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肆意淚奔湧
王氏的嘴臉莫泠兒再清楚不過，像他們這樣的家庭，一百兩銀票幾日的功夫哪會花得完，但莫泠兒沒有說破，王氏隻不過是愛財罷了，也並非是十惡不赦，怎麽說也是林小染的家人，所以也就不再多計較些什麽了。
莫泠兒又騎著馬返回城裏。
“我說老婆子，那一百兩的銀票不是還有許多嗎？怎麽你又叫人家莫小姐拿？做人不能太貪心了。”林初此時開口說著，剛剛莫泠兒在他不好多說些什麽。
“我說你這糟老頭子，有錢幹嘛不賺，你也不想想，那莫府可是咱們俐城的首富，這點銀子，對他們來說，簡直是九牛一毛，這又不是我偷來搶來的，我幹嘛不能要，我還不是為了這個家，為了能讓咱們的日子過得好一點，以前的窮苦日子，我也不想再過了。”王氏低著頭數著銀票，不時的用手指伸進嘴裏抹了些唾沫再數著銀票。
“唉，做人還是不能太貪心啊！”林初歎了口氣，拿起茶壺倒了一杯，吹了吹滾燙的茶水，送往嘴裏。
“切，你懂什麽，像你這樣，一輩子隻能是做短工的命。”王氏數落道。
林初就像是沒聽見一樣，顧自喝著茶。
“小陌，小聰，明兒娘上城裏給你們去買新衣裳去，還有咱們這破屋子，也該請人好好拾掇拾掇了。裏麵重新翻修一下，怎麽樣老頭子？”
“隨你吧，你愛怎麽弄就怎麽弄吧，反正這個家一向是你做主的。”
兩個孩子聽說有新衣服穿，高興得都跳了起來。
莫泠兒心裏直覺得難受，爹爹一心要把他嫁給許之郎，任她再怎麽反抗，也都是徒勞，南一飛對自己那般冰冷，而他卻跟林小染走得那麽近。
她的心，南一飛究竟何時才能懂得？
他生命中恐怕早已沒了她的印記，十四歲那年的記憶，南一飛怕是早已忘記了，又或許，他從未在意過那個曾經在黑夜裏給他清洗傷口的那個小女孩。就是那一次的邂逅，他那麽驕傲，那麽倔強，那麽冰冷，即使如此，一想到那個晚上，莫泠兒就覺得分外的幸福。
雨越來越大了，莫泠兒快馬加鞭，馳騁在風雨裏，她哭了，眼淚一處，立即被那麽無情的雨水衝刷得幹幹淨淨，一絲痕跡也不留。她喜歡他，要怎麽說出口？
迎麵趕來一輛馬車，隻聽見噠噠的馬蹄聲，看得並不清楚，不知是何人。
莫泠兒的眼淚濕了眼眶，仍然倔強的不哭出聲來。手中的短鞭抽在馬兒身上，馬兒也似乎知道主人的心情不好，默默的往前狂奔。
隻聽見嘶的一聲，馬兒撞上了那輛馬車，馬車翻了，莫泠兒也被摔下馬來，弄得滿身的泥漿。
莫泠兒，再也忍不住了，放聲的哭了出來。那般歇斯底裏，那般痛徹心扉。
她能感覺，南一飛對林小染跟對她是不一樣的，南一飛在自己心裏多年，可他卻從無所知，這下或許又要嫁與別人，生，不能與相愛之人相守，讓她如何不難過？
地上陣陣冰涼，也敵不過莫泠兒滿心的哀傷。
她抬頭，閉上眼，任由雨刷風吹，她需要放肆一回，她需要一個熱切的擁抱，但此時她隻覺得孤單。眼淚和著雨水從眼角滴落。
“嗒，嗒，嗒。”一滴，兩滴。三滴。那是莫泠兒心頭的淚水。
外人都說她是女俠，是敢愛敢恨的女子，但，誰又知曉，她的心事？
“姑娘，你沒事吧？”一男子迎雨而來。行色匆匆。
莫泠兒一聽有人，抬頭一看，是那張她熟悉的臉，臉上滿是焦急。
“泠兒？你怎麽會在這兒？你不是在房裏睡著麽？”羅漢中問道。一時也搞不清狀況。
“羅漢中，是你。我還以為~~”莫泠兒欲言又止。
羅漢中顧不得自己，見莫泠兒在地上坐著，再一看，膝蓋都破了，趕忙扶起她。
“別碰我！別碰我！”莫泠兒推開羅漢中手，大聲嚷道。
“你怎麽了？是摔下馬，疼嗎？這麽大的雨快別坐在地上了，會著涼的。”羅漢中再次伸手要去把莫泠兒扶起來。
“我跟你說了別碰我！我就愛這樣坐著，你管得著嗎你？”依舊是狂嘯，聲調裏滿是哭腔。
羅漢中不明白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完全不知所措。他從未見過莫泠兒這番模樣，讓人心疼。
知道拗不過她，羅漢中便也不再說什麽，把外衣長衫脫下來，遮在莫泠兒的頭頂，這樣，雨水就不會砸在她身上了。
羅漢中一直以來都是這樣默默守候著莫泠兒，從沒有怨言，就算知道莫泠兒喜歡南一飛，他還是一如既往的對莫泠兒好。
愛一個人，不就是希望她能幸福嗎？
除此之外，還能奢求些什麽呢？
此時，天地無聲，隻莫泠兒的哭泣聲回蕩在這煙雨之中，她哭得那麽傷心，那麽斷人心腸。
羅漢中心疼極了，他多想把她拉進自己的懷抱，給她溫暖，給她嗬護，她的眼淚滴落在眼角，卻如針尖一般紮在羅漢中的心裏。
“我跟你說了不要管我，讓我一個人在這兒被雨淋死吧，你走開，走開！”莫泠兒伸手便把遮在頭上的羅漢中的衣服一把扔掉，對他嚷道。
“泠兒，別鬧了，這樣會生病的，有什麽事兒，咱們回去再說，好麽？”幾乎是求她，但莫泠兒依舊無動於衷。
“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回去，我不要嫁給許之郎，我不要！”莫泠兒雙手抱膝，把頭深深的埋進臂彎裏。
看見莫泠兒這樣，羅漢中隻是恨自己，恨自己沒有顯赫的家室，恨自己沒有腰纏萬貫的財物，恨自己給不了莫泠兒一絲幸福。
“不想嫁咱們就不嫁，泠兒乖，快起來，地上太涼了，對你身體不好。”
“為什麽，為什麽偏偏要我嫁一個我不喜歡的人，我想嫁的人不是許之郎，不是。”‘嗚嗚的哭泣聲依舊不斷，此時，她的長發也被雨衝散開來，披在兩件，這樣看來，更顯得令人疼惜了。
“為什麽，為什麽我喜歡的人不喜歡我，為什麽我自己的幸福要被別人掌控，這是為什麽？”莫泠兒連連問道。
“是啊，喜歡的人不喜歡自己，是一件何其苦惱的事情。”羅漢中低聲說道。
“泠兒 ，你喜歡南一飛，對麽？”羅漢中問，臉上竟顯得很平靜，這，他早就知道了，不是嗎？隻是想聽莫泠兒親口對自己說。
“是，我是喜歡南一飛，我喜歡他，我從十四歲那年就開始喜歡他，可是他早已把我忘記了，他早已不記得我。”‘莫泠兒雙手握拳，指甲也嵌進了肉裏，她並不覺得疼痛。
聽著莫泠兒說她喜歡南一飛，羅漢中，心裏，滿是淚水。
多情總被無情傷，說的，大概就是羅漢中此刻的心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