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還有一個辦法。”唐崢不忍楚沁如此擔心,遲疑了一下,聲音有些沉。
楚沁大眼睛頓時一亮,“什麽辦法?”
“就是讓人送糧草過來。我們目前的糧草足夠支撐到新的糧草送達,但是……這麽做也有風險。如果秦寒帶領剩下的叛軍半路攔截,我軍不僅會糧草受損,這裏的幾十萬的將士們也沒了回去的機會。”
這就是唐崢遲疑的原因。
楚沁眼中的亮色很快暗了下去。
唐崢說的沒錯。
雲巔城守城的士兵忽然間消失不見,極有可能就是被秦寒帶走了。
她剛剛說楚城去抓秦寒,隻是安慰自己罷了。
現在的當務之急不僅要找到楚舒,還要救出楚城。
“唐將軍,”楚沁沉默了半響,臉上帶著顯而易見的掙紮和糾結,終於開口,“大軍最多能在這裏停留幾日?”
如果到時還找不到……
“少則五日,多則七日。”唐崢如實回答。
“還有多少士兵?”
“三十二萬。”
“唐將軍,你相信本公主嗎?”
唐崢微怔,莫名有種不好的感覺,沒回答,隻是看著。
“信也好,不信也罷,本公主現在以公主身份正式暫代元帥之位!”楚沁忽然臉色鄭重。
“公主,您畢竟是女兒身,元帥之職……”唐崢心中不好的感覺更甚,攔道。
“這不是你阻止本公主的理由!母後也是女兒身,但做出來的事情即便是男子也望塵莫及!”
“……”唐崢啞口無言。
“唐副將聽令!”
“末將在。”
“本帥命你,帶領三十萬大軍,以及足夠路上使用的糧草,即刻返京!”楚沁令下。
唐崢卻嚇了一跳,也明白了楚沁的意圖,“萬萬不可!”
他想都沒想,立即道:“末將不走!要走也是公主帶領大軍返京!末將留下來尋找大殿下和二殿下!”
楚沁眼眶一紅,這的確是最好,也是最穩妥的方案。
但是,她不想那麽做。
“本公主不曾統兵,恐難將三十萬
大軍安全帶回京城。此等重任隻能交給你。”楚沁做出這個決定之前,就已經想好了理由。
見唐崢還要反駁,當即板起臉色,“這是軍令!”
唐崢一僵,張了張嘴,最終沒再反駁,“末將……遵令。”
“好,你傳令下去,明日大軍啟程。”
“……是。”
唐崢轉身出去,落下簾子的那一刻,楚沁臉上的嚴肅瞬間土崩瓦解。
“沁姐姐,我留下陪你。”洪雪美的語氣異常堅定。
剛剛討論的是軍機大事,還輪不到她開口。
楚沁轉身,朝著洪雪美搖了搖頭,“我知道,你是……”
“對!我就是放心不下你,放心不下城哥哥!所以我一定要留在這裏,跟你們一起回京!”洪雪美不等楚沁說完,一口氣道。
楚沁沒有立刻拒絕,而是看著洪雪美,等她說完之後才靜靜的道:“你知道,留下來會死嗎?”
此時冷靜的楚沁,已經跟昨日的她有了天差地別,仿佛在極短的時間內成長了許多,許多。
洪雪美聞言一僵,重重點頭。
“如果你死了,侯爺怎麽辦?侯夫人怎麽辦?他們得到消息後,該會是怎樣的悲痛欲絕?你真的忍心嗎?”楚沁的問題,直擊洪雪美的軟肋。
洪雪美極其在乎她的父母,就連當初跟大哥表白心跡,都是先確定了父母不會反對。
洪雪美如她預料的那樣,陷入到無比的糾結和掙紮之中,就好像她剛剛覺得暫代元帥之位時一樣。
“沁姐姐,你說的對,我……”洪雪美糾結過後,低著頭道。
“沒事。如果大哥在,他一定會和我一樣,希望你回京,而不是留下。而且有唐崢護送,你也會更安全一些。”楚沁輕聲安慰。
“不,沁姐姐,我還是決定留下!”洪雪美的話讓楚沁驚呆。
“你……”
“我想好了!我是城哥哥的未婚妻。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我生是城哥哥的人,死是城哥哥的鬼!他既然還在這裏,我就不會走!至於……”洪雪美一頓,朝著京城的方向遠遠
眺望了一眼,望眼欲穿。
“如果我命不該絕,自然會回去陪伴他們。如果……我真的死在了這裏,請替我跟他們說一聲對不起……”
說到此處,她的眼中滿是淚水,為了不影響楚沁,強忍著一滴不落。
楚沁看著洪雪美的樣子,不再忍心拒絕,“你先去休息吧。今日發生的事情太多,也太累了。無論做什麽,都要先養足精神才是。”
“嗯,那我先走了。”洪雪美說完轉身走了,背影堅毅。
楚沁看著,歎了口氣。
……
第二天一早。
三十萬將士已經收拾好東西,帶上了剛好夠用的糧草,在城外集結,隨時可以出發。
唐崢騎在馬上,當眾跟楚沁告別,“公主保重!”
縱有千言萬語,也全都化為了這四個字,還有滿含情意的雙眸。
楚沁看著眼前馬上的男子,就那麽看著,想要將眼前的一幕徹底記下來,記在心裏,刻在骨頭上。
“唐將軍也保重!本公主與你,京城再見!”楚沁緩緩說道,幾乎一字一頓,眼底全是藏也藏不住的不忍,隻能連忙轉頭。“唐將軍盡快啟程吧,也好早些抵京。”
“是!”唐崢聲音洪亮,撥轉馬頭策馬奔騰。
楚沁聽著逐漸遠去的馬蹄聲,感受著周圍逐漸安靜下來,心中跟著一空。
走了。
包括洪雪美,她也讓人將其弄暈了一並帶上。
她怎麽可能讓洪雪美留下來!
至於唐崢……
不知過了多久,她終於轉過目光,看向遠方的時候,看見的隻剩下漫天的也煙塵。
除此之外,什麽都看不見了。
楚沁心裏難受的想哭,但也隻能強行整理情緒。轉過身,她麵色沉穩,聲音果決,“所有人聽令,進城!”
“殿下,叛軍數萬守軍在雲巔城內憑空消失,城中恐有密道!若我們選擇守城,萬一叛軍又從密道中衝出……”有將領有些擔心。
“不進城,難道還要在城外紮營嗎?豈不是更容易被襲擊?”也有人反駁。
大軍剛走,楚沁就遇到了第一個難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