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暗夜妖嬈
吳畏在家,吳家天天都很熱鬧。
四月搞不清楚這個少爺是在放什麽假期,總之,他看上去悠閑得很,一早到晚在家裏招待他一批狐朋狗友。
這天,四月放學回來,雖然特意在外麵兜了個圈子,回到吳家還是發現自己回來太早了,一樓廳裏正煙霧彌漫,吳畏的那群朋友還沒有散去。
四月要上樓,勢必得經過大廳,她有點勇氣不足。
廳裏響著喧鬧的音樂,四月透過窗簾半掩的落地窗,看到了裏麵幾對男女正抱在一起擁舞。
其中就有吳畏,他脖子上吊了一個留著長長的海藻樣卷發的女子,兩個人正半閉了眼睛,慢慢搖晃。
也許這是大學三年生的正常生活娛樂方式,四月想,她有些惆悵地抱著自己的書包,蹲在花園的一叢薔薇下,一把一把揪著花架下的雜草。
一夥兒人直到晚飯時候,才喧囂出門,吳畏開車帶著他們飛馳而去,不知又去哪個燈紅酒綠的地方找樂子了。
四月腿都酸了,她上樓到自己房間,馬上趴到了床上。
四月的床正對這梳妝台的鏡子,她在鏡子裏看到一個神清骨秀的少女,有黑黑的眼睛和細白的皮膚,她坐起來,把頭發放下遮住半邊麵孔……她把自己想像成那個海藻樣卷發的女孩,半眯了眼睛看看自己,對著鏡子笑笑,再搖一搖頭發……
她終有一天也會變成如卷發女孩那麽風情嫵媚,穿吊帶衫擁著某個男孩子跳舞麽?
高中課業很重,四月溫完了書已經是快到深夜十二時了,她站起來到陽台上伸展手臂,扭扭酸澀的腰背。
四月正揉著脖子,忽然瞥到樓下花園的薔薇架下兩個糾纏的身影,她僵住了,心急跳起來。
這兩個人正在激吻,一個細長個子的是吳畏,他靠在花架上,懷抱裏有一頭卷發。
兩個人吻了好久,吳畏忽然低下頭去,埋首在那姑娘的胸前,卷發姑娘發出了低低的呻吟,春夜裏聽來無比銷魂。
四月雙頰滾燙,這是她第一次親見男女情事,她也許該立即回到房間去,可是,為什麽卻邁不動雙腿?
良久,吳畏抬起頭,又跟那女孩吻在一處,兩個人似乎都激情難抑,薔薇架簌簌做響,四月真怕那架子承載不了這個熱情,會撲倒下來。
吳畏似乎有所感覺,忽然從這個綿長的吻中,仰臉向上,正對上四月的眼睛。
四月看見一張年輕男子情欲勃發的臉,他的眼睛似乎有兩團火在燃燒,黑夜裏看來明亮而狂野。
吳畏也看到了四月,他對著她曖昧一笑,空出一隻手在卷發姑娘曼妙身體上遊移。
四月掉頭回到房間,她熄掉台燈,馬上躺到在床上,她聽到自己心跳如鼓的聲音。
被單沁涼而芳香,柔軟地包裹著四月,四月忽然覺得自己身體裏麵有枝小小的藤蔓破土而出,伸展著柔嫩枝條,在她是身體裏四處蔓延開來,一瞬間便變得枝繁葉茂……
第二天一早,四月差點起晚了,她胡亂地熟悉一下,抓起書包便奔出去,下樓的時候看到吳畏正靠在餐桌前喝牛奶,他看到四月,露齒一笑:“四月,早啊,怎麽,昨夜是不是沒有睡好?眼圈都黑了……”
四月臉紅,低頭跑過,身後傳來吳畏的嗬嗬笑聲。
四月跑過薔薇花架的時候,看到花架下草叢雜亂,薔薇叢則落了一地細碎的花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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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畏在家的日子,四月開始早出晚歸,她每天早上在吳畏起床前離開,在晚飯時分回來――那個時候一般都是吳畏夜間活動開始的時間。
四月在教室裏待的時間超過了十四個小時,她並不寂寞,一早一晚的額外時間裏教室裏還有另外一個人,張微微。
自四月那天去了張微微家後,兩個人在學校裏沒有再說過話,張微微也許是懼怕張亮亮,也許是懶得理四月,她沒有再找過她麻煩。
直到有一天的大早,空蕩蕩的教室又是張微微和四月默然而坐,張微微再也忍不住,她忽然出聲:“喂,你這幾天為什麽天天來這麽早?”
四月抬頭:“你還不是一樣。”
“我不願意待在家裏。”
“我也是。”
兩個人又沉默了一陣,張微微忽然走到四月書桌前坐下,她撥了撥劉海,勉強露出眼睛:“喂,你為什麽不跟我爸告狀?”
四月看著她:“告你什麽?打人還是搶東西?就這兩樣來說,我告狀有用麽?”
張微微看著她,咧了咧嘴:“你是個不一樣的小妞。”
四月也咧咧嘴:“你也是。”
張微微眼睛眨了眨:“那天的事,對不起了……”
“什麽?”
“我搶你玉墜子的事兒……我不知道你媽死了……”
四月低頭沒有理她,手裏捧了本亦舒的小說。
張微微站起來:“我媽……也死了。”
她轉身回到座位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