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零八章】放逐的代價
事情回溯到幾個月前。
銳雯從來沒想過一個人能這麽點兒背，在天高皇帝遠的鐵脊山脈中，竟然會遇見自己曾經效忠的主人——諾克薩斯的高官，樂芙蘭。
此前，在進攻艾歐尼亞失利後，銳雯與艾歐尼亞的保衛者，刀鋒意誌艾瑞莉婭險些同歸於盡，苟下一條命來的她，因為種種原因也失去了回到諾克薩斯的心氣，恰好遇上了自己這二十幾年第一個為之動心的男人，亞索。
故事講到這裏，還算是個好結局，再說下去，可就是糟心的事兒了。
諾克薩斯是一個軍紀嚴明的城邦，少年需從軍，治邦以軍法，軍人的地位非常之高，但相應的職責也很重。
逃兵，在諾克薩斯的法紀之中是絕對不會被允許的，等待叛逃者的，將是極為嚴酷的懲罰，更別說銳雯離開諾克薩斯時，是“血色精銳”有史以來最年輕的領隊，也是這一代獨一無二的天才，甚至有可能成為德萊厄斯的接班人。
戰死是榮耀，逃兵卻隻有死路一條，銳雯深知這一點。如果不想回到諾克薩斯，就隻能做一個死人，在遠離諾克薩斯的地方生活，不要鬧出什麽大風大浪。
本以為皮爾特沃夫和諾克薩斯之間隔著半個大陸和一個鐵脊山脈，怎麽都不會出事，可偏偏就是在鐵脊山脈之中，銳雯和樂芙蘭相遇了。
精明如樂芙蘭，立刻明白了銳雯可以作為自己的棋子，也一眼看穿了銳雯和亞索的關係，因此她偷偷傳信給銳雯，命令她即刻回到自己在諾克薩斯的地下府邸中相見。
那封信之後的第十三天，銳雯出現在地下街的客棧門前。
她對樂芙蘭沒有太多了解，因為血色精銳和魔法部很少合作，德萊厄斯和樂芙蘭的關係也不算好，不過她萬萬沒有想到，身為諾克薩斯高層之一的樂芙蘭，私人住所竟然會在地下街外。
當然了，對於現在的銳雯來說，能夠在這樣隱秘的地方見麵，也不是一件壞事。
“我找樂芙蘭。”她對前台的老頭說道。
老頭瞟了她一眼，指了指下樓的樓梯，銳雯看了眼破舊的木樓梯，皺了皺眉頭，沒有多說什麽就走了下去。
從表麵看來，這樣的木樓梯隻是通往地下室的必經之路，但是銳雯走了一段之後就發現完全不是這樣。先不說這段樓梯的長度已經遠遠超標，在第二個折返處，樓梯雖然依舊是木製，但明顯是經過了翻修，變得相當典雅。
看來這下麵倒是別有洞天，銳雯想著，回憶起德萊厄斯偶爾提到樂芙蘭時的表情，繼而想到諾克薩斯怎樣都與自己無關了，也就繼續往前走。
路在前麵變成了一條通道，兩邊燃著燈，又走了一小段後，銳雯進入了一間小廳。
小廳隻有通道這一個入口，廳裏擺著一人份的茶具，茶還是熱的。
是為了招待我嗎？
銳雯端起茶杯，端詳了一番，想了想，直接開口道：“樂芙蘭，你在哪兒？”
“哢噠”一聲，小廳正麵的大掛畫裂開，露出一道暗門。
暗門之內，站著一個紅色頭發，紅色衣服的女孩。
“這邊請。”女孩道。
銳雯跟著紅發女孩繼續向前走，一路上打量著這個女孩，她是生麵孔，應該是樂芙蘭貼身的隨侍，但是在諾克薩斯的名冊上完全沒有她的蹤跡。
另外，女孩的姿態也讓銳雯特別在意，雖然說看起來隻是個文弱的少女，但是就是帶著一點奇怪的氣息——應該說，不太像人類。
前麵的路是一片黑暗，隻有女孩手中的燭火能照明方向，不知道在這深邃的地下迷宮轉了多少彎，終於進入了一間大廳之中。
女孩回身，關上廳門，幾乎時同一時刻，搖曳的燭光在廳內燃起，空曠的房間內隻有星星點點的燭火，繚繞著檀香氣息，竟然營造出一種凜然不可攀的氣氛。
銳雯屏住呼吸，望向廳中央的寶座，寶座之上，峨冠華服，正襟危坐的，正是樂芙蘭。
平日裏樂芙蘭的生活已經很奢靡，可是在這地下的大廳中所見的樂芙蘭，比銳雯平時見到的更要華麗一百倍，她帶著珠光璀璨的王冠，披著一件紅色的絲絨披風，披風的尺寸很大，拖到了地上，鎖邊出鑲嵌著細碎的玉石，閃爍著溢彩流光。
不過銳雯同樣注意到，樂芙蘭的臉色很蒼白，並非因為常年修煉魔法而導致的羸弱，看起來倒像是病痛纏身一般。
“不愧是血色精銳的領隊。”樂芙蘭道，“能來到這裏，你沒有讓我失望。”
銳雯微微屈膝，當做是向長官行禮，沒有做更多的表示。
“我也不跟你說多餘的話了。”樂芙蘭道，“我有兩件事需要你幫忙，隻要你全部做完，我承諾會讓你離開諾克薩斯，並且再也不會有人糾纏你的去向。”
說到這裏，樂芙蘭有意的停頓，觀察銳雯的表情。
銳雯則以麵無表情來回應。
樂芙蘭勾了勾嘴唇，似乎頗為欣賞銳雯的沉默：“還有一點，我保證和你同行的那個男人，永遠也不會知道你的身份。”
銳雯猛然抬頭：“你說什麽？”
“他的衣著打扮，一看就是艾歐尼亞的客人。”樂芙蘭伸手，紅衣女孩遞上一杯酒，“會和你在一起，想來不知道你的來路吧。你也是為了他，才選擇不回來的吧。”
銳雯不語，她本來就不是一個擅長辯論的人，何況樂芙蘭的話已經指向了她最隱秘的內心。
“不過你放心，我一向很有合約精神。”樂芙蘭道，“這兩件事，我不會讓你在諾克薩斯人麵前拋頭露麵，實際上，你應該也看得出來，我最近身體很差，需要足夠優秀的人來為我做事，不然我也不會冒著被背叛的危險來找你的。當然了，我相信你的人品。你呢？願意跟我合作嗎？”
銳雯沉默了好一會兒，開口道：“好。”
樂芙蘭笑的更開心了：“婕拉，倒酒。”
紅衣女孩應了一聲，遞給銳雯一隻酒杯，銳雯機械的接過來，樂芙蘭在寶座上衝她舉杯致意：“合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