人冷靜,舉止從容。”白露笑嘻嘻地,故意把最後兩個詞說得很重。
小寶嗤之以鼻:“哼,冷靜,從容?我可沒見你和丁丁啥時候冷靜,從容過!你倆整天嘰嘰呱呱說鳥語,一派市井小女子氣,還跟我們談氣質?!”
白露和丁丁笑,寬容而了解地:“我們恭維四月,把小寶惹急了!”
“說一個外地人像上海人,是恭維麽?!你們不知道上海人在全國人民心目中的形象啊!哼,我是在為四月說公道話好不好?”小寶叉腰。
“嫉妒,**裸的嫉妒!”
“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嘻嘻。”
三個人嘰嘰喳喳一通後,忽然都覺出四月的安靜:“喂,四月幹嘛呢?安靜得跟個小耗子似的?”
她們探頭看,見四月正坐在靠窗的位子上,手裏靜靜地展開了一封信,一會兒輕笑,一會兒皺眉,正看得入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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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微的信寫得很潦草,她告訴四月,這是她晚上上床後,在被窩裏打著手電筒寫的:“部隊紀律很變態,熄燈號後,大家都得整齊劃一地睡倒,不能說話,不能走動,不能點蠟燭,不能打手電筒,不能傳遞東西……NND,為啥不幹脆說不能呼吸,把大家憋死算了!”
“人家形容魔鬼式操練,在新兵訓練上,應更正為發神經的魔鬼在操練――我看那些教練員都是些發了神經的魔鬼,左轉,右轉,左轉,右轉,稍息,立正,稍息,立正……一刻不停,更讓人抓狂的是,他們要我們一跑就是十圈!我×!”
“我們這個連,基本大家都昏過去一遍了,我打算,明天再要我跑十圈,我也昏倒!”
“我已經曬成印度人了,一笑一口白牙,大家全是一個樣,我們穿一樣的衣服,長得也幾乎一樣,常常會認錯人;一頓飯我可以吃五個包子,三碗稀飯,這還不是最牛的,最牛的那個女孩子,一頓飯吃了七個包子,要不是指導員攔著,她就要拿第八個了……”
“四月,我很想你,你想不想我?”
“祝好夢如詩!”
“愛你的微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