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司徒意容
作為太醫的四哥衛景明奉皇上旨意為她診治。這日,四哥為衛蘭心把了脈,又開了幾劑藥,道:“把這藥喝完,也就完全好了。”
“嗯,勞煩四哥了!”
“唉,你我兄妹,怎麽老說這麽見外的話呢?”
“這不是見外,這叫禮貌,好不好?”衛蘭心努力想讓氣氛輕鬆一些。她知道,這段時間以來,四哥為她是心憂勞頓不已。這次自己被河水浸濕全身,又被雨水淋透,反複受寒,最終沒有傷及心肺並留下病根,四哥是用了很多心力的。
“好吧,四哥錯怪你了!”衛景明笑了起來。隨即,他又微微收起了笑容,正色道:“昨夜,爹爹和大哥都專門找了我,要我向你轉達問候之意。爹爹說,對不起你這個女兒,要你千萬小心,照顧好自己!”
爹爹和大哥是多麽聰明的人!盡管她跟眾人說,她是自己不小心墜落山洞的,但爹爹和大哥肯定猜到,這與軒轅澈脫不了幹係吧?
“請你轉告爹爹和大哥,心兒一切都好,讓他們放心罷!”除了說些讓他們安心的話,她又能怎樣呢?
盡管淺紅告訴她,軒轅澈那日真的帶人到山中尋她,徹夜未歸,直至第二天才把她帶回來。還說,晉王的侍衛孫野專門找到她,詳細說了軒轅澈如何下山洞找她,他們如何在澗底尋了大半夜的過程。但是,她心中仍然難以消解對軒轅澈的恨意。
孫野何時與淺紅有了幹係呢?這一切,都是晉王安排的吧?他這樣做,目的又是什麽?難道是要她原諒他?可是,他是晉王府的天,他又何須她的原諒?
才送走了四哥,甄娘就來了。她,不,應該說是他,在她病好之後,又有了什麽謀算呢?
甄娘走了進來,向衛蘭心行了一禮,道:“今日是容妃生辰,今晚,王爺將設家宴為容妃慶祝。王爺特命奴婢前來,請王妃出席家宴,王妃一定準時到達才好。”
“好,有勞甄娘了。”衛蘭心道。
待甄娘離去,衛蘭心讓淺紅找出自己的嫁妝,挑了一對玉鐲,準備作為容妃的十七歲生辰禮物。
容妃司徒意容,是司徒右相的庶女。
東昊王朝向來以右為尊,司徒右相的權力實際上比楊左相更大,但無論在朝在野,司徒右相的名氣和影響都比不上楊左相。衛蘭心在杭城時,甚至隻知道東昊有左相,卻不知東昊有右相。
直到來到洛都,才聽說司徒右相為官清廉,剛正不阿,從不拉幫結派,更不沽名釣譽。或許正是因為這樣,以致司徒右相雖然默默為朝廷為百姓做了許多事,名氣卻不大吧!衛蘭心不禁對這樣的人油然而生敬意。
聽聞,當初軒轅澈已有兩名側妃,但仍然向皇上請旨賜婚。所以,晉王是東昊王朝唯一一個破例娶了三位側妃的王爺。
看來,軒轅澈對這容妃還真不一般,不僅為她設生日家宴,還特意命令她這正妃必須準時出席。
傍晚,在淺紅、輕綠、淡紫、微藍四人的伴隨下,衛蘭心踏時了銀暉殿正廳。這裏,曾給她留下多麽不堪而慘痛的新婚記憶啊!
本以為,自己來得算早了。可走進大廳才發現,不僅紫妃、昭妃、容妃已到,連軒轅澈都已經坐在主位上了。他對這位側妃,還真不是一般的重視啊!
看見她走進來,紫妃、昭妃與容妃均起身行禮,軒轅澈卻像沒看見她一樣,仍是低眸飲茶。
把一切情緒收起來,衛蘭心款款走上前,盈盈一行禮,平靜說道:“妾身見過王爺。”
語音恭敬而疏離,從此,就在心中把他當作陌生人吧!
“嗯,愛妃坐吧!” 軒轅澈終於抬頭,淡淡說道。
衛蘭心行至軒轅澈旁邊的座位上坐了下來。三位側妃都坐在下首,紫妃與昭妃坐在左側,容妃則獨自一人坐在右側。
衛蘭心這時才有機會細細打量容妃。身量苗條,纖稠適度,麵容婉麗而嫵媚,氣質高雅而溫柔,仿似一朵剛剛綻放的白玉蘭,確是個一等一的美人!
隻需一眼,衛蘭心就莫名地對她生了好感。白玉蘭,這就是衛蘭心對她的觀感!
見衛蘭心微側著頭仔細地看著自己,絕美的臉上慢慢綻放出梨渦淺笑,司徒意容不免有一刻的失神!她站了起來,對著衛蘭心再次行禮,道:“今日賤妾生辰,幸蒙王妃出席家宴,意容深感榮幸!”
衛蘭心道:“你我姐妹,何須見外!我比你還小半歲,該稱你一聲意容姐姐才對。”隨即,她喚淺紅送上玉鐲,司徒意容再次行禮道謝。
家宴開始,軒轅澈隻顧飲酒用膳,始終不發一言。三位側妃似已習慣了他的沉默,自顧自地說著話。
歌姬樂伎開始在庭中表演,容妃卻以近乎崇拜的目光看向衛蘭心,道:“意容從小也喜習歌舞,但在王妃姐姐麵前簡直羞於提起。聽聞王妃姐姐歌舞皆絕,不在皇後娘娘之下,意容思慕王妃姐姐美名很久了!”
昭妃馬上接過了話頭:“是呀,是呀!我們也這麽聽說呢!今日是容妃生辰,不如王妃就為我們表演一番吧?王爺,你說好不好?”說完,謝昭羅媚笑著看向軒轅澈。
還沒等正在獨酌的軒轅澈抬眸,衛蘭心就帶著不容侵犯的淡笑說道:“本王妃近日大病初愈,身體疲累,嗓子嘶啞,怎能歌舞?實在要讓昭妃失望了。”
側妃竟要求正妃當眾表演歌舞,這其中的挑釁意味,衛蘭心怎會感覺不出來。
如果是真心交往,她願意姐妹相稱,真誠以待;但若是勾心鬥角,爭風吃醋,她一點奉陪的興趣也沒有!
“王爺!”遭到拒絕的謝昭羅將求救般的目光投向軒轅澈。
軒轅澈仍是冷眸不語,漠然獨酌。若不是要對司徒右相有所交待,他怎會為容妃舉辦生辰家宴?隻是,跟這麽一群女人坐在一起,實在是無趣至極!
尤其是她的表現,表麵對他畢恭畢敬,實則陌生疏離,坐下後連瞧都不瞧他一眼,讓他極為不爽!
已經十幾天沒見麵了,難道她就真的這麽不想見到他嗎?
容妃見王爺似是不悅,忙道:“王爺,昭妃姐姐說笑而已!賤妾生辰,怎敢勞駕王妃表演?能向王妃姐姐請教,賤妾已是萬分榮幸了。”
接著,她又轉向衛蘭心,滿臉向往地說道:“意容聽聞王妃姐姐的外祖母公孫氏,當年一曲劍舞驚天下,王妃姐姐可也有學劍舞?”
“我自幼不喜刀槍劍器,所以當年不肯學劍舞,外祖母便沒有教我。”衛蘭心道。
“哦,原來如此!”
看著司徒意容眼中掩飾不住的濃濃失望,衛蘭心不禁笑道:“意容姐姐若是喜歡劍舞,他日有機會,我請外祖母親自教姐姐,如何?”
“真的?真的可以嗎?”容妃美麗的雙眼流露出興奮而期待的光芒。能得舞蹈名家公孫倩兒指點,那可是她做夢也不敢想的事!
“當然是真的!”衛蘭心道。
軒轅澈不禁暗暗皺眉,這些女人們的話題,真是無聊得很!
正想著,猛覺前方寒光一閃,一柄長劍朝他喉間直刺而來。軒轅澈右手手腕輕輕一轉,用正放在唇邊的酒杯去擋。
酒水灑在桌上,劍尖直直地插入酒懷之中。長劍的力度使得軒轅澈與他所坐的椅子一起向後退去,軒轅澈右腳一蹬麵前案桌,飛身而起,躍過桌麵,站到了案桌前。
使長劍的是一位蒙麵黑衣人,他迅速收回劍,朝手無寸鐵的軒轅澈心口直刺而去,軒轅澈側身避過,閃到了大廳正中。孫野、霍勝等貼身侍衛迅速護到了他的身旁,軒轅澈也從侍衛手中抽出了自己的長劍。
這一切皆在瞬間發生,衛蘭心和三位側妃都被嚇呆了,連驚叫聲都來不及發出。
持劍橫在身前的軒轅澈冷笑一聲,道:“兩招已過,還有一招。”
蒙麵黑衣人卻突然側身,朝著衛蘭心一劍刺去。看著朝自己直刺而來的長劍,衛蘭心完全無法反應。她閉上了雙眼,心中隻有一個念頭:沒想到自己是這樣死的!
沒有預想中利劍刺入身體的疼痛,隻聽“鏘”一聲,兩劍相擊的聲音響起,同時,她被摟入了一個懷抱。熟悉的氣息撲鼻而來,她睜開雙眼。軒轅澈的劍擋在眼前,銀色麵具下的雙眼冷冷地看著黑衣人。
黑衣人持劍後退了幾步才站定,孫野等人迅速把他團團圍住。
“荊於南,你不僅傷不了本王,也傷不了本王的人。你輸了一局!” 他仍摟著衛蘭心,聲音平淡,“讓他走!”
侍衛們閃出一條道,黑衣人不甘地瞪他一眼,飛身離去。