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士為知己
想起軒轅澈的警告,衛蘭心不敢將他與衛家的恩怨說出:“他要將衛家趕盡殺絕,那麽,連伯父他也不放過嗎?”
“我聽說,他派了不少人馬到杭城一帶捉拿伯父。不過,伯父聰明過人,行蹤飄忽,我倒不擔心他會被找到。”
“六哥,你替衛家所做的這一切,心兒要怎麽感激你呢!”
“怎麽說如此見外的話?我如今雖不姓衛,但伯父與爹爹當年冒死救我一命。十九年來,衛家將我撫養教化長大。衛家的恩情,我何以為報?景墨一輩子都是衛家的兒子,就是拚了性命,也定要保爹爹和衛家周全!”
“六哥!”
“有六哥在,醜丫頭你就放心好了!”薛景墨柔聲笑道。
“嗯!”衛蘭心重重地應了一聲,努力收回美眸中的點點淚花,對六哥展顏一笑!她知道六哥一直在極力想寬慰她,那麽,她也要盡力讓六哥放心才好。
如水月光下,帶淚笑顏美得如夢如幻!僅著薄衣的婀娜身姿誘惑得讓人移不開眼!淡淡的蘭桂香氣滲入鼻尖,令人傾刻間心醉神迷!
“六哥,你怎麽了?”
聞言,薛景墨迅速收回癡迷的目光和渙散的心神,笑容略顯尷尬,聲音卻是傷感:“心兒長大了,再不是以前的小丫頭了!”
“要是永遠不長大多好!心兒就可以和六哥留在杭城,仍是無憂無慮。而不像現在,有如此多的悲苦與無奈!”
“傻丫頭,人怎麽可能永遠不長大?”薛景墨緊緊盯著衛蘭心,眸色漸深,“六哥的感覺果然沒錯,軒轅澈此人確實心狠手辣,無情無義!既然他不念你們的夫妻恩情,六哥就不會讓你再多受他一分委屈。等此事塵埃落定,六哥會馬上帶你離開!我們繼續去過那無憂無慮的生活,好嗎?”
衛蘭心卻瞬間黯了眼神:“真的會有那一天麽?”
六哥離開後,衛蘭心算是幾夜以來第一次踏實地睡著了。有六哥在,衛家一定會有救的!雖然,想起那雙充滿仇恨之火的俊眸,她心中仍是忐忑不安!
在期盼與擔憂中,將近十日過去了。
六哥沒有再來找她,而她也聽不到衛家的任何新消息。
這日,衛蘭心正在房中越想越是心慌,淡紫卻來告訴她:“王妃,齊王來訪,正在前苑等著呢!”
鉞?他怎麽會來了呢?
衛蘭心衝出雨梅閣,看見軒轅鉞正站在一株梅樹前出神。聽見她來,他側首看向她,臉上帶著雲淡風清的笑意。
“鉞!你如何進得府來?”衛蘭心急急走到了他的麵前。
“我說來找王叔,他們不敢攔我。”軒轅鉞說得輕描淡寫。
“可你卻擅自進了覺雨苑,你不怕他……”
軒轅鉞淡淡一笑:“你放心!我與他自小一起長大,關係可不是一般的好,他不會把我怎樣!”
“你知道我們衛家的事了?”
“如今,全洛都還有誰不知此事呢?”
“我爹爹與大哥是被人陷害的!”
“沒錯。我派人查過此事,衛長史應是不知那兩人的真實身份,隻以為與他們誌趣相投,便引為知己至交。我已把查到的事實向父皇稟奏,父皇也開始相信了。所以,你不用太過擔心!”
“鉞,謝謝你!”衛蘭心為軒轅鉞所做之事感動不已!
“你我何須言謝?如今衛家遭逢大難,我理應更多地為你排憂解難。隻是,我以往對朝政之事毫不關心,與官員們也沒有太多來往,所以,在朝堂上下的影響和人脈都不足,無法為衛家洗脫罪名,實在愧疚不能幫你太多!”
“鉞,你所做之事,我已是感激不盡,何來愧疚之說?”衛蘭心激動說道,“我六哥現在正在為此事奔忙,他應是極其需要你的幫助!”
“好!回去後我馬上去找忠命侯。你們用得上我的地方,我定全力以赴!” 軒轅鉞臉上難掩興奮之色。隻要能為她解憂,多困難的事他都願意去做!
“鉞,怎麽說呢?你真的很好。在我開心快樂的時候,總不見你的蹤影!可是,每次在我最危難,最窘迫的時候,你卻總會及時出現!你不但是我的救命恩人,你還是我的,我的……”激動不已的衛蘭心一時找不到一個合適的詞。
“還是你的守護神,好不好?”軒轅鉞笑了,年輕俊朗的臉上充滿陽光。
“對,對,守護神!可是,那樣你不成菩薩了?嗬!”十幾日來,衛蘭心第一次真正地笑了。有了六哥和鉞的全力周旋,衛家的罪名終是可以洗脫的吧?
“為何你總像及時雨?”衛蘭心感歎道。
“啊,其實我也不想啊!在你開心快樂時,你不需要我,我隻需躲在角落裏看著你幸福就好了。在你有難時,我還能不出來嗎?”
“鉞,真的謝謝你!”
“謝什麽?你不是說,我們是知己好友嗎?那我隻能‘士為知己者死’了。” 軒轅鉞收了笑容,深深地望著衛蘭心。她怎知,為了她,他縱是赴湯蹈火也在所不惜呢?
“鉞,看來你真是太久沒來晉王府了,竟然還走錯了地方!”冷冷的聲音突然傳來,兩人都微微一震,齊齊看向苑門前那戴著銀色麵具的高大身影。
“王叔,”軒轅鉞雲淡風清地笑著向軒轅澈走去,“我進府還沒多久呢,王叔就親自過來迎接,這麽急著要見侄兒?”
“哼!我是知道你走錯了路,特意來看看你有沒有做錯事!”說著,軒轅澈警告似地看了一眼衛蘭心,轉身走出了苑門。軒轅鉞回頭向衛蘭心微微一笑,也跟著走了出去。
“都到這裏了,王叔還不摘下你那冰冷的麵具嗎?戴著它,直讓人覺得你心思叵測,捉摸不透!”兩人在蘊墨軒坐下後,軒轅鉞說道。
拿下銀色麵具,軒轅澈俊美無雙的臉上浮起了不屑的淺笑:“我摘下麵具,你就能猜透我的心思麽?”
軒轅鉞盯著他看了半晌,搖了搖頭:“猜不透!你到底打算將衛家怎樣?又打算對蘭心怎樣?”
“蘭心?這是你叫的嗎?別忘了她是你的王嬸!”
“我們是朋友,在她嫁給你之前就是了。無論我怎樣稱呼她,你都無法改變這個事實。”
“你這是在挑釁我嗎?”
“侄兒怎敢?我隻想知道,你為何堅持不放過衛家?”
“衛曦父子藏匿奸細,可是人證物證俱在,你難道要本王包庇姻親?”
“可你並沒有打算讓蘭心一直當你的晉王妃!”
“哼,罪臣之女,有何資格繼續當本王的王妃?”
“那麽,楊左相之女就有資格麽?不管是哪一個,隻要她姓楊?”說著,軒轅鉞拿起一杯茶,低著頭,右手拿著杯蓋輕輕地拔著茶葉。
蘭心嫁給王叔這樣的人,真是自己的錯!若果當初自己主動要求父皇賜婚,現在和蘭心一定會相處得很好吧?自己也不用日日活在痛悔之中了!
隻可惜,世事從來沒來“若果”二字!
“你知道,若趙太尉、太子與楊左相徹底結成同盟,對我的威脅實在太大了。”軒轅澈也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司徒右相為人剛正不阿,不擅拉幫結派。朝庭官員大多與楊左相關係密切,所以,我就算不能拉攏楊誌忠,也要瓦解他們的同盟!”
“你說的這些,我從不愛聽!我隻是惋惜,你為何總要把自己的婚姻和朝政聯係在一起?你娶哪一位側妃,不是與朝政有關?”
“誰的婚姻不是與利益相關?我們的婚姻就是朝政,你同樣逃不開這個宿命。還有,我所說的這些,由不得你不聽!你忘了,鐧是怎麽薨的嗎?”軒轅澈抬頭望著軒轅鉞,眼眸中射出銳利的光芒。
“你真的懷疑是銘所為?就為了太子之位?”
“我還沒有證據,當時也不在洛都,但我直覺如此!”
“是,鐧的病起得很急。我趕到的時候,他已經不行了。”軒轅鉞陷入了憂傷的回憶中,“我們四人一起長大,沒想到鐧卻最早離開我們!我真希望你的猜測是錯的。否則,軒轅氏的江山,又由誰來繼承?”
“當然是你!那時你將是皇上惟一的子嗣。你現在即使再是躲避,最終也逃不開你的宿命!”
“王叔,我實在是不願!”軒轅鉞歎了口氣,無奈說道,“四人之中,我是最沒興趣,也是最不合適的。”
“小時候,你們三人都是我崇拜的對象。你們三人同年,你最小,卻是我們的長輩。你無論哪方麵都最是出色,可銘私底下卻總是不服!”
聞言,軒轅澈無聲冷笑,低頭品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