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章 各方反應
黎明前的黑夜,夜色正是最黑的時刻,然而此刻的蘇州卻被一種頗為沉著壓抑的氣氛所籠罩著。
王家府邸,主廳內,燈火通明。
王家的老家主王智正微閉著眼眸坐於主座之上,麵色略有幾分疲累,似是在小憩一般。
在另一張主座之上,卻是一中年人,方臉濃眉,衣衫華貴,眉宇間有著一種身處上位者的氣勢,此人正是王家的當今家主王岩,而在兩人下方八張座椅上,已坐滿了人,除了排於最末位的是兩個少年人,其餘人都是王家的供奉和長老。
而那兩個人正是王家的兩個少爺王化與王羽。
王化麵色已經恢複了紅潤之色,看來上次靈魂受得創傷已經被修複,他眼光流轉,麵色平靜,看不出想法。
而坐在他對麵的王羽的臉色也並不太好,他本以為以王家實力輕而易舉就可掃滅的落劍林原來底蘊那麽強悍,而且王智也憑借新晉階的熾陽劍才將那方無情打退,自己自然被王智無情的訓斥了一頓。
大廳內的氣氛頗有些壓抑,每個人沉著臉思索著。
許久,王岩掃過台下的眾人,出聲道:“事情大家都知道了吧,血裳宗位於西閭門的一座血衣鋪在兩個時辰前被人焚燒一空。”
聽說了這件事後,眾人俱都是極為驚異,血裳宗的本宗雖然不在蘇州,但其實力還是毋庸置疑的,居然有人敢名目張膽地焚燒一空,而焚燒的凶手更是令人目瞪口呆。
“這件事據說是落劍林的兩個弟子做的。”王岩目光掃視著下方的眾人,沉聲道。
其實,血裳宗的血衣鋪被燒了也就燒了,這事本來就和王家沒什麽關係,不過關鍵就壞在這凶手是落劍林的人所為,前些天王家和落劍林鬧得沸沸揚揚,就這兩天雙方才有所緩和,沒想到立刻就出了這檔子事。
方無情雖然名叫無情,可也不是傻子,還沒犯渾到去挑釁道血裳宗的地步,以落劍門的實力也就勉強能和王家相抗衡些,至於血裳宗兩者還是有不少差距的。
可這件事它偏偏發生了,而且是在王家和落劍門大戰過之後,那麽稍稍聰明些的人不難得出結論,這落劍門極有可能被人嫁禍了。
而嫁禍之人此時也就呼之欲出了,那就是王家,而且王家依附於慕容家的關係,與血裳宗確實也有利益衝突,不過事實就是王家卻是什麽事也沒有做啊。
因此,眾人此刻還真的有幾分擔心血裳宗有自作聰明者會將這事引到王家頭上。
“諸位說這事怎麽處置。”王岩沉聲詢問道。
不過半晌之後,依舊沒有人回答,這件事處置是否得當可關係到家族的前途,因此誰也不敢在此刻貿然開口。
沒有一個人出聲,王岩麵色上也有幾分不好看,對著下手座椅上一個嘴角長有山羊胡子的中年人道:“二弟,這事你怎麽看?”
這長有山羊胡子,眼眸微微眯起的中年人正是王岩的弟弟王羊。
聽得王岩點到自己的名字,王羊才略作沉吟道:“依我看這事根本就不必理會,不是我們做的,我們便就問心無愧,他血裳宗的想法與我們的關係並不大。”
“那蘇州眾人的想法也都與我們王家沒有關係了。”王岩麵色一冷,顯然對王羊這番不負責任的話有些怒氣。
“岩兒說得不錯,人言可畏啊!”一直眼眸微閉的王智卻是突然睜開,沉聲道,“這件事若是處理的不得當還真的有可能激怒血裳宗,雖然血裳宗此刻未必真的有膽子敢與王家為敵,可卻也不得不防。”
“爺爺說得有理。”正低頭沉思的王化忽然抬頭道,眼中射出幾縷精芒。
“化兒,看你此刻智珠在握的樣子,莫非有主意了。”王智的眼力是何等的老辣,一看便知道王化有話說。
“爺爺慧眼,化兒確實有些想法。”王化起身恭聲道。
“說來聽聽。”王岩目露期待地盯著自己這個兒子,在靈魂溫養好後,眼前的兒子便多了份深沉之意,心機也仿佛一下子成熟了起來。
王化沉吟了一下,目中射出道道精芒,沉聲道:“這次的事情看似對我們王家是無妄之災,可卻也未必不是一個天大的好機會。”
“好機會?”坐在王化對側的王羽一聽,嘴角露出幾分不屑,這種百害而無一利的事情怎麽會是好機會呢,這個堂弟又在虛張聲勢了。
其它的長老也是因為王化的這話一怔,目露疑惑地盯著這個小少爺。
“說說看,怎麽是個好機會了。”王智凝向王化,看不出表情,開口道。
“是,爺爺。”王化掃視了眾人一眼,最後落在了王岩的身上,“這次的事情不管是不是落劍門所為,終歸與我們王家脫不了幹係,就算我們什麽都沒有做,眾人還是會懷疑到我們王家的頭。所以現在我們所能做的事情,就是趕緊到血裳宗那裏去澄清這件事。”
“嗬嗬……我還以為王化侄兒能想出什麽高招呢?原來是跑到血裳宗的地盤去澄清這件事。”王羊摸了一下山羊胡子,嗤笑道,“若是那血裳宗不相信呢,還有你跑過去澄清一件和你沒關係的事,不是把血裳宗的目光往王家的身上引麽。”
下座座椅上的不少長老也是點頭附和道:“小少爺想法確實有些欠妥了。”
王化的麵色卻並沒有因為王羊的話兒有任何變化,隻是望向王羊的目光中帶了些許冷意。
“化兒,你說下去。”王岩確實見到自己兒子話語未盡的樣子,開口道。
“當然,我們是不能空手去的,若是我們奉上二十萬的紫晶,再承諾將他們那座被燒毀的店鋪重新蓋好呢。”王化話音一轉冷冷道。
“堂弟的這一句話便送出去二十多萬的紫晶,這可是我們王家半年多的經營利潤。”坐於末尾王羽此刻也忍不住出聲道。
王化扭過頭,看向王羽冷冷道:“堂哥,你別忘了,這件事歸根結底是你引來的。”
王羽麵色一白,回道:“我那也不是為了爺爺的熾陽劍麽。”
“好了。”王智輝了揮手,製止了兩人的談話,“化兒,你繼續往下說。”
王化冷冷掃了王羽一眼後,沉聲道:“當然我們這二十萬紫晶和店鋪可不是白給的,是我們用來請求他們加入到剿滅的落劍門的陣營中,到時候也不用他們出多大的力,隻要派一兩個靈長階別的人或者幾個血衣修羅,我想這種事血裳宗他們會同意的。”
“為什麽你肯定他們肯定會同意?”王岩眉頭一挑問道。
“一者,這二十萬紫晶不是個小數目,恐怕足夠血裳宗在蘇州一年的利潤了,二者,隻是讓他們派出幾個血衣修羅,做做樣子而已,並不是真的要讓他們與落劍門拚個死活,我想即便是血裳宗對我們王家有所懷疑,或者說他們此刻就認定了是我王家所為。在這等輕輕鬆鬆就能得到的巨大利益麵前,我想他們還是願意的。”
“說下去。”王智此刻看向王化的目光也多了一絲讚賞的意味,活了大半輩子的他怎麽會不知道在真正的利益麵前,是沒有什麽敵人的。
“這血裳宗一旦加入,楚家隻要我們稍稍許點利益,想必他們也會參與進來,而慕容家向來與我們王家較為親厚,到時候爺爺再親自出馬,請來慕容家幾個靈長階別的強者應該不是問題。”
“如此一來,血裳宗,楚家,慕容家,還有我們王家,四方勢力聯合對落劍門出手,試問落劍門還敢應戰,還有戰力否?!”
說到此處,在做的眾人眼前都是一亮,是啊,這蘇州最強的四個勢力聯合出擊,落劍門的那些弟子估計還沒敢應戰呢,就跑了一大半兒。
“而且剿滅了落劍門,它在蘇州的一些店鋪也會落到了我們四個勢力的手中,那損失的二十萬紫晶也能得到幾分補償。”王化聲音篤定道。
經過王化這一分析,這件看似有害的事情竟然會最終轉向對王家有利的一麵。
“爹,我認為化兒的方法可行。”王岩眼中閃出些許亮光,看了王化一眼後,對著王智恭聲道。
“嗯,那就照化兒的話做,岩兒,你就親自去血裳宗那裏跑一趟。”王智沉思了片刻後,轉頭對著王岩道。
“是。”王岩應道。
王羽在看到了老爺子竟然真的采納了王化的建議後,低沉的眸子中也多了幾分寒光。
落劍林中,巨大的木製府邸內,一處大廳內。
有著五道身影正麵色陰沉地站在廳內。
為首之人赫然便是落劍門的掌門方無情,而在他的身邊不遠處卻是四個身著灰白色衣袍的老者,四人的袖口都繡著一柄黑色的劍,這些人俱都是達到靈長階別的強者,也是落劍門的四大護法。
“這王家真是欺人太甚!居然嫁禍到了我們落劍林的身上。”其中麵色剛毅的四護法憤憤說道。
顯然,蘇州西閭門發生的那件事在座的眾人已然知曉,而凶手傳來竟然是落劍門,前些日子才讓人作證,暫時修複了關係,沒想到又立刻使出這般嫁禍手段。
“可惡,本帶查清少門主的死因再與王家算賬的,沒想到王家卻又施展這般卑劣手段。”麵色在眾人之中最為年輕的二護法此刻語氣中也有幾分憤然道。
“門主,這是要借助血裳宗的手來滅了我們落劍林麽?”二護法也是沉吟道。
方無情神色冰冷,額頭上青筋隱隱暴起,眼中寒光森然,射出騰騰殺意,顯然他已經到了暴怒的邊緣。
蘇州城內的鬆鶴樓客棧內。
一道暗紅色的身影坐在中央的座椅上,麵容妖異俊美,此人正是血裳宗的少主血琰。
在其身旁,立著的正是在平湖岸邊截殺秦軒舉一行人的宋柏宋長老。
而在兩人的旁邊還有這一道身影,正是那閻鬆,此刻他枯瘦的麵容依舊清晰可見三條血痕,雖做了簡單的處理,不過望去依舊有幾分猙獰。
“這是的確是落劍林的寶劍。”宋柏端詳著閻鬆呈上的寶劍出聲道,隨即眉頭一皺問道,“老九,是不是那兩個家夥刻意隱藏了實力?”
“除非他是靈尊階別的,我可能看不透。”閻鬆眉頭微皺,回憶著昨晚場景,沉吟道,“不過這份眼力我還是有的,那兩個人所施展出的實力都是靈師五六茫的,不過若他是靈尊階別的,一招就可直接將我滅口,何需逃跑。”
宋柏趁著連點點頭,隨即目光落在了閻鬆的臉龐上那三條血痕上,皺眉道:“什麽樣的妖寵,居然能在你的臉上留下傷痕?”
“不知道,那小東西速度極快,加之我當時又中了迷魂散,沒看清。”閻鬆皺著眉,回憶道。
“老九,即便是中了迷魂散,你怎麽會將兩個靈師階別的人都跟丟呢?”宋柏也有些不解道。
“那兩個小雜碎還有隱秘氣息的丹藥,都讓我耽誤了不少功夫,後來我追擊那兩個人到了落劍門的大門口,那兩個人在消失之前又引出了方無情,當時我也沒敢動。”
“不可能啊,方無情不會如此笨拙,剛剛和王家的矛盾稍稍緩和下來,卻又來挑釁我們血裳宗。”宋柏皺眉道。
“蘇州王家。”血琰狹長的眸光中,寒光閃爍,突然出聲冷冷道。
“少主的意思是有人嫁禍。”宋柏眉頭一皺道。
“不管怎樣這王家的嫌疑最大。”閻鬆也是附和著點了點頭。
“蘇州王家和慕容家同氣連枝,血裳宗在蘇州的血衣鋪確實妨礙到了慕容家和王家的利益了。”。
“少主,王家的家主王岩求見。”
“哦?”
“他此時來求見是何意?”宋柏眉頭皺起。
“讓他進來吧。”
“是,少主。”
“王家主前來所謂何事?”血琰眸中寒光閃爍,淡淡開口道。
“我聽聞,貴宗位於西閭門處一處血裳宗的鋪子昨夜被賊人焚燒。”王岩倒是開門見山道。
血琰口中淡淡飲著口中的茶,目光微帶了些冰冷道:“王家主的消息倒是靈通。”
王岩雖然對麵前這個年輕人態度不爽,不過絲毫也沒有表露在臉上,他知道眼前年輕人的身份不簡單,將來遲早會接手血裳宗這個揚州一流勢力的。
“敢問少宗主可是懷疑是王家所為?”王岩開門見山道。
“哦?王家主何出此言?”血琰抬起眼眸,目光鋒利如刀,掃在王岩的臉上。
“我聽聞昨夜襲擊的那兩個賊人來自落劍門。”說著王岩的目光,“而這個般關鍵時刻,希望落劍林盡早滅亡的也就隻有我王家了。”
“我王岩以王家的列祖列宗發誓,此事絕對不是王家所為。”王岩手掌對著天空,麵色肅然道。
“那方原仗著落劍門的威勢在蘇州作威作福,後暴斃於落劍林之中,方無情卻將他兒子的死推脫道了我們王家的頭上,還望血裳宗能住王家一臂之力,鏟除落劍門這個毒瘤。”
血琰淡淡地聽著王岩義憤填膺的話,俊秀妖異的臉龐上古井無波,看不出是何意。
“王家願意支付二十萬紫晶,血裳宗那座被燒毀的血衣鋪王家願意無償建起。”到時候還望血裳宗能出一筆之力。”
“嗯,你下去吧,這事我會考慮的。”
打發了王岩後,血琰眼眸一轉對著宋柏問道,“七長老,以你看,這王岩的話有幾分可信程度。”
“九分。”
“哦?為何?”血琰眉頭一挑,“這王家底蘊不俗,又與慕容家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即便他們真的將我的血衣鋪燒毀,也不必這般前來解釋,因為血裳宗在蘇州的底蘊還遠遠不敵慕容和王家兩家,而且在火雲穀的事情未能解決完畢之前,還不能與慕容家和王家開戰,這點想必他們也清楚。”
當天空泛起了魚肚白,秦軒舉和周然才拖著疲累的身軀回到了居住的小院內,卻發現兩道倩影正站在小院內。
“你們兩個壞人可算回來了。”葉靜瑤看到兩人後,立即上前關心道,“怎麽樣?”
“嗬嗬……應該能將這壇死水攪動起來。”周然淡淡一笑,眼中劃過些許寒芒,“除非血裳宗不在乎臉麵,對一處分舵的燒毀持無所謂的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