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九章 情癡二字2
軒轅淙沉思半晌,點頭道:“如今最為合適的人選,看來也就隻有他了。可是,萬一他未能旗開得勝……”
“臣弟已周全考慮過此事,如若先期二十萬兵力未能助霍大將軍趕走敵寇,便可派遣並州四十萬兵力,再次從西部增援。此舉定要一擊即中,隻可贏不可輸!”
“隻是,誰人領兵能勝此重任?縱眼東昊上下,已是再無良將之才!”軒轅淙憂慮不已!
“臣弟舉薦一人,定能勝任!”
“誰?”
“忠命侯薛景墨!”
“景墨?對,朕為何沒有想到他?”軒轅淙又驚又喜,“他真的可以嗎?”
“此人機敏過人而又深謀遠慮,絕對能勝任!皇兄應該慶幸,東昊又出了如此一個良將之才!”軒轅澈語氣堅定。
“對,對對。” 軒轅淙拈須而笑,可是過了一陣,又疑惑說道,“澈,你不是該對他恨之入骨嗎?為何卻又舉薦他?”
軒轅澈眼神漸深:“是,想到他蓄謀把心兒帶走並藏了起來,臣弟是恨不得殺了他!可是,要救東昊於危難,臣弟卻不得不舉薦他,沒有人比他更合適!”
翌日,北匈使者離開洛都,帶走了東昊“絕不割讓西北三郡”的宣戰文書。
數日後,淮陽侯率領幽州二十萬兵力增援西北邊關。霍大將軍緩過一口氣,率軍奮力反擊,終於將北匈人趕回了兩國邊界之外。
捷報傳來,東昊上下皆奔走相慶!
聽風苑蘊墨軒內,軒轅澈批改完小山堆似的奏折,終於放下手中之筆,站了起來。
隻有在為政事忙碌之時,他才能暫時忘記心兒。可當他有一刻空閑,心中又隱隱痛了起來。就如此刻,站在書房內盯著青銅寶劍上鮮紅的劍穗,他又陷入了思念。
“王爺,樂師李慕年求見。”門外,孫野稟報道。
“請他進來吧!”軒轅澈沒有回身。
一會兒,孫野便帶著李慕年進來了。
恭敬地作了一揖,李慕年道:“稟王爺,王妃的曲譜舞譜,小人這一月來已整理完畢,並已找人認真排演好了,王爺是否要觀看?”
軒轅澈緩緩轉過身來,道:“好,那今夜就在東殿排演吧!”
“在下遵命。”李慕年答應離去。
當晚,東殿燈火通明,軒轅澈獨自坐在主位上,一邊飲酒,一邊觀賞著李慕年安排的歌舞表演。一眾樂伎舞姬,或奏,或唱,或舞,表演的都是心兒所作的樂曲和舞曲。
軒轅澈覺得,盡管他們的彈唱舞蹈技藝遠遠不及心兒,但是這一曲一詞一舞,表達的全是心兒曾經的情感心思,讓他不覺看得入了神。
表演告一段落,歌姬退下。軒轅澈低下頭,又飲了幾懷酒。忽然,一段淒美憂怨的樂聲響起,接是一宛轉女子歌喉唱道:“孔雀東南飛,五裏一徘徊……”
軒轅澈不由自主地抬起了頭。隻見一白衣女子輕邁蓮步,如仙子般翩翩舞出。
“心兒……”軒轅澈不覺握著酒懷站了起來,然而待他看清那女子的麵容時,不覺黯然坐下。那女子身材樣貌乍看確與心兒相似,但卻真的不是心兒!
是啊,心兒怎麽可能會在王府呢?他不禁暗暗自嘲。
李慕年看到他剛才的異常舉動,已經走了近來。
“此女子本王怎麽從未見過?”軒轅澈問道,他倒不曾留意到王府舞姬中竟有一人與心兒如此相像。
“她並非晉王府的舞姬,而是小人的表妹。她身形氣度與王妃有幾分相似,而且舞技精湛,所以小人讓她表演這支《孔雀東南飛》。”李慕年解釋道。
“原來如此。”軒轅澈微微點頭。她何止身形氣度與心兒相似,連樣貌及發式打扮都有幾分相像。
聽著那淒美曲詞,看著那與心兒相似的舞動身姿,軒轅澈忍不住頻頻舉懷暢飲!孫野出言欲勸,他揮袖製止,置之不理。
到歌舞表演結束時,軒轅澈已經有七八分醉意了。下人把扶回覺雨苑,他卻命人再取出酒來,坐在前苑的梅林下繼續狂飲。孫野見勸他無用,隻好轉身離去。
王爺很久沒有喝醉了,或者讓他大醉一場發泄一番,也不是壞事吧?
最後,軒轅澈終於醉得趴在了桌上。
睡了許久,他仿佛感覺到有人行近,不覺抬起了頭。一個白色的清妙身影向他緩緩走近,他不禁輕喚出聲:“心兒?”
難道,自己又夢見她了嗎?還是,她真的回來了?
那白衣女子沒有作聲,慢慢地走到他身前。
“你真的是心兒嗎?”他抬頭問道。那女子點了點頭。
他一把拉住了那女子的手:“心兒,不要離開我!”
一手被他捉住,那女子慢慢地在他身前蹲跪下來,微低下了頭。
“心兒,為何不看著我?”他道。
那女子緩緩抬起頭,清麗的麵容,熟悉的發式,熟悉的衣裝打扮,真的是心兒。
“心兒,我好想你!”他深情地盯著她的雙眼,輕聲說道。女子被他看得雙頰微紅,呼吸急促。
軒轅澈用手指輕輕勾起她的下巴,俊容緩緩靠近,就欲吻到那嬌嫩的唇上去。女子輕閉上眼,期待著。
突然,軒轅澈停了下去,輕笑出聲:“你這小傻瓜,為何又要塗口脂?你以為,這樣就可以阻止我吻你嗎?”
寵溺地說著,他目光溫柔,用自己的袖子,輕輕地替她擦去唇上的口脂。女子睜眸看著他充滿柔情的俊容,渾身微微顫抖,仿如瞬間淪陷在無底深淵!
“心兒,我真的好想你!”他輕聲說著,伸出雙手,將女子抱入懷中。下一瞬間,他卻突然將她一把推開:“你不是心兒,你是誰!”
陌生的感覺,讓他一下子清醒過來!看清麵前的女子,他驚怒:“竟然是你?”
酒徹底醒了,他認出這正是李慕年的表妹,那個跳《孔雀東南飛》的女子。
“你竟敢蒙騙本王?你竟敢大膽走進此地?”軒轅澈怒道,“來人,將她拖下去!”
“王爺,我……”女子來不及求饒,就被一擁而上的侍衛拖了下去。
不久,李慕年就跪在了覺雨苑門外求情。他所帶來的樂伎舞姬,因為表演完後夜色已深,因此都暫時寄宿在晉王府偏殿客房之中。沒想到,他這表妹竟深夜偷偷跑到覺雨苑,惹怒了王爺,怎不叫他誠惶誠恐?
看在李慕年的麵子上,軒轅澈終是饒了那女子一命。
然而,各人皆散去後,帶著醉意走進雨梅閣中的軒轅澈,卻又陷入了無底的痛苦深淵!
“心兒,我再也不要喝醉!醉了的痛,比清醒時更深百倍吧?”他喃喃自語,終在床上孤寂入眠。
同是此夜,在千裏外的吳郡疊翠山中,也有一人舉懷獨酌,欲罷不能。
竹林清幽,月下庭院,那灰衣男子借酒消愁。酒落愁腸,更覺愁!
衛蘭心穿過竹林,走進六哥所住的庭院時,發現六哥已是醉意濃濃了。她輕輕地走過去,一把按住了六哥又要放到嘴邊的酒懷:“六哥,你今夜喝得真不少了,不要再喝了,好嗎?”
薛景墨眯起俊眸看著她,突然嗬嗬一笑:“怎麽?六哥要是喝醉了,心兒會心疼麽?”
衛蘭心靜默一陣,輕聲道:“心兒怎會不心疼?”
“好,六哥不喝了!那麽,心兒喝!”薛景墨笑著斟了一杯酒,遞給衛蘭心。
看著六哥醉意朦朧的雙眼,以及不依不撓的表情,衛蘭心暗暗搖了搖頭,坐下來,拿過酒杯一飲而盡:“好了,心兒喝過了。六哥回房歇息吧!”
“這怎麽行?”薛景墨又倒滿酒杯,盯著衛蘭心認真說道,“要喝,就喝夠三懷!來,六哥陪你喝!”
說完,他又想拿起麵前那杯酒,衛蘭心忙按住他的手道:“你不要再喝了,心兒喝,好吧!”
說著,衛蘭心把桌上的兩懷酒慢慢喝了:“好了,心兒扶六哥進去吧!”
說著,她站了起來。她的酒量並不怎麽樣,三懷落肚,她已是覺得臉紅耳熱了。
一直盯著她看的薛景墨,卻一把捉住了她的手,認真問道:“六哥就這麽不好?六哥哪點比不上他?為何你總對他念念不忘,卻可以對六哥不屑一顧?”
衛蘭心皺眉望著六哥,她明白六哥的意思,她甚至還看到了六哥眼中波動的盈盈水光!她的心也隱隱為六哥而痛,可是,她卻把手輕輕抽了出來,道:“六哥,你醉了,進屋早點歇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