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蘇醒晨之露
五日後。冬月初八。
這天一家人吃過晚飯，林初便把林小染叫到裏屋，說：“閨女，你年紀也不小了，也到了出閣的年紀，爹爹為你尋了一門好親事，你早日嫁出去也不必在家這麽辛苦了，其實爹爹知道，你在這個家受了很多委屈，都怪爹爹沒本事，不能讓你過上好日子，我對不起你，也對不起你死去的娘，”
“爹爹，你不必這樣說，我在家裏都很好的，小染年紀還小，不想成親，小染願意永遠留在爹爹的身邊侍奉爹爹。”林小染帶著哭腔說道。
“傻丫頭，又在說胡話了，這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本就是天經地義的事，你總不能當一輩子老姑娘吧？”林初寵溺的摸摸林小染的頭。
“爹爹，這事兒日後再說吧，天色不早了，我得回房休息了，爹爹你也早些睡下吧，我走了。”
“這孩子，唉。”林初歎著氣。
林小染回到屋裏，把門關上，她蹲在地上，閉上眼忍住不讓眼淚流下來。
自古以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都不得不遵循，但是她真的不想嫁給一個素不相識的陌生人，她要嫁，也定是要嫁給一個大英雄，而不是一個普通的男人。
隻為傳宗接代的婚姻她寧可不要。嗚嗚的抽泣聲蔓延在整個房裏。
南一飛的眼皮很重，抬不起來，他似乎聽到有女子的哭泣聲，莫不是他已到了陰曹地府？這是冤魂在哭泣？那麽傷心。
他努力的動動了身子，可是身上一點兒力氣也沒有，他想睜開眼看看這是個什麽樣的世界，看看是哪個女子在哭泣，哭泣的聲音是那麽無助，他多想去給她擦擦眼淚。
“咳咳。”
林小染現在正是傷心的時候根本沒注意到南一飛已經快醒了，她蹲在牆角雙手抱膝正傷心的哭泣著。
南一飛聽見哭泣的聲音越來越清晰，他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打了補丁的帷帳，身上蓋的是一床厚厚的繡花棉被，雖然看起來不是那麽精致，卻也幹幹淨淨，還有一股淡淡的香味。
轉頭一看，這是一間有些破舊的屋子，屋裏的擺設也及其簡單，都是些簡陋的家具，正對麵靠窗的位置有一梳妝台，梳妝台上有一麵銅鏡，銅鏡下擺了一把銀梳，這屋裏收拾的整整齊齊，雖不華貴，卻給人一種安心的感覺。
“這是哪兒？”南一飛開口說道，雖然聲音依舊是有氣無力。
林小染驀地聽見有聲音，還以為是錯覺，便也沒有在意，依舊在牆角想著自己的心事。
南一飛見無人應答，便起身下床，他身子快虛脫了，費盡了力氣才站起來，“這位姑娘，你為何哭泣？這裏？是哪兒？陰曹地府嗎？”南一飛問道。
林小染聽見有人說話的聲音，抬頭一看，南一飛竟站在自己的麵前了，林小染緩緩起身站起來，揉了揉哭得泛紅的眼睛，破涕而笑。
“你醒了，你終於醒了，還以為你還會昏迷幾日呢~這羅大哥的醫術可真是高明。”林小染說著。
原本心裏的不愉快霎時煙消雲散，她歪著腦袋打量著南一飛，他身形瘦削，爹爹的長衫穿在他身上顯得大了許多，看上去他不過二十歲的年紀，皮膚白皙，一雙劍眉給他平添了幾番英氣。
單眼皮，眼睛卻不小，五官也長得極為精致，就是臉上的刮痕已經結疤顯得有些突兀，不過這並不影響他整體的氣質。一個男人，怎麽會長得這麽好看呢？林小染看著南一飛愣了神。
“姑娘，姑娘。”南一飛抬起手在林小染的眼前晃了晃。
“呃，不好意思，我失態了，南公子。”林小染回過神來，臉羞得通紅，尷尬的說著，她真想抽自己一嘴巴，好似沒見過男人似的，這下不知道南公子會如何想她。
“我想請問一下，這裏是哪裏？我為何會在此？”
“南公子，這裏是俐城，今早上我在湖邊見你昏迷不醒，便把你給背了回來。“
“這麽說，是你救了我？你怎知我姓南？”
“不，不是我一個人救的你，還有泠兒姐姐與羅大哥，若不是他們倆相助，你也不會這麽快就醒過來，是羅大哥說你是南一飛，神龍教的少主，我是萬萬不知曉你的身份的。”
“泠兒姐姐？羅大哥？他們是誰？”南一飛心裏滿是疑惑。
“泠兒姐姐是回春堂莫府的大小姐，羅大哥是回春堂的大夫，名叫羅漢中。今日若不是泠兒姐姐取回一些千年冰芝來救你，恐怕你早已命喪黃泉了。是她救了你。”
千年冰芝？那可是極難得的解毒聖品，南一飛聽得糊塗，他與這莫泠兒素未相識，為何會拿出千年冰芝這類聖品來救一個與她不相幹的人？
“我一心求死，你為何要救我？”南一飛責問林小染。
“我雖不知道你經曆了些什麽事情讓你一心想死，我也不知道你為何會淪落至此，但是就我而言，我不能看著一個人在我麵前死掉，我沒遇見倒也罷，但是讓我遇見了，我定是會相救的，不管是誰。”
“你就不怕我是個壞人？你也不怕引禍上身？”南一飛繼續追問，這丫頭心地倒是善良。
“我沒想那麽多，人都快死了，當然是先救人要緊。”林小染說道。
“你怕是早餓了吧？羅大哥說你此時吃不得別的東西，隻能吃些青菜小粥，我早已在廚房備好了，你趕緊回床上躺會兒，這夜深露重的，你身體本就不好，再是感染風寒的話那更是不得了了。”林小染此時就像一個囉嗦的嬤嬤。
南一飛任由林小染攙扶著他回床去，他此時也確實是沒力氣了，這情景，怎麽那麽似曾相識呢？對了，以前在神龍教的時候，他喝醉了酒，筱柔也是這般細心的攙扶著他，照顧著他。
南一飛此時心裏暖暖的，就因為這一個陌生的女子不經意間流露出的善良。
“你別說話，我家人都不知道你在我房裏，若是被發現了就糟糕了，我現在去給端粥過來給你吃，噓，別說話喔。”林小染輕聲的說著。
“嗯，好。”南一飛應著，隻見林小染躡手躡腳的走出房去。
現在外麵已是悄無聲息了，夜已深，大家都睡下了，林小染穿過院子來到廚房，打開蒸籠，裏麵的粥還冒著熱氣，還有一小碟青菜，林小染從小就心思細膩，這些都是晚上林小染偷偷備下的，就擔心南一飛醒了沒東西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