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變心的卡特琳娜
蓋倫的敘述就到這裏為止了，艾卡西亞的夜色下火光熒熒，似乎是因為被牽扯進了回憶裏，卡特琳娜微微低著頭，神情也看不分明。
蓋倫沉默了一會兒，看卡特琳娜沒有開口的意思，才終於開口道：“卡特小姐，彼時你為了不嫁給我，不惜以刺殺我相挾，若我想的不錯，這樁婚約在你心中，必定是等同於無物了，你又何必舊事重提呢？”
“此一時，彼一時的道理，蓋倫將軍不會不懂。”卡特盈盈淺笑道，“當年不算數的東西，現在未必也不算數，當年卡特風光無限，更有父親護佑，如今在諾克薩斯卻如一葉浮萍，反倒是大將軍越發顯赫，叫我心裏麵既有所思慕，而又誠惶誠恐了。”
這樣的卡特，溫柔如水的卡特，是崔斯特從來沒見過的，然而，蓋倫似乎並沒有因為她的美而動容。
“此一時彼一時，卡特小姐的話不錯。”蓋倫的聲音有些許沙啞，“倘若我還是從前的我，或許會認為卡特小姐真是對我動了芳心，乃至於喜不自持，立刻答應。可是，時過境遷，我也不會那麽傻，卡特小姐，你此刻提起這樁婚約，就算是真的想踐行它，你想要的又是什麽？”
聽完蓋倫的話，卡特沉默半晌，幽幽歎了口氣：“偌大一個諾克薩斯，竟找不出一個人比我的死敵更懂我。”
蓋倫不語，隻是靜靜地等著卡特接下來的話。
“蓋倫將軍，不瞞你說，我既然來找你，自然是有相許之意的，不過，我確實也有一個交換條件。”卡特淡淡的道。
“不妨把條件說來聽聽。”蓋倫道。
“我要樂芙蘭的命。”卡特一字一頓，咬牙切齒，聲音裏仿佛都透露出凝結成了冰柱的恨意來。
這樣的話語，話語中深深的恨意，即便是置身事外的崔斯特，也是聽的渾身一凜，他不知道卡特一直以來的隱忍，竟然會這樣的爆發，而卡特心中的恨，竟然藏得這麽深。
即便是蓋倫，亦是微微有些驚悚的倒吸一口冷氣：“卡特小姐……我聽說你一向忠誠於諾克薩斯，怎麽會竟然想要樂芙蘭的命？”
“正是因為我效忠於諾克薩斯，我才想要樂芙蘭死。”卡特冷冷道，“樂芙蘭不死，黑色玫瑰不除，諾克薩斯的腐朽統治就不會被摧毀，那股陳舊的力量在，諾克薩斯就注定無法獲得新生。”
“如果隻是如此，卡特小姐大可以利用自己手中的力量，何苦來借我之手？”蓋倫道，“何況，我還是敵邦的將軍，這樣危險的身份，卡特小姐未免太不謹慎。”
卡特低著頭，再抬起臉來時，雙眼已是淚光盈盈，驟然看到她的眼淚，崔斯特心中一驚，卡特開口的時候，雖然在極力保持著冷淡，聲音卻依舊泫然欲泣：“因為，我手中已經沒有力量了，唯有你，唯有你才能與樂芙蘭抗衡了，將軍，我請求你……答應我吧。”
“你……你先別急。”蓋倫情急之下，向前走了幾步，扶住卡特顫抖的雙肩，就連聲音也變得惶急起來，這多少意味著他是在意她的，“卡特小姐，發生了什麽事情？大將軍出了什麽事嗎？”
“說來奇怪，諾克薩斯的多少機密，都讓德瑪西亞的間諜探聽走了，偏偏這件事情，他們瞞的那麽嚴密。”卡特冷冷淡淡的說著，卻沒有掙脫蓋倫的雙手，“將軍……不，父親他，被樂芙蘭派去隻身出使極北苦寒之地弗雷爾卓德，至今都沒有回來。”
“樂芙蘭她……害了大將軍？”蓋倫難以置信的道，而卡特隻是點了點頭，似乎渾然沒有把他當成一個敵人。
蓋倫在原地愣了好一會兒，半晌才重重的歎了口氣：“不瞞你說，卡特小姐，以我的身份，聽到這件事情我應該是高興的，然而我心中卻半點高興的感覺也沒有……杜?克卡奧將軍，我還記得他的刀術是多麽卓絕！就算死，他也該堂堂正正的戰死在沙場上，而不是這樣被人所害，消失的不明不白！”
“我唯一知道的，就是樂芙蘭極力舉薦父親出使而已。”卡特冷冷的道。
蓋倫往地上啐了一口：“這些人都是一樣的。要戰，那麽便堂堂正正的戰，要用計謀，也該用給敵人，何必對自己人下這樣的手，諾克薩斯有這樣的人，德瑪西亞同樣也有！我最看不起的就是這樣的人。”
聽到這裏，即便閑散如崔斯特，也難免被蓋倫這一番雖然誅心卻是熱血沸騰的話弄的胸中激蕩，本身因為伊澤瑞爾的事情，他對蓋倫完全沒有任何好感的，可是這樣意料之外的接觸倒讓他覺得，這個人或許無情，但也是條堂堂正正的漢子。
“將軍，你說的這番話，於我是知遇之恩。”卡特一邊說著，眼淚已經控製不住的流了下來，“如今，諾克薩斯內部已經敗壞不堪，父親已經失蹤，對父親顯示過支持的德萊厄斯也被壓製，隻有斯維因因為一直態度曖昧，才沒有被樂芙蘭下手，如果樂芙蘭不除，諾克薩斯這棵大樹必將從內部壞死，再也沒有希望了。”
說完這番話，她看著蓋倫，蓋倫卻隻是沉默不語，卡特身子一震，繼續道：“將軍，我知道，我所說的這些對於你們德瑪西亞來說，都是好消息，可是我從小長大的諾克薩斯，在我心目中是那麽好的一個諾克薩斯。我可以接受敗，可那是不敵而死，卻不是這樣死在內奸的手裏。”
這番話說完，蓋倫不禁動容：“我明白，卡特，你所說的我都明白，隻是……你方才說的這些，句句都是諾克薩斯的機密，都是誅心的話，你告訴了我，就不怕我把這些消息用在戰事之中，置諾克薩斯於死地嗎？”
“我與將軍交手多年，將軍手執大劍，招招式式大開大闔，光明磊落，沒有半點齟齬。”卡特道，“我知道，將軍不是這樣的人。”
蓋倫愈發動容，他沉吟了一下，道：“所以，卡特小姐的意思是，如果我能為你除去樂芙蘭，你願意嫁給我為妻？”
“是的。”
“不是的。”
兩個聲音同時響起，卡特和蓋倫同時看向崔斯特的方向，崔斯特本以為自己被發現了，卻在抬頭時看見泰隆從他的身後走出，泰隆的眼睛冷的像冰，臉上更是毫無一點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